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就等一個人（十六）約文哽咽道：「我終於明白,腳踏兩條船....」

白瑞琦暈暈糊糊間，被人扶起上半身，杯子已送至嘴邊，白瑞琦將溫熱開水喝個淨盡，忽聞粉香，白瑞琦驀地睜眼，看馮桂蘭身子半偎他，白瑞琦嚇得坐正身子，眼一下瞪直，馮桂蘭笑盈盈道：「不認識我啦？」

  白瑞琦驚奇道：「為……什麼……會……會是你？」

  馮桂蘭笑意更深，「我也奇怪呢，都很晚，你怎麼會來這裡？還一身酒味！」

  「很…很晚了，你為…什麼，會在……在這裡？」

  馮桂蘭朝門邊努嘴，說：「補習班的陳叔叔，看這邊有燈光，以為小偷潛入，通知我。」朝門邊中年人笑道：「沒事了，陳叔叔，您忙吧，謝謝您！」

  那人擺擺手走了，馮桂蘭笑道：「人家打電話給我，我一緊張，還打電話到你家，想找你一起來看，好不好笑？」

  「不…不好…意思，」白瑞琦想了想，尷尬道：「驚……驚嚇你了，因為不……勝酒力，怕媽媽奇……奇怪，所以……」

  馮桂蘭注視他，說：「沒看你喝酒，為何今天喝醉了？有心事吧？」

  白瑞琦苦笑搖頭，道：「沒事，我……我該……回去了！」從沙發站起，卻立腳不穩，一個踉蹌，馮桂蘭急扶他，兩人重心不穩，一起跌落沙發，一股力勁向白瑞琦偎過來，髮香、粉香與馮桂蘭呼吸氣息撲面而來，白瑞琦恍惚中驚慌站起，靦腆道：「對不起！我不…不是故…故意的，我該…該走了！」

  馮桂蘭從沙發上站起，臉對臉柔聲說：「為什麼要道歉？」

  「對不起！」白瑞琦低頭抓沙發扶手外衣，緩緩將衣服穿好，馮桂蘭迴身，看著他，伸手替他扣紐扣，白瑞琦將她手一撥，說：「我自……自己來！」

  馮桂蘭注視他，看他雙手似不聽使喚，勉強又笨拙扣好一顆扣子，馮桂蘭笑道：「平日這手多靈巧，喝點酒連紐扣都扣不好，我來幫你吧。」

  「不要，」白瑞琦窘迫道：「請迴避好…好嗎？我衣衫不…不整，不自在。」

 馮桂蘭噗一聲笑，俏皮道：「不許我看嗎？不但要看，還要幫你扣扣子！」

  此時門外的宋約文，站門口遲疑一下，正欲離去，忽聽屋內說話聲，她試著推門，發覺門虛掩著，舉手輕叩門三響，屋內並無回應。

  馮桂蘭伸手，將他未扣紐扣一一扣好，驚愕的白瑞琦面對馮桂蘭輕柔舉動不知所措，而馮桂蘭沉醉美妙氣氛中，扣好紐扣，拉拉白瑞琦衣領，便將頭臉埋在白瑞琦胸膛，白瑞琦結巴說：「對……對不起，我該……該走了！」

  不料馮桂蘭雙手一伸，將他環抱。

  卻在此際，慌亂的白瑞琦發覺側方似有人影，轉頭一看，呆若木雞，他恍惚著，看對方冰冷的眼正瞅緊他。馮桂蘭眼角餘光一瞄，沒有鬆開白瑞琦，稍一轉臉，滿眼促狹看著來人。

   「約文！」白瑞琦雙手外張，馮桂蘭已抱不住他，白瑞琦急迎前兩步。

    馮桂蘭看著臉色如霜的宋約文，斥道：「基本禮貌都不懂嗎？為何不敲門？」

  宋約文眼盯著白瑞琦，冷冷道：「我敲過了！」

  「是嗎？」馮桂蘭皮笑肉不笑。

  白瑞琦再前行兩步，無措喚：「約文，怎麼…會……會來這裡？」

  「我錯了！一個醉鬼隨手打出一個電話，我根本不該理他的！」約文聲音忽然哽咽，她吸吸鼻子，轉過臉，背對白瑞琦，說：「我終於明白，腳踏兩條船，不管你之前說的，是真情還是假意，我都該把它忘了！」

