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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十九 漢紀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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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十九

漢紀十一

世宗孝武皇帝 中之上

 

元朔五年 丁已 西元前一二四年

1   冬,十一月,乙丑,薛澤免。以公孫弘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始。

時上方興功業,於是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每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上亦使左右文學之臣與之論難。嘗奏言:「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請禁民毋得挾弓弩,便。」上下其議。侍中吾丘壽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秦兼天下,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梃相撻擊,犯法滋眾,盜賊不勝,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姦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竊以為大不便。」書奏,上以難詘服焉。

肥狗:公孫弘是庸人自擾。

意忌,外寬內深;諸嘗與有隙,無近遠,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董仲舒為人廉直,以從諛,弘嫉之。膠西王驕恣,數犯法,所殺傷二千石甚眾。弘乃薦仲舒膠西相;仲舒以病免。汲黯常毀儒,面觸欲誅之以事,乃言上曰:「右內史界部中多貴臣、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右內史。」上從之。

肥狗:秦以內史掌治京師,至漢景帝時,分置為左右內史。到漢武帝時將右內史分為京兆尹、右扶風,而左內史則改稱為左馮翊;合稱為三輔。

便:方便地方官治理。 五兵:矛、戟、弓、劍、戈五種兵器。 耰:用來平整田土或擊碎土塊的農具。 鉏:翻土、除草的農具。 箠:馬鞭。 梃:棍棒。 有事:有其事業。 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況且之所以要禁止,是因為盜賊會攻擊奪取。 自備:自我防備。 意忌:猜忌。 從諛:慫恿,奉承。 面觸:當面抵觸。 界部:所轄的部份。

2   春,大旱。

3   匈奴右賢王數侵擾朔方。天子令車騎將軍將三萬騎出高闕,衛尉蘇建為游擊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太僕公孫賀為騎將軍,李蔡為輕車將軍,皆領屬車騎將軍,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俱出右北平;凡十餘萬人,擊匈奴

右賢王以為兵遠,不能至,飲酒,醉。衛青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至,圍右賢王右賢王驚,夜逃,獨與壯騎數百馳,潰圍北去。得右賢裨王十餘人,眾男女萬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於是引兵而還。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將軍印,即軍中拜衛青為大將軍,諸將皆屬焉。

夏,四月,乙未,復益封八千七百戶,封三子不疑皆為列侯。固謝曰:「臣幸得待罪行間,陛下神靈,軍大捷,皆諸校尉力戰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臣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勞,上列地封為三侯,非臣待罪行間所以勸士力戰之意也。」天子曰:「我非忘諸校尉功也。」乃封護軍都尉公孫敖合騎侯,都尉韓說龍頟侯公孫賀南窌侯李蔡樂安侯,校尉李朔涉軹侯趙不虞隨成侯公孫戎從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皆賜爵關內侯。

於是尊寵,於羣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人或說曰:「自天子欲羣臣下大將軍,大將軍尊重,君不可以不拜。」曰:「夫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將軍聞,愈賢,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加於平日。大將軍雖貴,有時侍中,上踞廁而視之;丞相燕見,上或時不冠;至如汲黯見,上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中,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見禮如此。

肥狗:踞廁一說是蹲在廁所,但就算漢武帝再如何隨便,也不可能蹲芧廁時接見衛青;另一說廁為床邊側的意思,踞廁為張開兩腿,坐在床邊。在古代床是用來坐臥的器具,與現代只用作睡臥不同。而武帝見衛青時踞廁,許多人認為是看輕衛青,余不認為如此。若真看輕衛青,劉徹也不會封衛青為大將軍。也不會有如文中所說,自天子欲羣臣下大將軍。余認為這是劉徹視衛青為親人,把衛青看做是小舅子。在家人面前不用表現出太多的禮節,比較隨意、輕鬆。

領屬:彼此之間,一方領有而另一方隸屬的關係。 右賢裨王:右賢王下的高級將領。 待罪:古代官吏常恐失職獲罪,故以此為自謙之辭。 行間:軍隊行伍之間。 揖客:與主人行平等禮,長揖不拜的賓客;或謂與主人分庭抗禮的賓客。 加於平日:比平常更加注重禮節。 燕見:古代帝王退朝閑居時召見臣子。 武帳:陳列兵器的帳幕。

4   夏,六月,詔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壞、樂崩,朕甚閔焉。其令禮官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於是丞相等奏:「請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復其身;第其高下,以補郎中文學掌故;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輒罷之。又,吏通一藝以上者,請皆選擇以補右職。」上從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風之以樂:以音樂來勸誡。 第其高下:排列出文學的名次。 秀才:俊秀之才。 異等:異於常等。 右職:高階職位、要職。

