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資治通鑑卷第五十四 漢紀四十六
2017/03/03 22:52:44瀏覽72|回應0|推薦0

資治通鑑卷第五十四

   漢紀四十六

      孝桓皇帝 上之下

永壽三年 丁酉 西元一五七年

1   春,正月,己未,赦天下。

2   居風令貪暴無度,縣人朱達等與蠻夷同反,攻殺令,聚眾至四五千人。

夏,四月,進攻九真九真太守兒式戰死。詔九真都尉魏朗討破之。

3   閏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4   京師

5   或上言:「民之貧困以貨輕錢薄,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學能言之士議之。   太學生劉陶上議曰:「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飢。竊見比年已來,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軸空於公私之求。民所患者,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使百姓渴無所飲,飢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也。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飢,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治之便。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役不食之民,使不飢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愍海內之憂戚,欲鑄錢齊貨以救其敝,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焦爛。願陛下寬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眾而無所食,羣小競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吞肌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版築之間,投斤攘臂,登高遠呼,使愁怨之民饗應雲合,雖方尺之錢,何有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錢。

蕭牆:古代宮室內作為屏障的矮牆;蕭,同「肅」。  鍥薄:刻薄。  瞰三光之文耀:眺望日月星的光芒;指日月的讁食之變,星辰的錯行之異。  視山河之分流:觀察山之崩裂與河水之乾涸。  鳥鈔求飽:如同飛鳥掠奪食物般求溫飽。  投斤:丟下斧頭。

 

6   冬,十一月,司徒尹頌薨。

7   長沙蠻反,寇益陽

8   以司空韓縯為司徒;以太常北海 孫朗為司空。

 

延熹元年 戊戍 西元一五八

1   夏,五月,甲戍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陳授因小黃門徐璜陳「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聞之,諷雒陽收考,死於獄。帝由是怒

2   京師蝗。

3   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4   大雩

大雩:古代帝王每當大旱不雨時,率公卿百官在郊外舉行祈雨禮儀,稱之為大雩。

 

5   秋,七月,甲子,太尉黃瓊免;以太常胡廣為太尉。

6   冬,十月,帝校獵廣成,遂幸上林苑

7   十二月,南匈奴諸部並叛,與烏桓、鮮卑寇緣邊九郡。帝以京兆陳龜為度將軍。  臨行,上疏曰:「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拔卒為將。臣無文武之材而忝鷹揚之任,雖歿軀體,無所云補。今西州邊鄙,土地塉埆,民數更寇虜,室家殘破,雖含生氣,實同枯朽。往歲并州水雨,災螟互生,稼穡荒耗,租更空闕。陛下以百姓為子,焉可不垂撫循之恩哉!古公西伯天下歸仁,豈復輿金輦寶以為民惠乎!陛下繼中興之統,承光武之業,臨朝聽政而未留聖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懼逆上旨,取過目前。呼嗟之聲,招致災害,虜凶悍,因衰緣隙;而令倉庫於豺狼之口,功業無銖兩之效,皆由將帥不忠,聚姦所致。前涼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糾罰,太守令長,貶黜將半,政未踰時,功效卓然,實應賞異,以勸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姦殘;又宜更選匈奴烏桓中郎將、校尉,簡練文武,授之法令;除二州今年租、更,寬赦罪隸,掃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祐,惡者覺營私之禍,馬可不窺長城,塞下無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選刺史,自營、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詔為陳將軍一年租賦,以賜吏民。到職,州郡重足震栗,省息經用,歲以億計。

塉埆:土地瘠薄。  租更:租稅與更賦。  撫循:安撫存恤。  豈復輿金輦寶以為民惠乎:難道還需要抬著金銀珠寶加惠人民嗎。  取過目前:只求能渡過眼前。  單:同「殫」,竭盡。  簡練文武:挑選俱備文武才能之人。

 

    詔拜安定屬國都尉張奐為北中郎將,以討匈奴烏桓等。匈奴烏桓燒度將軍門,引屯赤阬,煙火相望,兵眾大恐,各欲亡去。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遂使斬匈奴屠各渠師,襲破其眾,諸悉降。    南單于 車兒不能統理國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為單于。詔曰:「春秋大居正;車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還庭!」