  說完，轉身便往外走，白瑞琦急喚：「約文！約文！」舉步欲追，被馮桂蘭攔住。白瑞琦右手一撥，已追出門外。這條街，商家店舖幾已打烊，但過往車輛甚多，奔出的宋約文並未走騎樓，卻往川流不息的車道走去，白瑞琦驚叫：「我的天！」

  馮桂蘭冷笑道：「不要命了！」

  白瑞琦只怔呆一下，往外便衝，馮桂蘭奔前拉他手臂，「你喝醉了！別追！」

  白瑞琦甩開她手，大叫：「約文！危險！約文！」

  宋約文在車陣中，白瑞琦在車流裡，一前、一後，前面的氣怒攻心，似賭著氣，無視車輛奔流，她就在車陣中有縫隙就走，迂迴曲折，險象環生；後面的心急如焚，酒意全消，急在車流裡追趕。一個怒失神智，一個驚惶失措。兩人同時聽到喇叭聲，緊接著刺耳的急煞聲，約文已跌落在地，衝來的車忽然止住，司機探頭大罵：「你不要命！別害死我！」

  白瑞琦像一支箭，直衝向前，扶起宋約文，說：「太……危……危險了！」她方站穩，斥道：「危不危險，干你甚麼事！」另手一拂，人跑開了。

  看她續行驚險萬狀車道，白瑞琦只想追上她，將她帶離險地。轉瞬間，另一危機又到，白瑞琦已狂撲上前，將約文推向路邊，一長串急煞聲，白瑞琦翻滾幾下，宋約文踉蹌跌至路邊，見狀驚惶大叫：「瑞琦！瑞琦！」

  馮桂蘭猛跺腳，急道：「該死的女人！害死白瑞琦！你這該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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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瑞琦靈魂離體飄起，聽到救護車鳴叫聲，看自己的身體已被移騎樓邊，直髮散亂的宋約文握著他手啜泣，救護車停住，擔架下來了，白瑞琦給抬上車，宋約文跟進，被攔阻，對方喝罵：「害了白老師，還敢跟來！給我滾開！」

  白瑞琦的身體，躺救護車上，他的靈魂卻貼著後車廂，注視後方追趕的計程車：宋約文坐那車副駕駛座，盯著前方的雙眼，落淚如雨，不停不止。

  時空迅速變化，白瑞琦的軀體躺急診室，醫護在他身上忙碌著，白瑞琦的靈居高臨下往下望，忽然想起：「約文呢？約文在哪裡？」一著急，靈魂頓時飛出急診室外，馮桂蘭坐位置上，宋約文垂頭坐另一角落。白瑞琦的父母、弟妹匆匆趕來，馮桂蘭迎上去，白瑞琦的靈欲尋宋約文，已不見約文人影。

  宋約文坐外面樓階，無聲淌著眼淚，白瑞琦飄過去，手搭她雙肩，說：「別哭，約文，我的錯，我該說清楚的，是我惹你生氣，你氣到連命都不要了！」

  突聽得嘿嘿嘿連聲笑，白瑞琦循聲一看，牆角浮顯一人，烏帽紅衣，雙手正交叉胸前，笑嘻嘻說：「你們兩個今生不能有姻緣，別害人害己了！」

  白瑞琦瞪住對方，不服氣反問：「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紅衣判官冷笑道：「聽不聽隨你！白瑞琦，趕緊回到你身體！」

  白瑞琦盯對方，判官身子往後退，退至牆邊，只一瞬間，身體嵌進牆壁，漸隱漸消。白瑞琦轉臉尋宋約文，約文也不知去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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