5   秋,匈奴萬騎入,殺都尉朱英,略千餘人。

6   初,淮南王,好讀書屬文喜立名譽,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其群臣、賓客,多間輕薄士,常以厲王感激建元六年,慧星見,或說王曰:「先軍時,慧星出,長數尺,然尚流血千里。今慧星竟天,天下兵當大起。」王心以為然,乃益治攻戰具,積金錢。

肥狗:吳王劉濞起兵時,慧星出,結果雖流血千里,但七國諸侯個個早登極樂。現在慧星竟天,天下兵將大起,淮南王憑什麼認為自己必勝。

郎中雷被獲罪於太子,時有詔,欲從軍者輒詣長安即願奮擊匈奴。太子於王,斥免之,欲以禁後。是歲,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治,蹤跡連王,公卿請逮捕治王。太子謀令人衣衛士衣,持戟居王旁,使有非是者,即刺殺之,因發兵反。天子中尉即訊王,王視中尉顏色和,遂不發。公卿奏:「奮擊匈奴者,格明詔,當棄市。」詔削二縣。既而自傷曰:「吾行仁義,反見削地。」恥之,於是為反謀益甚。

肥狗:雷被善於用劍,與太子戲,誤中太子,故得罪。

衡山王相責望,禮節間不相衡山王淮南王有反謀,恐為所并,亦結賓客為反具;以為淮南已西,欲發兵定之間而有之。衡山王徐來太子於王,欲廢之而立其弟。王囚太子而佩以王印,令招致賓客。賓客來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計,日夜從容勸之。王乃使江都枚赫陳喜、鍛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

秋,衡山王當入朝,過淮南淮南王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書不朝。

屬文:連綴字句而成文,指寫文章。 喜立名譽:喜歡建立自己的名譽;沽名釣譽。 感激:感動刺激。 惡:惡言、抵毀。 斥免:斥責且免職。 非是:不同於平常。 相責望:互相指責、怨望。 能:投契、睦。 以為淮南已西:當淮南王發兵向西進攻時。 從容勸之:慫恿勸道衡山王反叛。 輣車:兵車、戰車。 昆弟語:相親愛之言。

 

元朔六年 戊午 西元前一二三年

1   春,二月,大將軍定襄,擊匈奴;以合騎侯公侯敖為中將軍,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衛尉蘇建為右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咸屬大將軍;斬首數千級而還,休士馬于定襄雲中鴈門

2   赦天下。

3   夏,四月,衛青復將六將軍出定襄,擊匈奴,斬首虜萬餘人。右將軍、前將軍并軍三千餘獨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兵且盡。小王,降封為翕侯,及敗,匈奴誘之,遂將其餘騎可八百降匈奴盡亡其軍,脫身亡,自歸大將軍。

    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裨將,可斬,以明將軍之威。」

    軍正、長史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禽也。』今建以數千當單于數萬,力戰一日餘,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而斬之,是示後無反意也,不當斬。」

    大將軍曰:「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而說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職雖當斬將,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於境外,而具歸天子,天子自裁之,於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軍吏皆曰:「善!」遂囚行在所

肥狗:周霸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衛青很聰明,雖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從來領軍將軍若真的擅殺將領,皇帝剛開始不會發作,但等到這將軍出事時,擅殺將領就會重新提出來成為罪責之一。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明末袁崇煥擅殺毛文龍,而且袁手中還有崇貞賜的尚方寶劍,但此事仍被當成袁崇煥被殺的罪責之一。

初,平陽縣吏霍仲孺給事平陽侯家,與衛少兒私通,生霍去病去病年十八,為侍中,善騎射,再從大將軍擊匈奴,為票姚校尉,與輕騎勇八百,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斬捕首虜過當。於是天子曰:「票姚校尉去病,斬首虜二千餘級,得相國、當戶,斬單于大父行藉若侯,生捕季父羅姑比再冠軍,封去病冠軍侯。上谷太守郝賢四從大將軍,捕斬首虜二千餘級,封眾利侯。」

是歲,失兩將軍,亡翕侯軍,功不多,故大將軍不益封,止賜千金。右將軍至,天子不誅,贖為庶人。

肥狗:這兩段很重要,前表示霍去病開始受寵,而後段則是衛青聲勢開始走下坡。

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與謀教單于益北絕幕,以誘罷兵,徼極而取之,無近塞。單于從其計。

是時,比歲發十餘萬眾擊,斬捕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而軍士馬死者十餘萬,兵甲轉漕之費不與焉。於是大司農經用竭,不足以奉戰士。

六月,詔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臧罪。置賞官,名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諸買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為吏。吏道雜而多端,官職耗廢矣。

肥狗:富人有錢接下來就想要名譽,所以賣爵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但是不能讓這些人得到實質的權力,否則就會出大亂子,這些捐官者必定會想方設法撈回所付出的金錢。