6   大將軍陳龜素有隙,譖其沮毀國威,挑取功譽,不為虜所畏,坐徵還,以种暠為度將軍。遂乞骸骨歸田里,復徵為尚書。暴虐日甚,上疏言其罪狀,請誅之,帝不省。自知必為所害,不食七日而死。 种暠到營所,先宣恩信,誘降諸,其有不服,然後加討;虜先時有生見獲質郡縣者,悉遣還之;誠心懷撫,信賞分明,由是皆來順服。乃去烽燧,除候望,邊方晏然無警;入為大司農。

沮毀:詆毀。  挑取:獨取。  生見獲:被生擒。

 

延熹二年 己亥 西元一五九年

1   春,二月,鮮卑鴈門

2   蜀郡夷蠶陵

3   三月,復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

4   夏,京師大水。

5   六月,鮮卑遼東

6   梁皇后恃姊、兄蔭勢,恣極奢靡,兼倍前世,專寵妬忌,六宮莫得進見。及太后崩,恩寵頓衰。后既無嗣,每宮人孕育,鮮得全者。帝雖迫畏梁冀,不敢譴怒,然進御轉希,后益憂恚。 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  乙丑,葬懿獻皇后懿陵

    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專擅威柄,凶恣日積,宮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纖微必知。其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乘輿乃其次焉。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百官遷召,皆先到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下邳 吳樹令,之官辭賓客布在縣界,以情託曰:「小人姦蠹,比屋可誅。明將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自侍坐以來,未聞稱一長者,而多託非人,誠非敢聞!」默然不悅。到縣,遂誅殺客為人害者數十人。後為荊州刺史,辭鴆之,出,死車上。 遼東太守侯猛初拜,不謁託以他事腰斬之。 郎中汝南 袁著,年十九,詣闕上書曰:「夫四時之運,功成則退,高爵厚寵,鮮不致災。今大將軍位極功成,可為至戒;宜遵縣車之禮,高枕頤神。傳曰:『木實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損盛權,將無以全其身矣!」聞而密遣掩捕,乃變易姓名,託病偽死,結蒲為人,市棺殯送;知其詐,求得,笞殺之。   太原 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論,與友善,嘗連名奏記三府,薦海內高士,而不詣追怒之,敕中者官移檄禽捕,遂誅家,死者六十餘人。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輿櫬奏書門,書入,仰藥而死,家乃得全。 安帝嫡母耿貴人薨,從貴人從子林慮侯 求貴人珍玩,不能得,怒,并族其家十餘人。   涿郡 崔琦以文章為所善,外戚箴白鵠賦以風;怒。  曰:「昔管仲,樂聞譏諫之言;蕭何,乃設書過之吏。今將軍屢世台輔,任齊,而德政未聞,黎元塗炭,不能結納貞良以救禍敗,反欲鉗塞士口,杜蔽主聽,將使玄黃改色、鹿馬易形乎!」無以對,因遣歸。懼而亡匿,捕得,殺之。

凶恣:凶暴放肆。  上第:最高級。  請罪:請求脫罪。  牋檄:給上級官員的文書。  比屋可誅:每個都該殺。

 

    秉政幾二十年,威行內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親與,帝既不平之;  陳授死,帝愈怒。  和熹皇后從兄子郎中鄧香,生女卒,更適梁紀  孫壽之舅也。  以猛色美,引入掖庭,為貴人,欲認為其女,易姓為  姊壻議郎邴尊沮敗意,遣客刺殺之。  又欲殺家與中常侍袁赦相比,客登赦屋,欲入家,赦覺之,鳴鼓會眾以告馳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廁,獨呼小黃門史唐衡,問:「左右與外舍不相得者,誰乎?」對曰:「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史左悺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橫,口不敢道。」於是帝呼入室,謂曰:「梁將軍兄弟專朝,迫脅內外,公卿以下,從其風旨,今欲誅之,於常侍意如何?」等對曰:「誠國姦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如何耳。」帝曰:「審然者,常侍密圖之。」對曰:「圖之不難,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姦臣脅國,當伏其罪,何疑乎!」  於是召五人共定其議,帝齧臂出血為盟。  等曰:「陛下今計已決,勿復更言,恐為人所疑。」

