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大夫的俠骨柔情---今夜，重讀林東茂老師的「生命的覺醒」

林鴻基醫師/新北市 板橋區 鴻林中醫診所院長

今夜，重讀林東茂老師的「生命的覺醒」

今晚，心情有些漂泊，唸不下法學的書，我在書房中不經意翻到齊豫演唱的，三毛作詞的「橄欖樹」，然後同樣是李泰祥作曲的「錯誤」、「答案」、「情婦」等，讓這些美麗的樂音，在斗室的空氣中流轉，這些歌曲流行的時候，是我還是一個精壯漢子的時節。

林老師是引我入刑法之門的啟蒙老師，我在心緒不安的時候，常常習慣重讀林老師的「生命的覺醒」一文，它是講「心的安頓」的文章，心的安頓、安身立命這些東西，是多麼大的學問。我喜歡張孝祥寫的詞「如今世事已慣，此心到處悠然」，也喜歡卜之琳的「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給予廣大讀者神馳想象世界的三毛，晚期的為文，困惑錯亂，走不出心靈的迷途，我直覺她走在高空的繩索上，孤單而危險，一星期後，在報上看見她在榮總的病房浴室內引頸自戕了，令人不勝唏噓。這些易感、豐富、絕美、同時也脆弱的心靈，為什麼都有強烈的悲劇色彩?精神科醫師常有敏銳纖細的天賦，所以才能進入病人的內心，陪著他們一起流淚，可是當精神科醫師走不出自己的迷惘時，就會棄絕他的病人而去。也許有人會笑我，這種放棄生命的勇氣，正是走出生存的迷惑，我當然不同意這種說法。

每個人都有他的不安，甚至我也可以讀到寫出這篇「生命的覺醒」、安祥智慧文章的林老師的不安。當我們退居孤獨的角落，只有那些藝術家，那些美的創造者，可以撫慰我們悲傷的心靈。像李泰祥大師，他有這種天賦，把不同的音符收集排列，然後給我們觸動心靈的旋律。有著高超琵琶琴藝的牙醫師弟弟曾和李泰祥大師有數面之緣，他描述的圍繞在李大師身邊的眾多有驚人的氣質、令人心悸的美麗女弟子，曾經令我無限地神往。

今天的李泰祥大師，一個典型的巴金森症患者，憂鬱、沒多少表情的撲克臉，講話低聲無力含糊、手顫抖、踩著小碎步、行動遲緩、甚至可能有視幻覺，我還可以想象，在「快速動眼期睡眠行為異常」時，在睡夢中，可能還會有拳打腳踢及吼叫的情形，想到這一些，我就會感慨生命的嚴酷與頑皮。

林老師常以年齡已處於「生命的秋天」自況，在「生命的嚴冬」來臨時，所希冀的，只不過「求一個好死」罷了，我會不由得想起那些躺在加護病房中一群群身上插滿了管子、沒有尊嚴的生命。

今夜，風雨欲來，颱風「馬鞍」的腳步近了，我的心情，有些寂寞。「答案」一曲的歌詞是這麼寫的：

「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群一般地擁擠呢，

地上的人們，為何，又像星星一樣地疏遠~」

謝謝李泰祥的曲，謝謝羅青的詞，謝謝齊豫如天籟般的演唱。

http://www.youtube.com/watch?v=51yuTGncItA

（本文作者為中西醫師、法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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