小敵之堅,大敵之禽:遇到弱小敵人雖可堅持,但遇到強大之敵仍會為其所擒。 無反意:戰敗不可有回返之意。 行在所:天子以四海為家,故謂所居處為行在所。 赴利:奔赴利益,指奔向對戰事有利之處。 過當:超過適當數目或限制;意指漢軍損失很少,而殺獲的匈奴非常多。 大父行:祖父輩;大父,祖父;行,一行,指同類。 比再:屢屢。 絕幕:穿越沙漠;絕,橫渡、穿越;幕,古與漠同。 徼極:徼音「要」,徼極,要讓漢兵疲憊至極。 不與:不計算在內。 經用:平日的用度;經,平常、尋常。 臧罪:以非法手段取得財物之罪。 級十七萬:每升一極要價十七萬錢。

 

元狩元年 己未 西元前一二二年

1   冬,十月,上行幸,祠五畤,獲獸,一角而足有五蹄。有司言:「陛下肅祗郊祀,上帝報享,鍚一角獸,蓋麟云。」於是以五畤,畤加一牛,以燎。久之,有司又言:「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數,一元曰建,二元以長星曰光,今元以郊得一角獸曰狩云。」於是濟北王以為天子且封禪,上書獻泰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縣償之。

肅祗:嚴謹、敬謹。 薦:進獻。 元:帝王之年號。

2   淮南王與賓客左吳等日夜為反謀,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入。諸使者道長安來,為妄言,言「上無男,不治」,即喜;即言「廷治,有男」,王怒,以為妄言,非也。

肥狗:這就奇了,漢武帝因衛子夫生了男孩而封其為皇后,難道劉安完全不知道。而劉安這種鴕鳥性格,居然也想學他人造反。

王召中郎伍被與謀反事,曰:「王安得此亡國之言乎?臣見宮中生荊棘,露霑衣也!」王怒,繫伍被父母,囚之。三月,復召問之,曰:「昔為無道,窮奢極虐,百姓思亂者十家而六七。高皇帝起於行陳之中,立為天子,此所謂蹈瑕候間,因之亡而動者也。今大王見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獨不觀近世之乎!夫吳王王四郡,國富民眾,計定謀成,舉兵而西;然破於大梁,奔走而東,身死祀絕者何?誠逆天道而不知時也。方今大王之兵,眾不能十分之一,天下安寧,萬倍之時,大王不從臣之計,今見大王棄千乘之君,賜絕命之書,為羣臣先死於東宮也。」王涕泣而起。

王有孽子不害,最長,王弗愛,王后、太子皆不以為子、兄數。不害有子,材高有氣,常怨望太子,陰使人告太子謀殺中尉事,下廷尉治。

王患之,欲發,復問伍被曰:「公以為興兵,是邪,非邪?」曰:「非也。臣聞吳王悔之甚,願王無為吳王之所悔。」王曰:「何知反!將一日過成皋者四十餘人;今我絕成皋之口,據三川之險;招東之兵,舉事如此,左吳趙賢朱驕如皆以為什事九成,公獨以為有禍無福,何也?必如公言,不可幸邪?」曰:「必不得已,有愚計。當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可偽為丞相、御史請書,徙郡國豪傑高貲於朔方,益發甲卒,急其會日;又偽為詔獄書,逮諸候太子、幸臣;如此,則民怨,諸侯懼。即使辯士隨而說之,儻可幸什得一乎!」王曰:「此可也。雖然,吾以為不至若此。」

肥狗:可惜伍被堅持不參與淮南王的反叛,至此前功盡棄。

於是王乃作皇帝璽,丞相、御吏大夫、將軍、軍吏、中二千石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使節。欲使人偽得罪而西,事大將軍,一日發兵,即刺殺大將軍。且曰:「廷大臣,獨汲黯好直諫,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說丞相等,如發蒙振落耳!」

王欲發國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聽,王乃與伍被謀,先殺相、二千石。又欲令人衣求盜衣,持羽檄從東方來,呼曰:「南越兵入界!」欲因以發兵。

會廷尉逮捕淮南太子淮南王聞之,與太子謀,召相、二千石,欲殺而發兵。召相,相到,內史、中尉皆不至。王念,獨殺相,無益也,即罷相。王猶豫,計未決。太子即自不殊

伍被自詣吏,告與淮南王謀反蹤跡如此。吏因捕太子、王、后,圍王宮,盡求捕王所與謀反賓客在國中者,索得反具,以聞上。下公卿治其黨與,使宗正以符節治王。未至,淮南王。殺王后太子遷,諸所與謀反者皆族。

天子以伍被雅辭多引之美,欲勿誅。廷尉曰:「首為王畫反計,罪不可赦。」乃誅。待中莊助素與淮南王相結交,私論議,王厚賂遺;上薄其罪,欲勿誅。張湯爭,以為:「出入禁門,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如此,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肥狗:伍被死的不冤,當其放棄堅持,而替淮南王謀畫時,他就成了謀反者的成員。而他去密告,就是不忠。而他密告的獎賞是沒被誅族。至於莊助就死的很冤,不知他和張湯是否有仇。

