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契尼的歌劇｢燕子｣，對我來說如夢幻一般，遙遠而輕靈。｢燕子｣比較接近所謂的｢輕歌劇｣形式，就像史特勞斯的｢蝙蝠｣或雷哈爾的｢風流寡婦｣一樣，普契尼稱之為抒情喜劇(Commedia Lirica)，又說：｢就像”玫瑰騎士”那樣，但比那更有趣也更有組織。｣但擅於寫愛情大悲劇的普契尼，真能掌握這個故事嗎？

歌劇的背景在法國的第二帝政時代，大約在1852-1870年，此時是拿破崙的姪子拿破崙三世當政，有著普法戰爭前的飄逸氣氛，普契尼也寫出了自己的圓舞曲，而且和聲新穎，第一二幕具有普契尼其他作品也難及的旋律豐富性與活潑，雖然表面是喜歌劇，但也摻入傷感的要素，這點與｢玫瑰騎士｣也有相似性，可惜很少演出。

本來，普契尼是不想接受這個委託，因為對這類歌劇不感興趣，但後來常合作的李考第出版社老闆掛了，他與接任的兒子又不合，再經由阿達米將劇本改成他喜歡的非編號樣式，他決定依此寫作，這齣劇也成為他唯一沒由李考第出版樂譜的作品(身世特殊)。

總譜在1915年完成，本來預計要在奧地利首演，但因為義大利已對其宣戰(第一次世界大戰)而取消，只好於1917年，在蒙地卡羅歌劇院首演，取得成功，但後來在義大利演出時卻被樂評家批評，他開始進行修改，在戰後1920年於維也納首演時使用的正是第二版，但普契尼仍不滿意，又做出第三版，可惜在他生前未上演，現在演出多使用初版。

人物介紹如下： 

Magda de Civry 女高音 交際花

Ruggero Lastouc 男高音 銀行家的兒子

Lisette 女高音 Magda的女僕

Prunier 男高音 詩人

Rambaldo Fernandez 男中音 Magda的金主

Yvette 女高音 Magda的朋友

Bianca 女高音 Magda的朋友

Suzy 女中音 Magda的朋友

這是La Washington Natonal Opera Orchestra的版本，由著名女高音Ainhoa Arteta領銜，有英文字幕，至於版本，個人推測是第二版。

第一幕 序奏剛開始就是五聲音階風格，雖是二拍子，卻常休息第一拍，以做出三拍子的效果(1:22)與圓舞曲節奏，停在屬音上的轉位九和絃，像是欲言又止，於全劇結尾時將絕妙再現。在巴黎，Magda家的沙龍，被有錢銀行家Rambaldo所眷養的交際花Magda與朋友們在聚會，剛開始發聲的是Yvette(2:01)，然後是Bianc，詩人Prunier也來了(2:04)，他在這些女人中很受歡迎，最後是女主角Magda(2:16)，大家談論著愛情，三重唱中又加入最後一位朋友Suzy(4:29,影片中是胖胖的那位)，覺得這首三重唱有像杜蘭朵｢大臣三重唱｣的女聲版@@。

最後Rambaldo才出現(5:50)。Prunier彈琴(6:08)，詠唱了一位不選擇金錢，而選擇愛情的｢朵麗塔之歌｣，中間故意中斷，讓Magda去接，想考考她。但很有才的Magda很快就接上去，還接的完美，這就是有名的詠嘆調Chi il bel sogno di Doretta potè indovinar?，歌詞如下：

｢誰能猜到Doretta的夢(8:48)？那樣的神祕要如何結束？

啊，有天，學生吻了她， 那吻是個啟示，激烈的熱情！

狂熱的愛與陶醉(9:26)，誰能這樣熱情的吻與愛撫，

到底要如何訴說。啊，我做夢(10:07,到高音C)，

我的生命，富有又如何，能比如此幸福綻放？

這黃金的夢，是這樣被愛著。｣

賓客們大為讚賞，Rambaldo送給她一條珍珠項鍊。 此時女僕Lisette通報有人來了(14:20)，Rambaldo帶朋友，也是銀行家之子，年輕的Ruggero進來。大家都很羨慕Magda有Rambaldo這樣有錢的金主(16:09)，序奏的三拍子效果響起(16:48)，Magda認為金錢不算什麼，她想起以前在布里耶的咖啡店，那段純純的愛才最珍貴，當她懷念甜美過去，譜上也轉為圓舞曲節奏(18:38)...

