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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1/20 07:28:25瀏覽3826｜回應2｜推薦6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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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大雪紛飛的日子﹐就想起晉朝謝安在一個下雪天與姪輩聚會時的一段對話。根據文獻記載﹐當時謝安轉頭看到窗外“俄而雪驟”﹐就問姪兒們﹕“白雪紛紛何所似﹖”大姪胡兒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擬。”姪女謝道蘊則說﹕“未若柳絮因風起。”
當我第一次讀到這段對話時﹐因為從未見過下雪的景象﹐無法評斷這兩種描述何者較佳﹐但印象中似乎謝安對謝道蘊的形容方式較為欣賞。
來美之後﹐曾居住過五個不同的州﹐雪景也不知看了多少次﹐對雪的認識與時俱增﹐看到雪景時感受之深切﹐自然也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其實﹐不論是撒鹽空中或是柳絮隨風而舞﹐都是很好的形容詞﹐但何者較為貼切﹐則須視狀況而定。大致說來﹐撒鹽比較適於形容小雪﹐柳絮則適用於中雪﹐至於真正的大雪﹐恐怕就要用棉絮﹑鵝毛﹑甚至鴨絨來描繪了。堆積在地上的暟暟白雪﹐或似沙丘﹐或似鹽堆﹐在朝陽的照射下﹐金光閃爍﹐仿彿金銀珠寶撒滿了一地。
在北美洲居住﹐越靠北方﹐看到雪的機會與種類就越多。這就難怪愛斯基摩人有三十種不同的名詞都是形容下雪。明尼蘇達州雖不似阿拉斯加那麼寒冷﹐但冬天下雪的日子多不勝數﹐只要在此度過一個冬天﹐保證不論暴雪﹑飆雪﹑大雪﹑中雪﹑小雪﹑細雪﹑微雪﹑這些形形色色的下雪景象都會見識得到。
儘管明州的下雪天很多﹐有趣的是﹐它的教育系統裡卻沒有“雪日"(snow day) 這個專有名詞。記得多年前我住華盛頓州東部時﹐有一天明明是星期五﹐小犬卻沒去上學。當我問他原因時﹐他就理直氣壯地回答﹕“今天是雪日。”我看看窗外﹐風和日麗﹐一點雪也沒有﹐正在納悶﹐為何他說謊的技巧如此拙劣﹐內人趕緊向我解釋雪日的由來﹐我才恍然大悟。從此以後﹐看到小犬們在非假日時待在家裡﹐就假設他們是雪日放假了。
什麼是雪日呢﹖原來美國北方下雪較多的各州﹐鑒於每年冬天常會因為雪下得太大而停課﹐便在編製校曆時故意多排一些上課的天數﹔多出來的日子﹐就叫做雪日。這樣一來﹐每學年每門課的教學計劃才不會因停課天數太多而無法完成。但是大自然的規律性從來不是完美的﹐有些年份遇上所謂的“暖冬”(warm winter)﹐因下雪而停課的實際天數﹐沒有預計那麼多。在這種狀況下﹐校方為了維持既定的期末考與畢業典禮日程﹐就會在學年快結束時以放假的方式將未使用完的“雪日”用掉。
明尼蘇達州沒有所謂的雪日﹐就是因為明州的各級學校下雪天也照常上課﹐從未因下雪而停課。當然﹐這“從未”兩字或許用得並不恰當﹐因為有時雪下得實在太猛﹐明州的學校仍然會停課。不過﹐這種近似“雪災”的狀況不多﹐通常幾年才會出現一次。
下雪的日數比別州要多﹐因雪而停課的日數卻比其他各州要少﹐難怪明州學生的平均學業成績傲視全美。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也有人解釋﹐正因為明州的冬天太冷﹐孩子們沒課時無法到外面去玩耍﹐就只好待在家裡乖乖地唸書﹑寫作業﹐所以在學科的表現特別優異。還有人指出﹐艱困的自然環境可以造就堅韌不拔的個性﹐在明州生長的孩子﹐從小就知道﹐自己若不好好唸書﹐將來長大了就得喝西北風。西北風各州皆有﹐但明州寒洌的西北風絕對可以讓人有真真正正“刻骨銘心”的感受。
或許有人認為明州的學校這樣“風雪無阻”地上課﹐未免太不重視孩童們的生命安全了。其實﹐在明州下雪天開車的危險性﹐並沒有外人相像那麼高。這是因為不論是州政府或地方政府都早已投入大量資金﹐購買大批精良的鏟雪裝備﹐一到下雪天﹐政府的“剷雪部隊”立刻浩浩蕩蕩地出動﹐除了在路面撒鹽以外﹐高速公路與主要街道上﹐都有鏟雪車隊一刻不停地清除積雪﹐以保持交通流暢無阻。