衡山王上書,請廢太子,立其弟為太子。聞,即遣所善白嬴長安上書,言「車、鍛矢,與王御者姦」,欲以敗。會有司捕所與淮南王謀反者,得陳喜衡山王家,吏劾首匿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枚赫陳喜等。公卿逮捕衡山王治之,王自死。王后徐來、太子皆棄市,所與謀反者皆族。

淮南衡山二獄,所連引列侯、二千石、豪傑等,死者數萬人。

肥狗:有很多人應該是被陷害入罪。。

輿地圖:地圖;天地有覆載之德,故謂天為蓋,謂地為輿,故地圖稱輿地圖。 宮中生荊棘,露霑衣:指淮南王被廢,王宮中長滿荊棘,殘破而露水沾濕衣物。 蹈瑕:利用過失。 候間:等候時機。 何知:懂什麼。 即使:立即派遣。 發蒙振落:揭去蒙蓋眼睛的障礙,振落樹枝上的樹葉;比喻輕而易舉,毫不費力。 求盜:掌逐捕盜賊之吏卒。 不殊:不死。 雅辭:向來的言論;雅,向來。

3   夏,四月,赦天下。

4   丁卯,立皇子為太子,年七歲。

5   五月,乙巳晦,日有食之。

6   匈奴萬人入上谷,殺數百人。

7   初,張騫月氏還,具為天子言西域諸國風俗:「大宛正西,可萬里。其俗土著,耕田;多善馬,馬汗血;有城郭、室屋,如中國。其東北則烏孫,東則于窴于窴之西,則水皆西流注西海,其東,水東流注鹽澤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鹽澤長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鹽澤以東,至隴西長城,南接道焉。烏孫康居奄蔡大月氏,皆行國隨畜牧與匈奴同俗。

大夏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臣在大夏時,見竹杖、布,問曰:『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以度之,大夏萬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東南數千里,有物,此其去不遠矣。今使大夏,從中,險,人惡之;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宜徑,又無寇。」

天子既聞大宛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奇物,土著,頗與中國同業,而兵弱,貴財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屬,兵強,可以賂遺設利朝也。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重九譯,致殊俗,威德徧於四海,欣然以言為然。乃令犍為發間使王然于等四道並出,出,出,出,出,指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南方閉昆明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輒殺略使,終莫得通。於是以求身毒道,始通滇國滇王當羌使者曰:「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廣大。使者還,因盛言大國,足事親附;天子注意焉,乃復事西南夷

土著:人民與土地相依,不隨便遷移。 鬲:隔離。 行國:遊牧的國家。 隨畜牧:隨畜牧逐水草而居。 宜徑:應該是直路;宜,應該。 可以賂遺設利朝也:可以用賄賂與利誘使其入朝。 足事親附:值得爭取其歸附。

 

元狩二年 庚申 西元前一二一年

1   冬,十月,上幸,祠五畤

2   三月,戊寅,平津獻侯公孫弘薨。

    壬辰,以御史大夫樂安侯李蔡為丞相,廷尉張湯為御史大夫。

3   霍去病為票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擊匈奴,歷五王國,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餘里,殺折蘭王,斬盧侯王,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獲首虜八千九百餘級,收休屠王祭天金人。詔益封去病二千戶。

    夏,去病復與合騎侯公孫敖將數萬騎俱出北地,異道。衛尉張騫、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異道。將四千騎先行,可數百里,將萬騎在後。匈奴左賢王將四萬騎圍軍士皆恐;乃使其子獨與數十騎馳貫騎,出其左右而還,告曰:「虜易與耳!」軍士乃安。為圜陳,外嚮,急擊之,矢下如雨,兵死者過半,矢且盡。乃令士持滿毋發,而身自以大黃射其裨將,殺數人,虜益解。會日暮,吏士皆無人色,而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皆服其勇。明日,復力戰,死者過半,所殺亦過當。會博望侯軍亦至,匈奴軍乃解去。軍罷,弗能追,罷歸。漢法:博望侯留遲後期,當死,贖為庶人。軍功自如,無賞。而票騎將軍去病深入二千餘里,與合騎侯失,不相得。票騎將軍踰居延,過小月氏,至祁連山,得單桓酋涂王,及相國、都尉以眾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裨小王七十餘人。

    天子益封去病五千戶,封其裨將有功者鷹擊司馬趙破奴從票侯,校尉高不識宜冠侯,校尉僕多煇渠侯合騎侯行留不與票騎會,當斬,贖為庶人。

    是時,諸宿將所將士、馬、兵皆不如票騎,票騎所將常選;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絕也。而諸宿將常留落不偶,由此票騎日以親貴,比大將軍矣。