這時Prunie聊起了他理想的女人類型，要有冒險性的，包括和羅馬皇帝相戀的巴勒斯坦女王Benerice，下去地獄的法蘭契斯卡(25:04)，還有砍掉施洗約翰頭顱的莎樂美(25:08,還用理查史特勞斯歌劇莎樂美的動機)…@@

Ruggero登場(26:31)，響起他的動機(26:29)，同時Prunie幫Magda看手相，他唱預言歌曲(27:29)：｢妳會像燕子那樣渡海，追求戀情，但前途未卜。｣Ruggero則讚美起巴黎(28:50)，他想來這逛逛，Magda已對這小鮮肉Ruggero感興趣。大家討論在｢巴黎的第一夜｣要如何過，在吵雜的討論後，Magda的女僕Lisette說要在布里耶的街上(34:01)，大家贊同。

客人都走後，Magda明顯對金主Rambaldo有點厭倦(35:44,還真快)，她想起Prunie的預言(36:53)，似乎想有所行動，弦樂演奏預言歌曲的最後，相當唯美(37:31)。

Prunie則與戀人女僕Lisette打情罵俏(38:33,什麼莎樂美，根本唬爛)，Lisette偷穿了主人Magda的衣服跑去布里耶，因為比較漂亮，兩人甜甜蜜蜜，還準備去布里耶參加興奮的舞會，又出現圓舞曲的旋律(42:16)，這正是Ruggero的動機，很明顯Magda想著他，並回憶過往純純的愛，她也跑去布里耶了。

第二幕 布里耶的夜店，四四拍子，但把每一音都加重音(44:18)，雖是c小調，但每小節都把調性混淆後又恢復，高音與低音還交叉，侍者與賓客們喧鬧。Ruggero對那些與他搭訕的女人不感興趣，一人坐在那裏。Magda出現(46:42)，排開一堆要找她跳舞的學生，其實這幾段男聲齊唱都很動聽。

她找到Ruggero，唱的正是預言歌曲的旋律(49:04)，Ruggero也被她吸引，兩人跳舞，華爾滋開始(53:08)，Prunie與Lisette也來了(55:14)。跳完後兩人確定對彼此的愛，Ruggero相當純情，Magda說自己名叫｢Paulette｣(58:00)，兩人唱起愛的二重唱，序奏的旋律也成了愛之頌歌(1:01:03)。此時Lisette也發現似乎Magda有來(1:01:32)，但Prunie似乎與Magda有默契，一再否認…

Ruggero把｢Paulette｣介紹給Prunie，Lisette覺得她和女主人Magda怎那麼像…Prunie說可能認錯人了，Magda看看自己的女僕Lisette，還虧Prunie(1:04:08)：｢這是你的莎樂美嗎？還是Benerice啊？...｣

四人開始四重唱，聲部交織精彩以外，齊唱的部分也很美妙，合唱則大多是吆喝，也有時會支持和聲，但中間有點小調情趣，反讓人覺得歡樂易逝，在輕歌劇有質量如此高的重唱與合唱，也是少見。

序奏的音樂又出現(1:08:35)，此時Rambaldo來了，Magda大驚，Prunie叫Lisette先帶Ruggero走。Rambaldo責備Magda怎變裝跑到這來(1:09:36)，Magda向他道歉，此時出現歌劇剛開始的五聲音階(1:10:30)。也大方說自己有了新戀情，Rambaldo則要她為自己負責，不要後悔(1:10:47)，隨後就生氣離開。客人都離去後，黎明已到來，Magda雖有點懼怕，但仍勇敢追愛，與Ruggero 一起過他們的幸福生活，小提琴奏出浪漫的Ruggero動機變奏，結束此幕。

1917年首演海報

第三幕其實效果並不很好，普契尼後來的修改多在於此，還好結尾精彩。在法國南方海邊的家，Magda與Ruggero聽著海浪聲，兩人幸福過日(1:16:50)，完全在夢幻中，很不實際，Ruggero寫了封信給父親要錢(1:21:00)，還告知想結婚的事，但沒回應，Magda擔心自己是交際花的真相，Ruggero卻還在編織未來的美夢。

此時想當歌手卻一再失敗的的Lisette來了(1:27:59)，與Prunie發生口角，覺得他護持不力，讓她星夢破碎，Lisette還希望再當Magda的女僕，Magda答應了(1:32:11)，Prunie本來說要永遠與Lisette別離，卻又問她晚上何時有空(1:34:02)？...

Rambaldo來到(1:35:11)，也說會在巴黎等她，因為知道：她應該是沒錢了…Rambaldo 偷放了一個錢包(這段在1917年原版沒有)。序奏的旋律與節奏又出現(1:38:30)，而且會變得很活躍甚至濫情，為了結婚而欣喜的Ruggero，卻得到消息說Magda是Rambaldo的情婦，要她解釋(原版是他讀到母親的回信，恭喜兒子娶到｢純潔又美麗｣的妻子，本身只是交際花的Magda知道自己不適合，於是向他坦承自己的過去)。

她辯稱會說謊都是為了愛你，但Ruggero看到錢包更為光火，她一再懇求(1:40:33)，但都不被接受，她又唱起了當時預言的歌曲(1:44:54)，自己真的就像燕子一樣...管弦樂又演奏序奏最後的音型(1:45:34)，以及降D大調的屬音降A(手法都與序奏相同)，最後是她幾乎不可聞的悲鳴｢Ah！｣(1:45:38)，她只好和女僕Lisette離去，回到巴黎Rambaldo的身邊，氣氛無限惋惜，這大概是普契尼所有的歌劇中，最讓人沉思與嘆息的結束。

文/劇本翻譯：夏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