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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花園
2006/09/16 01:31:20瀏覽1447|回應0|推薦12

許久的時間過去的這一天,在趕完漫長的八萬多字劇本之後,我突然很想念仙跡岩。這個,我曾經在清晨、黃昏、午後、黑夜造訪的都市裡,小小的一處山丘。

拿著一杯焦糖拿鐵。

我登上山。

登山步道上的人很多,只聞貓咪的叫聲,卻不見蹤跡。

步道中途,那一戶我很羨慕的山居人家,正做著大肆的工程,似乎是想把小小的前庭再往懸空的山谷延伸過去,堆了好多的鋼架,要跟山爭一席地。那份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調,完全消失無蹤了。

步道比都市的任何一條路還乾淨,簡直連螞蟻都難找出,無味。

終於看到兩隻可愛的黃金虎斑貓,是習慣登山人的豢養。走過雀榕、油桐身邊,不見我可愛的松鼠朋友。

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因為看到太多人工設施而有了扭曲和厭惡,只是走著,跟一般人無異。

到了轉彎處,才看到幾家子人在看松鼠吃麵包屑。眾人靜靜看著。我在唇間發出松鼠的打招呼的聲音:「得得得~得得得~」,孩子和大人覺得新鮮,也學著叫,可是,沒能像的。我離開,不想看到被豢養成性的動物。背後有孩子人竟然說:「等他們靠近一點,我就能抓住他了!」大人說:「你抓他幹嘛?」「好玩啊!抓到再說!」

 走離開步道,下到可以俯望世新廣場的小山坳,這是我的秘密基地。因為一般登山客只會跟著水泥步道走,一旦脫離水泥路線,就無法走路了。

 我坐在咸豐草盛開的石頭上喝著咖啡,世新校園的廣場上,有國樂社的團員,正在演奏著新春的樂譜,很像小時候李豔秋主持的「每日一字」的音樂。

右天西方的雲彩正散發一整天最後的光,很努力地抹上胭脂般的紅暈,是小女孩初戀臉頰上才有的顏色。

我靜靜坐著。

 什麼也想不起來。

過去一個月爬寫著文字的痛苦折磨、惡夢、不能回家幫阿嬤過大壽的難過、半夜開著車子回家,突然孩子般哭嚎起:「我想家!媽媽,我要回家!」的絕望、、、、、、現下的我,竟然,想不起來了!

是利己的基因,讓我失憶,只注視眼前這一刻的歡愉寧靜?

還是,原來只要能度過最痛苦的那一個刺點,能擁有秋日午后,遠離人群小山坡上的一杯熱咖啡,就是人生最大的滿足了!

痛苦於是變得輕盈,而微不足道,也想不起來了、、、、、、、、

以前最自傲的記憶力,在漸漸簡單的生命中,也越來越模糊。

 記憶,只剩下對美好的殘影,可以放下的,可以遺忘的,都不再重要………

西方的雲彩,突然對我做了個鬼臉,吐出一小半的太陽,逗的我呵呵大笑起來! 老天爺怎麼這麼寵我啊?

在我熬夜寫稿到清晨時,就派「叫床鳥」紫嘯鶇飛來我的陽台上,探頭探腦,對我張望:「你又還沒睡啊!幾個早上了,我每天都看到你!明天別讓我在這時候看到你了!」紫嘯鶇尖聲呼叫著飛走了~~

前幾天下午,還派了隻鴿子來:「上帝派我來問你稿子寫完沒啊?可憐的小孩~啊!你有養貓!我要走了,再見!」鴿子看到我家小咪已經伏低身子準備攻擊了,趕緊咕咕飛走了~

而在我趕完第一批劇本後,又讓太陽對我做鬼臉~~啊!我是這樣被寵愛的小孩啊!

下山時,幾隻松鼠「握握~握握~」的在樹林間亂竄呼叫著,抖動著蓬蓬的大尾巴,宣示領土。我喜歡松鼠。

走上水泥步道時,右上方突然有一片鮮綠的樹葉「飛」落下來,隱沒!

我一驚!是鳥!

趕緊張目尋找,卻怎麼都找不到那片「樹葉」一般的鳥了!難道是我眼花?不可能!可是,那片樹葉隱沒的地方,怎麼也找不到那樣精采的綠了!

我在步道上上下下移動著視線看著,終於,腦中靈光一閃!

那片樹葉,是一隻五色鳥!

他隱沒的地方,正是他的樹洞!

哈!

一想到這裡,眼睛的盲點立刻從「尋找碧綠樹葉」,轉變成「尋找鳥頭和嘴喙」!真的就看到那深枯枝上,有一個近圓形的小樹洞,一個靈巧的小頭,正左右轉著望著底下呆頭呆腦的我呢!

哈哈!

給我找到了吧!

怎麼辦?這麼快樂的興奮,一定要跟人分享!誰誰?誰會走過來?誰會停下來?誰會好奇我臉上欣喜的表情,而看到我所看到的快樂?誰誰?

一個中年男人走過,可是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不是他!

幾個小孩爭先恐後跑過,要爭第一名下山、、、、、、不是他!

兩個夫妻走過,老公開口說:「在看松鼠啦~」

咦?有希望!他們注意到我了!

我趕緊說:「不是,我是在看五色鳥!」

我多希望這個訊息讓他們停下腳步,然後我就可以指五色鳥不容易找尋到的鳥洞給他們看!這是多可愛的事啊!

「五色鳥?」

「五色鳥是什麼東西?」

兩個人談著談著,腳不停地下山去了、、、、、

好可惜!

他們怎麼連一點點好奇心都沒有?

難道他們想不知道五色鳥是種多麼可愛,身上有著多麼令人讚嘆顏色的鳥兒嗎?

既然如此,我只能獨享這發現的喜悅了。

鳥兒開始有睡意了,頭不再左右探望底下匆匆走過的人群,五色鳥的頭輕輕地盹了一下,最後,他終於轉身把頭窩入樹洞中,睡覺去了~~~

「晚安。」

雖然,時間還不到六點。

但,我知道明天早上五點不到,鳥兒們就又起床,展開一天的覓食活動。

「很累了吧?乖乖睡喔~祝你有個好夢~」我對五色鳥這般說著,然後,帶著眾人所無法理解的神秘微笑,下了山、、、、、

我想,今天晚上,我應該可以跟五色鳥一樣,有個甜甜的、深深的、沈沈的好夢吧?不再被劇本催稿的壓力趕著,不再痛苦爬行著一個個無法從心所欲的文字,我便能甜蜜的嘆息一聲,進入沒有夢境的睡眠~~

紫嘯鶇先生也應該會很滿意地站在我陽台前一笑,跟我說:「早安!終於睡覺了的小孩~~」然後,在飛走去叫醒其他鳥兒~~

謝謝你們。

晚安。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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