肥狗:也難怪老將們會留落不偶,好的士兵與馬匹都讓霍去病先選,留下老弱才讓其他將領分。而且在糧餉的運送上,說不定也是霍軍優先,這讓其他軍隊如何像霍軍衝在前。

    匈奴鴈門,殺略數百人。

異道:分路而行。 益治軍:加緊巡視陣地,整飭部隊。 留遲:稽留延遲。 後期:未在指定日期到達。 自如:功過相抵;因漢軍死傷過多,但也殺虜過當,所以功過兩相折抵。 行留:行軍留滯不前。 常選:通常都經過挑選。 留落不偶:遲留落後而得不到戰功;古人以偶數為吉,故不偶引喻沒有好處。

4   江都王與其父易王所幸淖姬等及女弟徵臣姦。雷陂,天大風,使郎二人乘小船入中,船覆,兩郎溺,攀船,乍見乍沒;臨觀大笑,令勿救,皆死。凡殺不辜三十五人,專為淫虐。自知罪多,恐誅,與其后成光共使下神,祝詛上。又聞淮南衡山陰謀,亦作兵器,刻皇帝璽,為反具。事發覺,有司請捕誅;自殺,后成光等皆棄市,國除。

肥狗:自作虐不可活

陂:池塘、湖泊。 不辜:無罪之人;辜,罪過。 下神:請神仙降臨。

5   膠東康王薨。

6   秋,匈奴渾邪王降。是時,單于怒渾邪王休屠王居西方為漢所殺虜數萬人,欲召誅之。渾邪王與休屠王恐,謀降漢,先遣使向邊境要遮人,令報天子。

    是時,大行李息將城河上,得渾邪王使,即馳傳以聞。天子聞之,恐其以詐降而襲邊,乃令票騎將軍將兵往迎之。休屠王後悔,渾邪王殺之,并其眾。票騎既渡河,與渾邪王眾相望。渾邪王裨將見軍,而多不欲降者,頗遁去。票騎仍馳入,得與渾邪王相見,斬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獨遣渾邪王乘傳先詣行在所,盡將其眾渡。降者四萬餘人,號稱十萬。既至長安,天子所以賞賜者數十巨萬;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封其裨王呼毒尼等四人皆為列侯;益封票騎千七百戶。

    渾邪之降也,發車二萬乘以迎之,縣官無錢,從民馬,民或匿馬,馬不具。上怒,欲斬長安令,右內史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臣,民乃肯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敝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默然。

    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五百餘人,請間見高門,曰:「夫匈奴攻當路塞,絕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臣愚以為陛下得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所鹵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縱不能,渾邪率數萬之眾來降,虛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財物于邊關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上默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

肥狗:漢律:胡市,吏民不得持兵器及錢出關;雖於京師市買,其法一也。

    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故塞外,而皆在南,因其故俗為五屬國。而金城河西,西並南山鹽澤,空無匈奴匈奴時有候者到而希矣

    休屠王太子日磾與母閼氏,弟俱沒入官,輸黃門養馬。久之,帝游宴,見馬,後宮滿側日磾等數十人牽馬過殿下,莫不竊視,至日磾獨不敢。日磾長八尺二寸,容貌甚嚴,馬又肥好,上異而問之,具以本狀對;上奇焉,即日賜湯沐、衣冠,拜為馬監。遷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日磾既親近,未嘗有過失,上甚信愛之;賞賜累千金,出則驂乘,入侍左右。貴戚多竊怨曰:「陛下妄得一兒,反貴重之。」上聞,愈厚焉。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故賜日磾金氏

肥狗:金日磾在武帝死後,成為與霍光並列的顧命大臣之一。

要遮:攔阻;要,攔阻、截擊;遮,阻擋、攔阻。 將城河上:在黃河邊上築城。 貰:租賃、賒欠;依下文來看,應是賒欠之意。 賈人與市者坐當死:商人與渾邪王之人交易而被判死刑。 闌出財物:妄出財物。 匈奴時有候者到而希矣:有時會有匈奴的斥候來這,但已很稀少。 後宮滿側:後宮嬪妃都在身旁。

 

元狩三年 辛酉 西元前一二0年

1   春,有星孛于東方。

2   夏,五月,赦天下。

3   淮南王之謀反也,膠東康王微聞其事,私作戰守備。及吏治淮南事,辭出之王夫人,即皇太后之女弟也,於上最親,意自傷,發病而死,不敢置後。上聞而憐之,立其長子膠東王;又封其所愛少子六安王,王故衡山王地。

肥狗:當初臧兒將長女王氏與次女王兒姁,一齊送入時為太子劉啟的宮中。長女王氏生劉徹,次女王兒姁就是劉寄的母親。所以劉寄與劉徹的血緣最為密切。不過雖然如此,劉寄逮到機會,也想賭一把試試。在皇位面前,所有的親情都會被拋棄。而劉徹將衡山王故封地改封給劉慶,但是國名卻改成六安,有可能是衡山這國名不祥,而故衡山國的國都為六,所以改名為六安。