審然:明白無誤;單超、左悺所奏確實。

 

    心疑等,八月,丁丑,使中黃門張惲入省宿,以防其變。  具瑗敕吏收惲,以「輒從外入,欲圖不軌。」  帝御前殿,召諸尚書入,發其事,使常書令尹勳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斂諸符節送省中,使具瑗將左右廄騶、虎賁、羽林、都候劍戟士合千餘人,與司隸校尉張彪共圍第,使光祿勳袁盱持節收大將軍印綬,徙封比景都鄉侯及妻即日皆自殺;不疑先卒。悉收梁氏孫氏中外宗親送詔獄,無少長皆棄市;他所連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  太尉胡廣、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坐阿附梁冀,不衛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免為庶人。故吏、賓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  是時,事猝從中發,使者交馳,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數日乃定;百姓莫不稱慶。收財貨,縣官斥賣,合三十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稅租之半,散其苑囿,以業窮民。

7   壬午,立梁貴人為皇后,追廢懿陵為貴人冢。  帝惡梁氏,改皇后姓為薄氏,久之,知為鄧香女,乃復姓鄧氏

改皇后姓為薄氏,是希望皇后外家能同文帝薄太后家謹良;但鄧皇后梁氏滅後,即可告知皇帝自己本姓,不知為何不說。

8   詔賞誅梁冀之功,封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為縣侯,食二萬戶,等各萬餘戶,世謂之五侯。仍以為中常侍。  又封尚書令尹勳等七人皆為亭侯。

東漢的列侯分為三等:縣侯、鄉侯、亭侯。列侯皆有食邑,高低不等。縣侯以縣立國,置國相一人,相當縣之令、長,另可置家臣。鄉侯與亭侯不立國,只設置家臣。

9   以大司農黃瓊為太尉,光祿大夫中山 祝恬為司徒,大鴻臚梁國 盛充為司空。

    是時,新誅梁冀,天下想望異政,黃瓊首居公位,乃舉奏州郡素行暴汙,至死徙者十餘人,海內翕然稱之。

    汝南 范滂  滂少厲清節,為州里所服。嘗為清詔使,案察冀州,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守令臧汙者,皆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眾議。  會詔三府掾屬舉謠言奏刺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  尚書責所劾猥多,疑有私故;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姦暴,深為民害,豈以汙簡札哉!間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臣聞農夫去草,嘉穀必茂;忠臣除姦,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尚書不能詰。

清詔使:東漢三公府內設有清詔員,奉皇帝詔命隨時巡察各郡縣。  舉謠言:漢代,朝臣為了解民風民意而搜集民間的謠諺等返奏朝庭。  猥多:太濫太多。

 

10  尚書令陳蕃上疏薦五處士,豫章 徐穉彭城 姜肱汝南 袁閎京兆 韋著潁川 李曇;帝悉以安車、玄纁備禮徵之,皆不至。

    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辟公府,不起。陳蕃豫章太守,以禮請署功曹;不之免,既謁而退。  性方峻,不接賓客,唯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  雖不應諸公之辟,然聞其死喪,輒負笈赴弔。常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乾,以裹雞,徑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斗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醊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

不之免:不辭免。  留謁則去:留下名帖後就離去;謁,指刺,即名帖。

 

    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聞,常同被而寢,不應徵聘。  嘗與弟季江俱詣郡,夜於道為盜所劫,欲殺之,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遂兩釋焉,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無衣服,怪問其故,託以他辭,終不言盜。  盜聞而感悔,就精廬求見徵君,叩頭謝罪,還所略物。  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  帝既徵不至,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  臥於幽闇,以被韜面,言患眩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

徵君:尊稱受朝廷徵辟的士人。

 

    之玄孫,苦身脩節,不應辟召。

    隱居講授,不脩世務。

    繼母酷烈,奉之逾謹,得四時珍玩,未嘗不先拜而後進,鄉里以為法。

    帝又徵安陽 魏桓,其鄉人勸之行,曰:「夫干祿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廄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乃慨然歎曰:「使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遂隱身不出。

