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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30 08:58:01瀏覽317|回應0|推薦0 | |
在全球化的視野之中,「世界華文文學」的概念正能夠體現各地華人文學的重要性與獨特性,可以解消大中國「父性生殖」的霸性詮釋(馬華文學或新華文學經 常被「強命」為域外的簡體版),也能夠自「後殖民」的論述中脫蛻。 根據薩伊德(Edward W. Said)的研究發現:「『民族』是一個會產生順服的緊繃且不可原諒的權利接受器。」為了避免這樣的強制性,可以參照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提出的「想像的群聚」(imagined community),也就是能夠容忍多元文化與人種,則「想像」是對種族血緣的破解。於是,想像中華是世界華文文學的基礎內涵。 在以「中華」(中國乃地理名詞,中華乃歷史名詞)為想像疆域的「世界華文文學」論述框架之中,「多元中心」的概念恰可以旋篩掉「正統」、「異端」、「典律」與「邊緣」等單調的教條宣諭。「多元中心」的構想當是針對這「一元」中國的窒息氛圍。在此「假設命題」尚未出現之前,各地的華文書寫只是「嫡系論述」,中國的跨下即是天空,我的現代舔舐,是你的過去排泄;於是我剔肉刮骨,只求昂立於千里之外。 然而,多元中心的概念容易因中心的大小,而再度複製中心與邊緣的命題。於是,當學界甩唇噴涎、高談後現代的時刻,「戲擬」似乎是對假設命題多元中心的嘲諷。我們當知,多元中心理想之困難;困難,卻不妨礙建構遠景。 即使提倡世界華文文學,我們還是可以發現來自邊緣的「掙扎敘述」。我們的遠景,就是關注弱勢或發展中的各地華文文學,不能總是聚焦在台灣本土或中國神話的內核,要體認地方的原創與生趣,助以提升各地華文文學的質地,邁向真正的世界華文文學。 「流動」的人口乃現代地球村之必然,應該受到疼惜與照顧,不要讓孤獨的身影成了一種自傷的情調。文學或者書寫者必是睜著一對雙重視域的複眼,兩地觀照,掌挪彩筆,恣情潑繪,突顯在地的詮釋權。 而「華」字標示母臍血緣的陰性圖騰,「華文(語)」訴說著同文同種的「歷史」情結∕情節。然而,「中華」的意涵,隨著時間與空間的轉移,早已在認知上產生變化,「華族」也早已不再是單一的精神共同體,而是體式各具,精神獨存。同樣是華人,海外華人以節慶標示文化的認同;中港台的節慶可能不若其他華人居住的地方熱鬧。於是,文花中華仍在海外延伸綿長,這就形成在地同化與中華文化選擇上的困難。選擇在地同化則是文化歸屬的焦慮,如美加華人;選擇中華文化則陷入邊緣國民的困境,如馬來西亞。在台灣,「單一義」的中國符旨退卻,徒剩符徵,各自在文學中表述台灣大於∕等於中國的政治語意。 「華文」在開枝散葉之後,「世界華文文學」於焉成形,獨特的在地精神與虛弱化∕焦慮化的「唐山意象」匯流,於是台港澳、新馬東南亞、美加、歐洲、澳紐與微弱的東北亞,在在顯示各地華文文學合力建構世界華文文學,成為彼此牽引的體系,能夠各自散發奇香異采,迤邐異域文風,而形成體系內的多元風格,以此宣示邁向世界華文文學一體化的格局之不可能,也不必要。文學的生成是一種意識型態,一個「純粹」的華文文學,事實上從未共存。 「世界」正在改變中,世界的體勢將不再是「唯一」,轉化之後,華文∕華文文學基碼變異,既熟悉且陌生,親切且疏離。而綜觀各地華文文學的特質,面對「華」字的內涵,短短時間內,竟也勇敢地走過「破—立—蛻—存」的四個階段,得到梳理後的風采。 在世界華文文學當中,台港澳文學的發展,是相當重要的另一個中心,具有「匯集∕輸出」的系統功能作用,近悅遠來,沒有島嶼的偏狹視野,能夠克服地理的限制性;而台、港、澳的情形又且彼此相識不相似。 「台灣文學」的「台」字顯示了禁入了意識形態的鬧區,卻也讓某些早已亟欲另外尋親的論述,獲得「釋華」的渴切,於是獨派論述於焉而起。不管是釋放中華,獲是從中華釋放,撕落大中國符碼為必要之閹割。 中國維持「勢華」(中華的姿勢)之必然;東南亞、或者是澳紐、歐洲的華文書寫,則在「勢華」的姿態上,配合在地的特色的融入,美學於焉流轉。 好的身分常常是一種優勢,也是決定發聲的位置。然而,我們看到已然是「台灣人」的張貴興,沒有刻意加強「台製」的本土論述與在地主義的企圖,反而在流動之間,在情慾燦然之際,沒有島嶼視野,將「原鄉」與「新鄉」的結合,建構成「台灣文學」與「馬華文學」的新品種,這勿寧是世界華文文學最寶貴的資產。 且從「理論─實踐」之間轉換的困難度來看,實際上身分「安置」後的心態,「轉型」成在地的世界華文文學,語言的運用看得出(刻意∕非刻意)身份安置、心態轉型是否成功的;但是,即使安置、轉型不成功,或者間會流洩鄉愁與心事,其仍然是不同於中國的文學,如台灣的李永平,會被某種狹隘的評論框架從中揪出,是不符合台灣本土主流期望的;但是,李永平屬於台灣文學與馬華文學雙系統的重要資產,亦殆無疑義。 再者,文學傳播的發展,加速各地文學的流動與了解,增進彼此文學活動與影響。如台灣台北市的駐市作家中,中國作家群粉墨登「台」,莫言、王安憶、王丹、李銳相繼為台灣文學與環境注入新的成分。則台灣文學史的書寫者,如何處理?如何處理台灣文學中的中國文學?台灣文學在新馬流通(新馬的台灣文學出版品,報紙刊載台灣作品),新馬文學如何能等閒視之?余光中、馬森能否納入香港文學?於是,就產生文學史的收編與逆寫之可能,小區域文學也能涵蓋大區域文學。 在世界華文文學的概念之中,所有的「屬性」當是模糊的,刻意強調台灣性、馬來性,或者中國性反而是一種困擾(旅台馬華作家更在「台」、「馬」、「華」字上困擾或被困擾);惟有模糊界限,回歸文學的詞彙與本位,才能解決屬性的焦慮。因此,中國除了中國性,更可以有台灣性;台灣又何必要在意本土性。再者,各地華文文學為了刻意突示內在效忠巍巍中華文化的屬性,矯揉造句,蔚為典文,文字成了「書面中國」、「字面鄉愁」,造成陌生化效果,舉手發言反而暴露了「外華」的身份,縱使沒有在地特色,刻意的標明中國性,又有何不可? 其實,各地的華文文學∕華文文學書寫者,本身就有建構自我記憶的權力。今日提倡世界華文文學,所應關注的,當是文學性與精彩度,如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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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