辭出之:被人供辭牽連。

4   秋,匈奴右北平定襄,各數萬騎,殺略千餘人。

5   東大水,民多飢乏。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廥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吏民能假貸貧民者以名聞;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於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假予產業。使者分部護之,冠蓋相望。其費以億計,不可勝數。

倉廥:倉為儲藏穀物處,廥為積存木柴、乾草與糧食等之處。 產業:貨財、土地、屋宅等財產的總稱。 分部護之:分別加以管理。

6   既得渾邪王地,隴西北地上郡益少寇,詔減三郡戍卒之半,以寬天下之繇。

7   上將討昆明,以昆明滇池方三百里,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是時法既益嚴,吏多廢免。兵革數動,民多買復及五大夫,徵發之士益鮮。於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不欲者出馬。以故吏弄法,皆謫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肥狗:依照漢律,五大夫以上者免傜役。

買復:買爵以免除傜役。

8   是歲,得神馬於渥洼水中。

肥狗:據載南陽新野縣地方官暴利長,在漢武帝時獲罪被判刑至敦煌屯田。他數次在渥洼水旁看見野馬在此飲水,其中有匹駿馬與其他野馬不同。於是暴利長先製作與常人大小相同的土人偶,手持勒絆立在水邊。讓駿馬熟悉此土人偶而習以為常後,暴利長再假裝土偶站在水邊,待駿馬再來飲水時,持勒絆捉住此駿馬。暴利長獻給漢武帝時,為了表示此馬的名貴,故意說此馬是從渥洼水中出現。

    上方立樂府,使司馬相如等造為詩賦;以宦者李延年為協律都尉,佩二千石印;絃次初詩以合八音之調。詩多爾雅之文,通一經之士不能獨知其辭,必集會五經家相與共講習讀之,乃能通知其意。及得神馬,次以為歌。

    汲黯曰:「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於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上默然不說。

絃次初詩:依次為新造之詩譜上曲調。 協:指眾人協力展現;西漢.揚雄:聲律相協而八音生。

    上招延士大夫,常如不足;然性嚴峻,羣臣雖素所愛信者,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輒按誅之,無所寬假。汲黯諫曰:「陛下求賢甚勞,未盡其用,輒已殺之。以有限之士恣無已之誅,臣恐天下賢才將盡,陛下誰與共為治乎!」言之甚怒,上笑而諭之日:「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苟能識之,何患無人!夫所謂才者,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曰:「臣雖不能以言屈陛下,而心猶以為非;願陛下自今改之,無以臣為愚而不知理也。」上顧羣臣曰:「自言便辟則不可,自言為愚,豈不信然乎!」

肥狗:臣下含著怒氣對皇帝進諫,遇到大度的君王,就一笑置之;但若遇上脾氣差的君王,往往就是被貶謫。以漢武帝的刻薄個性,居然能容忍汲黯的態度,可見其真的是很欣賞與信任汲黯。

自言:自己承認。 便辟:善於迎合他人。 則不可:則不可信。

 

元狩四年 壬戍 西元前 一一九年

1   冬。有司言:「縣官用度太空,而富商大賈治鑄、煮鹽,財或絫萬金,不佐國家之急;請更錢造幣以贍用,而摧浮淫並兼之徒。」是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藻,為皮幣,直四十萬。王侯、宗室,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后得行。又造銀、錫為白金三品:大者圜之,其文龍,直三千;次方之,其文馬,直五百;小者橢之,其文龜,直三百。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銖錢,盜鑄諸金錢罪皆死;而吏民之盜鑄白金者不可勝數。

於是以東郭咸陽孔僅為大農丞,領盬鐵事;桑弘羊以計算用事。咸陽之大煮鹽, 南陽大冶,皆至生絫千金;弘羊,洛陽賈人子,以心計,年十三侍中。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

詔禁民敢私鑄鐵器、煮鹽者左趾,沒入器物。公卿又請令諸賈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率緡錢二千而一;及民有軺車若船五丈以上者,皆有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歲,沒入緡錢。有能告者,以其半之。其法大抵出張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晏,天子忘食;丞相充位,天下事皆決於。百姓騷動,不安其生,咸指怨

縣官用度太空:朝廷可用的經費太過空虛。 緣以藻繢:在邊緣繡上華麗的花;繢,繡。 析秋毫:分析非常透徹。 釱:本是一種古代刑具,為加之於犯人腳上的鐵鐐;此指套上腳鐐。 末作:在古代指工商業;士農工商。工與商列為最末等。 自占:自行估算申報。 算:為漢代課稅的單位。 占不悉:估算申報不詳盡。 畀:賜與。 充位:指用來充數。