干祿:求取功名利祿。

11  帝既誅梁冀,故舊私恩,多受封爵:  追贈皇后父鄧香為車騎將軍,封安陽侯;更封后母昆陽君,兄子皆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將,賞賜以巨萬計。  中常侍侯覽上縑五千匹,帝賜爵關內侯,又託以與議誅,進封高鄉侯;又封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自是權勢專歸宦官矣;  五侯尤貪縱,傾動內外。  時災異數見,白馬甘陵 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曰:「梁冀雖恃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搤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戶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解體!孔子曰:『帝者,也。』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不經御省,是帝欲不諦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詔尚書都護劍戟送黃門北寺獄,使中常侍管霸與御史、廷尉雜考之。

將士征戰沙場流血拼命,不得爵賞;宦官舉手之勞誅梁冀,食邑萬戶。

    弘農五官掾杜眾以忠諫獲罪,上書「願與同日死」,帝愈怒,遂下廷尉。  大鴻臚陳蕃上疏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干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  高祖周昌不諱之諫,成帝朱雲腰領之誅,今日殺,臣恐剖心之譏,復議於世矣!」  太常楊秉雒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詔切責,免歸田里,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管霸奏雲等事,跪言:「李雲草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帝謂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黃門可其奏,皆死獄中,於是嬖寵益橫。

管霸當面向皇帝為李雲求情,但在奏書上卻判李雲死罪。這種表裡不一的做法,其實很正常。一般而言,詔獄法官都會將罪刑判的很重,然後由皇帝減輕其罪責,以顯示皇帝的仁心。所以管霸的想法應該也是如此,沒想到漢桓帝氣到極點,直接認可判決。

    太尉自度力不能制,乃稱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秉權,豎宦充朝,李固杜喬既以忠言橫見殘滅,而李雲杜眾復以直道繼踵受誅,海內傷懼,益以怨結,朝野之人,以忠為諱。  尚書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勢,見將衰,乃陽毀示忠,遂因姦計,亦取封侯。  又,黃門挾邪,羣輩相黨,自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搆姦軌;臨當誅,無可設巧,復託其惡以要爵賞。陛下不加清徵,審別真偽,復與忠臣並時顯封,使朱紫共色,粉墨雜糅,所謂抵金玉於砂礫,碎珪璧於泥塗,四方聞之,莫不憤歎。  臣世荷國恩,身輕位重,敢以垂絕之日,陳不諱之言。」書奏,不納。

露布上書:將上書內容公開。  移副三府:將副本送至三公府。  猶召家臣搤殺之耳:如同招來家臣將其扼殺;引申謀殺梁冀不費功夫,故不需大封諸宦官。  諦:詳察。  尺一:天子的詔書;古代皇帝的詔版長一尺一寸,故以尺一代稱。  剖心:指商紂剖賢人之心。  陽毀示忠:表面上抨擊梁冀,以示忠於皇帝。  復託其惡以要爵賞:指諸宦官利用揭發梁冀的惡行以求得封爵賞賜。  清徵:審察。  垂絕:將死。

 

12  冬,十月,壬申,上行幸長安

13  中常侍單超疾病;壬寅,以為車騎將軍。

14  十二月,己巳,上還自長安

15  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隴西金城塞,護校尉段熲擊破之,追至羅亭,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

16  詔復以陳蕃為光祿勳,楊秉河南尹。單超兄子濟陰太守,負勢貪放。兗州刺史第五種使從事衛羽案之,得臧五六千萬,即奏,并以劾窘迫,賂客任方覺其姦,捕,囚繫雒陽楊秉窮竟其事,密令等突獄亡走。  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方等無狀,釁由單匡,乞檻車徵匡,考覆其事,則姦慝蹤緒,必可立得。」秉竟坐論作左校。  泰山叔孫無忌寇暴,州郡不能討,單超以是陷第五種,坐徙朔方外孫董援朔方太守,蓄怒以待之。  故吏孫斌必死,結客追,及於太原,劫之以歸,亡命數年,會赦得免。  之曾孫也。

姦慝:邪惡之人。

 

    是時,封賞踰制,內寵猥盛,陳蕃上疏曰:「夫諸侯上象四七,藩屏上國;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  而聞追錄河南鄧萬世之微功,更爵尚書令黃雋先人之絕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至乃一門之內,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陰陽謬序。  臣知封事已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  又,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  鄙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帝頗采其言,為出宮女五百餘人,但賜關內侯,而封萬世 南鄉侯