即使如此﹐下雪天的路面仍然會比平時濕滑﹐駕駛人必須小心翼翼地開車﹐才不會失控發生意外。大致說來﹐當汽車在冰雪覆蓋的路面上行駛時﹐最忌猛加油門﹑猛踩煞車﹑猛打方向盤﹐同時前後兩車的距離要適度加長﹐以便在突發狀況下有足夠時間應變。這些道理與下雨天開車並無不同﹐只是違規的後果更嚴重而已。由於明州人年年都要經歷寒冬﹐深知雪地開車的危險性﹐在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反而不太會有交通事故發生。
一個地方的氣候可以影響當地人的行為﹐自然也可以影響當地人的性情。明州人能夠建立一種特有的“明尼蘇達式的友善”(Minnesota Nice) 文化﹐維持社會和諧﹐將人際衝突降到最低﹐究其原因﹐還是要感謝老天爺厚愛﹐將寒冷的冬天賜給他們。我說這話可一點也沒有譏諷的意味。仔細想想﹐如果一個人每年都要經歷一個又長又冷的冬天﹐而在冬天駕車時﹐保住自己生命的重要法則是﹕慢慢加油門﹐慢慢踩煞車﹐慢慢打方向盤﹐不搶道﹐不飛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此溫﹑良﹑恭﹑減(減速也)﹑讓的人還會不友善嗎﹖
當然﹐我們也不能一概而論﹐認定明州所有的人都受到了這種文化的薰陶。事實上﹐我在雙城 (Twin Cities) 地區開車時﹐偶爾也會遇上橫衝直撞的駕駛人﹐完全沒有展現明尼蘇達式的友善。不過﹐這是特例而非常態。長期而言﹐這些不溫﹑不良﹑不恭﹑不減﹑不讓的人﹐終歸會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滅亡的法則下﹐經由雪地車禍的方式被大自然所淘汰。
有位台灣來的友人對我說﹐明尼蘇達州是“山不明而水秀”﹐“地不靈而人傑”。我問他明州有那些“人傑”﹐他想了半天﹐只說出一個由明尼蘇達大學取得博士學位的“趙茶房”(趙寧)。其實﹐明州的傑出入才的確多如天上繁星。根據最新出版的一本“明州一零一”(Minnesota 101)﹐光是與明大有關聯的諾貝爾獎得主就有二十位﹐這還不包括那些生長於明州﹑到外地去闖天下的。美國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辛克萊.路易士 (Sinclair Lewis)﹐ 就是明州人。
此外﹐有名的小說“大亨小傳”(The Great Gatsby) 的作者費滋傑羅 (F. Scott Fitzgerald) 也是生長於明州。著名的搖滾樂歌手王子 (Prince) 和歌星巴比迪倫 (Bob Dylan) 也都來自明尼蘇達。還有全世界第一個單人駕機飛越大西洋的林白 (Charles Lindbergh)﹐雖然是出生於密西根州﹐但卻是在明尼蘇達州長大。政治方面﹐明州雖未出過總統﹐但有兩位副總統﹕韓福瑞 (Hubert Humphrey) 與孟代爾 (Walter Mondale)。 明州地勢平坦﹐沒有高山﹐但湖泊逾萬。這種地理環境﹐讓她永遠擺脫不了“山不明而水秀”的宿命。但若說明州“地不靈”﹐恐怕沒有人會服氣。 畢竟﹐根據美國最權威的金錢雜誌 (Money magazine) 的評估﹐明州的城鎮年年都被列名在全美最適宜居住地的排行板上。在2008年的榜單上﹐明尼波利斯西北郊區的普利茅斯(Plymouth) 就名列全美第一。到了2010年﹐明尼波利斯南郊的伊甸草原 (Eden Prarie) 又再取得全美冠軍。此外﹐聖保羅東郊的伍德伯利 (Woodbury) 也在多年前拔得頭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國際知名的莫諾科 (Monocle) 雜誌在2008年選擇全世界25個最值得居住的大城市 (25 Most Livable Cities in the World) 時﹐美國只有兩個城市入選﹔一個是明州的明尼波利斯市 (第十九名)﹐另一個是奧瑞崗州的波特蘭市 (第二十五名)。 這就難怪一項對明州居民的遷徙意願做調查的結果顯示﹐明州百分之九十四的人都寧願住在明尼蘇達州﹐而不願意搬遷到別州去。以明州人之聰穎﹐他們的決定應該不會是不明智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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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地生活｜北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