2   初,河南卜式,數請輸財縣官以助邊,天子使使問:「欲官乎?」曰:「臣少田牧,不習仕官,不願也。」使者問曰:「家豈有冤,欲言事乎?」曰:「臣生與人無分爭,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人皆從何故見冤於人!無所欲言也。」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於邊,有財者宜輸委,如此而匈奴可滅也。」上由是賢之,欲尊顯以風百姓,乃召拜為中郎,爵左庶長,賜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未幾,又擢太傅。

輸委:捐獻所積蓄;輸,捐獻;委,聚積。

3   春,有星孛于東北。

4   上與諸將議曰:「翕侯趙信為單于畫計,常以為兵不能度幕輕留,今大發士卒,其勢必得所欲。」乃粟馬十萬,令大將軍青、票騎將軍去病各將五萬騎,私負從馬復四萬匹,步兵轉者踵軍後又數十萬人,而敢力戰深入之士皆屬票騎。票騎始為出定襄,當單于;捕虜言單于東,乃更令票騎出代郡,令大將軍出定襄。郎中令李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良久,乃許之,以為前將軍。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主爵都尉趙食其為右將軍,平陽侯曹襄為後將軍,皆屬大將軍。

趙信為單于謀曰:「兵既度幕,人馬罷,匈奴可坐收虜耳。」乃悉遠北其輜重,以精兵待幕北。

大將軍既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將軍并於右將軍軍,出東道。東道遠而水草少,自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出東道。且臣結髮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亦陰受上誡,以為「李廣老,數奇,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而公孫敖新失侯,大將軍亦欲使與俱當單于,故徙前將軍知之,固自辭於大將軍;大將軍不聽,不謝而起行,意甚慍怒。

大將軍出塞千餘里,度幕,見單于兵陳而待。於是大將軍令武剛車自環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匈奴匈奴亦縱可萬騎。會日且入,大風起,砂礫擊面,兩軍不相見,益縱左右翼繞單于。單于視兵多而士馬尚強,自度戰不能如兵,單于遂乘六騾,壯騎可數百,直冒圍,西北馳去。

時已昏,匈奴紛拏,殺傷大當。軍左校捕虜言,單于未昏而去,軍發輕騎夜追之,大將軍軍因隨其後,匈奴兵亦散走。遲明,行二百餘里,不得單于,捕斬首虜萬九千級,遂至窴顏山趙信城,得匈奴積粟食軍,留一日,悉燒其城餘粟而歸。

前將軍與右將軍食其軍無導,惑失道,後大將軍,不及單于戰。大將軍引還,過幕南,乃遇二將軍。大將軍使長史責問食其失道狀,急責之幕府對簿。曰:「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至莫府。」謂其麾下曰:「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徙部,行迴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

肥狗:李廣說的沒錯,他被衛青派到東路,無法直接面對單于,這是天意。但這天不是老天爺,而是天子劉徹。而天意就是天子之意,只是為何會沒有嚮導,是令人不解之事。

為人廉,得賞賜輒分其麾下,飲食與士共之,為二千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臂,善射,度不中不發。將兵,乏絕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不近水,士卒不盡食,不嘗食;士以此愛樂為用。及死,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

單于之遁走,其兵往往與兵相亂而隨單于,單于久不與其大眾相得。其右谷蠡王以為單于死,乃自立為單于。十餘日,真單于復得其眾,而右谷蠡王乃去其單于號。

票騎將軍騎兵車重與大將軍等而無裨將,悉以李敢等為大校,當裨將,出右北平二千餘里,絕大幕,直左方兵,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鹵獲七萬四百四十三級。天子以五千八百戶益封票騎將軍;又封其所部右北平太守路博德等四人為列侯,從票侯破奴等二人益封,校尉為關內侯,食邑;軍吏卒為官、賞賜甚多。而大將軍不得益封,軍吏卒皆無封侯者。

肥狗:匈奴國分為左右兩部份,諸左王將居東方;諸右王將居西方。

兩軍之出塞,塞閱官及私馬凡十四萬匹,而復入塞者不滿三萬匹。

乃益置大司馬位,大將軍、票騎將軍皆為大司馬,定令,令票騎將軍秩祿與大將軍等。自是之後,大將軍日退而票騎日益貴。大將軍故人、門下士多去事票騎,輒得官爵,唯任安不肯。

票騎將軍為人,少言不泄,有氣敢往。天子嘗欲教之兵法,對曰:「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天子為治第,令票騎視之,對曰:「匈奴未滅,無以家為也!」由此上益重愛之。然少貴,不士,其從軍,天子為遣太官齎數十乘;既還,重車餘棄梁肉,而士有飢者;其在塞外,卒乏糧或不能自振,而票騎尚穿域蹋鞠;事多此類。大將軍為人仁,喜士退讓,以和柔自媚於上。兩人志操如此。