四七:指二十八星宿。

 

    帝從容問侍中陳留 爰延:「朕何如主也?」對曰:「陛下為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黃門與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帝曰:「昔朱雲廷折欄檻,今侍中面稱朕違敬聞闕矣。」拜五官中郎將,累遷大鴻臚。  會客星經帝坐,帝密以問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鄧萬世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奉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媟黷,有虧尊嚴。  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德也。  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  惟陛下遠讒諛之人,納謇謇之士,則災變可除。」帝不能用。  稱病,免歸。

中主:材能中等之主,可上可下,依輔佐者而定。  朕違:朕之缺失。  敬聞闕矣:我知道自己的缺點了。  龍潛:指皇帝未即位前。  媟黷:行為放蕩不莊重。

 

延熹三年 庚子 西元一六0年

1   春,正月,丙申,赦天下,詔求李固後嗣。  初,既策罷,知不免禍,乃遣三子皆歸鄉里。  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見二兄歸,具知本末,默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太公以來,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藏匿,託言還京師,人咸信之。  有頃,難作,州郡收,皆死獄中。  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君矣!」乃將東下,入徐州界,變姓名為酒家傭,而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陰相往來。  積十餘年,梁冀既誅,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遺之,皆不受。  遂還鄉里,追行喪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  姊戒曰:「吾家血食將絕,弟幸而得濟,豈非天邪!宜杜絕眾人,勿妄往來,慎無一言加於梁氏!加梁氏則連主上,禍重至矣,唯引咎而已。」謹從其誨。  王成卒,以禮葬之,每四節為設上賓之位而祠焉。

質帝死後,李固是想立清河王而非桓帝。所以梁冀利用此事誣告構陷李固,說其與反賊勾結,意圖推翻桓帝,改立清河王為帝。當時梁冀誣告有二人,分別為李固杜喬,但梁太后只准許逮捕李固,可見皇室對李固之痛恨與誤會是非常深切。這時若李燮李固翻案,勢必再引動當年繼位事件,難保不會引發桓帝的心頭之恨。

六尺:代稱十五歲以下之人。

 

2   丙午,新豐侯 單超卒,賜東園祕器,棺中玉具;及葬,發五營騎士、將作大匠起冢塋。  其後四侯轉橫,天下為之語曰:「左回天,具獨坐,徐臥虎,唐雨墮。」皆競起第宅,以華侈相尚,其僕從皆乘牛車而從列騎,兄弟姻戚,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無異,虐徧天下;民不堪命,故多為盜賊焉。

左悺有回天之力,具瑗唯我獨尊,徐璜威風如臥虎,唐衡急暴如雨。

辜較:搜括聚斂。

 

    中常侍侯覽,小黃門段珪,皆有田業近濟北界,僕從賓客,劫掠行旅。  濟北滕延,一切收捕,殺數十人,陳尸路衢。  以事訴帝,坐徵詣廷尉,免。

    左悺河東太守,皮氏京兆 趙岐恥之,即日棄官西歸。  唐衡京兆尹,素與有隙,收家屬宗親,陷以重法,盡殺之。  逃難四方,靡所不歷,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安丘 孫嵩見而異之,載與俱歸,藏於複壁中。及諸死,遇赦,乃敢出。

3   閏月,西羌餘眾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晨,薄校尉段熲軍。 下馬大戰,至日中,刀折矢盡,虜亦引退。 追之,且鬥且行,晝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餘日,遂至積石山,出塞二千餘里,斬燒何大帥,降其餘眾而還。

4   夏,五月,甲戍,漢中山崩。

5   六月,辛丑,司徒祝恬薨。

6   秋,七月,以司空盛允為司徒,太常虞放為司空。

7   長沙蠻反,屯益陽零陵蠻長沙

8   九真餘賊屯據日南,眾轉強盛;詔復拜桂陽太守夏方為交趾刺史。威惠素著,冬,十一月,日南賊二萬餘人相率詣降。

9   勒姐零吾允街段熲擊破之。

10  泰山叔孫無忌攻殺都尉侯章;遣中郎將宗資討破之。詔徵皇甫規,拜泰山太守。 到官,廣設方略,寇虜悉平。

 

