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維摩詰所說經(232) 非意所圖，非度所測

維摩詰即以神力，持諸大眾并師子座，置於右掌，往詣佛所。到已著地，稽首佛足，右繞七匝，一心合掌，在一面立；其諸菩薩，即皆避座，稽首佛足，亦遶七匝，於一面立；諸大弟子，釋梵四天王等，亦皆避座，稽首佛足，在一面立。於是世尊如法慰問諸菩薩已，各令復座，即皆受教。眾坐已定，佛語舍利弗：「汝見菩薩大士，自在神力之所為乎？」「唯然已見。」「於汝意云何？」「世尊！我睹其為不可思議，非意所圖，非度所測。」 

禮的重要。維摩詰大士再度的展現了不可思議的能力，帶著大眾到了佛所在的菴羅樹園，如法行禮，稽首佛足，右繞七匝，一心合掌，在一面立。而所有的菩薩亦行禮如儀，佛陀也如法回禮，請菩薩們就座。 

佛與長者舍利弗的問答。佛陀特地詢問長者舍利弗，對這次隨文殊師利菩薩代佛問疾所遇見不可思議的看法。因為在這次問疾中，長者舍利弗屢次扮演關鍵角色，在【不思議品】：舍利弗起了床座之念，維摩詰大士現神通力，即時須彌燈王佛遣三萬二千師子座，高廣嚴淨，來入維摩詰室。這時舍利弗見了未曾見的空間重疊。長者舍利弗又得遇天【女】為之演法，轉其身為女身，令其親身體驗，這是隨行大眾中只有舍利弗獨有的經歷。 

在【香積佛品】長者舍利弗見日時欲至，起當於何食之念，又勞駕維摩詰大士化菩薩赴眾香國取未曾有食的香飯。這一連串的不可思議，無法以人類有限思維的知識來理解，因此舍利弗言：我睹其為不可思議，非意所圖，非度所測。因此，經歷了這些不可思議的現象，生命學習者若能不以「有限思維」的方式來面對自己所面對的世事，則生命的見地一定提升，這也是由小轉大。這也是「君子不器」。 

爾時，阿難白佛言：「世尊！今所聞香，自昔未有，是為何香？」佛告阿難：「是彼菩薩毛孔之香。」於是舍利弗語阿難言：「我等毛孔亦出是香。」阿難言：「此所從來？」曰：「是長者維摩詰，從眾香國，取佛餘飯，於舍食者，一切毛孔皆香若此。」 

今所聞香，自昔未有，是為何香？阿難關注的重點在當下他所聞到的香，而對佛陀與長者舍利弗兩位的交談，卻未能引起深刻的共鳴。因為阿難未親身經歷。我們的習性也是如此，未親身經歷的總是比較不關心，這種習性會令生命學習者錯失許多從他人的經驗得到啟發的機會。 

阿難問維摩詰：「是香氣住當久如？」維摩詰言：「至此飯消。」曰：「此飯久如當消？」曰：「此飯勢力至於七日，然後乃消。又阿難，若聲聞人，未入正位，食此飯者，得入正位，然後乃消；已入正位，食此飯者，得心解脫，然後乃消；若未發大乘意，食此飯者，至發意乃消；已發意食此飯者，得無生忍，然後乃消；已得無生忍，食此飯者，至一生補處，然後乃消。譬如有藥，名曰上味，其有服者，身諸毒滅，然後乃消。此飯如是，滅除一切諸煩惱毒，然後乃消。」 

香飯的作用力。同樣的未曾有食—香積佛食餘之香飯，作用力有多強？凡夫七天，而聲聞者可至正位，而已得無生忍，食此飯者，至一生補處。這段話有意思。凡夫遇這不可思議之事，他並不否認，也相信了自己的經歷，短時間有震撼，然而日子一久，原來的欲望壓過了當時的覺醒，凡夫們選擇了「刻意的遺忘」因此「此飯勢力至於七日，然後乃消」。 

未曾有過之不可思議經歷—香飯，對凡夫來說，作用小，對願意覺醒的眾生，作用大。要注意，投入的香飯是一樣的，然根器不同，感受、領悟、覺醒程度皆不同，所以結果也有差別。但是「能」覺悟者，則這不可思議的香飯效果越大。 

這個見地，諸大覺者有不同的說法，老子如是說：「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耶穌則用撒種的比喻。撒種的出去撒種，有落在路旁的，有落在淺土石頭地上的，也有落在荊棘裏的。有落在好土裡的，就結出許多子粒來。

很多人曾親身經歷過不可思議的事，作用不同。如同佛陀一音說法，眾生隨類而解。雖有效果有高低，但總是有用。因此傳法者不氣餒，學習者對自己亦不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