是時,所殺虜匈奴合八九萬,而士卒物故亦數萬。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匈奴以北;然亦以馬少,不復大出擊匈奴矣。

匈奴趙信計,遣使於,好辭請和親。天子下其議,或言和親,或言逐臣之。丞相長史任敞曰:「匈奴新破困,宜可使為外臣,朝請於邊。」使任敞於單于,單于大怒,留之不遣。

是時,博士狄山議以為和親便,上以問張湯曰:「此愚儒無知。」狄山曰:「臣固愚,愚忠;若御史大夫,乃詐忠。」於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曰:「不能。」曰:「居一縣?」對曰:「不能。」復曰:「居一間?」山自度,辯窮且下吏,曰:「能。」於是上遣乘障;至月餘,匈奴頭而去。自是之後,羣臣震慴,無敢忤者。

輕留:輕易進入大漠且久留。 私負從馬:自備衣裝與馬匹跟著作戰者。 轉者:運送輜重者。 踵軍:緊跟著軍隊。 回:迴,曲折。 先死單于:率先與單于死戰。 數奇:每每運氣很差;奇,古人以偶數代表好運,而奇數就是不偶,表示運氣差。 武剛車:兵車。 會日且入:太陽將要西沉。 紛拏:互相持搏。 大當:大致相當。 猨:「猿」之異體字。 定令:製定法令、規定。 有氣敢往:有勇氣,敢於任事。 顧方略如何耳:作戰只看戰略如何即可。 省:探望、問候。 穿域蹋鞠:修建場地踢球。 喜士:尊重士人。 退讓:謙退遜讓。 田官:主官屯田事務的官員。 障:指邊塞險要之處,另築為城,置吏士,以為蔽障禦寇。 震慴:震憾且畏懼。

 

5   是歲,汲黯坐法免,以定襄太守義縱右內史河內太守王溫舒為中尉。

先是,甯成都尉,吏民出入者號曰:「寧見乳虎,無值甯成之怒。」及義縱南陽太守,至甯成側行送迎;至郡,遂按甯氏,破碎其家;南陽吏民重足一迹。後徙定襄太守,初至,掩定襄獄中重罪、輕繫二百餘人,及賓客、昆弟私入視亦二百餘人。一捕,鞫曰「為死罪解脫」,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其後郡中不寒而栗。是時,趙禹張湯以深刻為九卿,然其治尚輔法而行;專以鷹擊為治。

王溫舒始為廣平都尉,擇郡中豪敢往吏十餘人,以為爪牙,皆把其陰重罪,而縱使督盜賊,快其意所欲得,此人雖有百罪,弗法;即有避,因其事夷之,亦滅宗。以其故,之郊盜賊不敢近廣平廣平聲為道不拾遺。遷河內太守;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疋為驛,捕郡中豪猾,相連坐千餘家。上書請,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盡沒入償臧。奏行不過二三日得可,事論報至流血十餘里,河內皆怪其奏,以為神速。盡十二月,郡中毋聲,毋敢夜行,野無犬吠之盜。其頗不得,失,之旁郡國追求。會春,溫舒頓足歎曰:「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

天子聞之,皆以為能,故擢為中二千石。

肥狗:漢高祖劉邦開始實行的無為而治,歷經漢惠帝、呂后、漢文帝、漢景帝至漢武帝畫下句點。漢武帝再度回到秦朝的嚴刻峻法。漢初會走無為而治,是因天下戰亂剛平。所以中央政府不得不放鬆對社會百姓的控制。這時先謀求人口的增加,與百業的建立和繁榮。至漢武帝時,經濟發展到達一定程度,所以劉徹決定針對地方的豪強進行整頓,否則將會是帝國之隱憂。如同清初。康熙的寬和雖讓清代經濟到達高峰,但官員與地方豪強也形成中央的威脅,因此才有雍正的嚴刻,進而再創乾隆高峰。

鷹擊:如鷹隼之擊,比喻治民嚴猛。 快其意所欲得:能滿足其所想要之事。 得可:得到皇帝的核可。

6   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卒,少翁以方夜致鬼,如王夫人之貌,天子自帷中望見焉。於是乃拜少翁為文成將軍,賞賜甚多,以客禮禮之。文成又勸上作甘泉宮,中為臺室,畫天、地、太一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歲餘,其方益衰,神不至。乃為帛書以飯牛,佯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殺視,得書,書言甚怪,天子識其手書,問其人,果是偽書;於是誅文成將軍而隱之。

肥狗:封建時代的皇帝的心態很奇怪,一方面禁止後宮行厭勝之術,但是自己卻老是找道士、法師、術士之流進宮為皇帝服務。而且這類人也總想有一天能讓皇帝發現自己,進而達到升官發財的目的。但歷史證明雖然大部份的皇帝都很好騙,但若運氣差,遇到了精明的皇帝;又或者是跟錯人,如太子、皇后這一類,則下場都很悽慘。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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