延熹四年 辛丑 西元一六一年

1   春,正月,辛酉,南宮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

丙署:主管中宮宮室,設有丙署長七人,秩四百石,黃綬,由宦官擔任。

 

2   大疫。

3   二月,壬辰,武庫火。

4   司徒盛允免,以大司農种暠為司徒。

盛允南宮嘉德殿發生火災而免職。

 

5   三月,太尉黃瓊免;夏,四月,以太尉沛國 劉矩為太尉。

    初,雍丘令,以禮讓化民;有訟者,常引之於前,提耳訓告,以為忿恚可忍,縣官不可入,使歸更思。 訟者感之,輒各罷去。

黃瓊因賊寇擾而被免職。

 

6   甲寅,封河間孝王參戶亭侯 任城王,奉孝王後。

漢桓帝元嘉元年,任城王 劉崇薨,無子,國絕,今紹封劉博,繼承任城孝王 劉尚爵位。

 

7   五月,辛酉,有星孛于心。

晉書天文志:心宿有三星,中星稱之為明堂,表天子位;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庶子。

 

8   丁卯,原陵長壽門火。

原陵為漢光武帝陵園。

 

9   己卯,京師雨雹。

10  六月,京兆扶風涼州地震。

11  庚子,岱山博尤來山穨裂

穨裂:崩裂。

 

12  己酉,赦天下。

13  司空虞放免,以前太尉黃瓊為司空。

14  犍為屬國夷寇鈔百姓。 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

15  零吾羌先零諸種反,寇三輔

16  秋,七月,京師

雩:天子祭天求雨的儀式。

 

17  減公卿已下奉,王侯半租,占賣關內侯、虎賁、羽林緹騎、營士、五大夫錢各有差。

貣:音「特」,向人求物、借貸。  占賣:估價出售。

 

18  九月,司空黃瓊免,以大鴻臚東萊 劉寵為司空。

黃瓊因災異免。

   

嘗為會稽太守,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治;徵為將作大匠。 山陰縣有五六老叟,自若邪山谷間出,人齎百錢以送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他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絕,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 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聖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

19  冬,先零沈氐羌與諸種二州,校尉段熲湟中義從討之。 涼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固軍,使不得進;義從役久戀鄉舊,皆悉叛歸。 郭閎歸罪於坐徵下獄,輸作左校,以濟南胡閎代為校尉。胡閎無威略,陸梁,覆沒營塢,轉相招結,唐突諸郡,寇患轉盛。 泰山太守皇甫規上疏曰:「今猾賊就滅,泰山略平,復聞羣並皆反逆。 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 臣素有痼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宂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勢佐助諸軍。 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自鳥鼠至于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未若奉法前變未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詔以為中郎將,持節監關西兵討零吾等。 十一月,,破之,斬首八百級。 先零諸種威信,相勸降者十餘萬。

義從:自願軍。  稽固:借故拖住。  陸梁:跳躍的樣子。  誤中之言:指順帝永和五年上疏諫馬賢必敗。  其病一也:問題都是一樣。  力求猛敵:努力找尋猛將。  未若奉法:不如郡守奉公守法。  前變:指羌反。

 

延熹五年 壬寅 西元一六二年

1   春,正月,壬午,南宮丙署火。

2   三月,沈氐羌張掖酒泉皇甫規先零諸種,共討隴右,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 親入庵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 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通。

    先是安定太守孫雋受取狼藉,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多殺降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並老弱不任職,而皆倚恃權貴,不尊法度。到,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飢恬等十餘萬口復詣降。

受取狼藉:貪婪無厭;狼藉,比喻行為放縱,不守法紀。

 

3   夏,四月,長沙賊起,寇桂陽蒼梧

4   乙丑,恭陵東闕火。 戊辰,虎賁掖門火。 五月,康陵園寢火。

恭陵漢安帝陵;康陵漢殤帝陵。

 

5   長沙零陵賊入桂陽蒼梧南海交趾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遣中丞盛脩督州郡募兵討之,不能克。

6   乙亥,京師地震。

7   甲申,中藏府丞祿署火。 秋,七月,己未,南宮承善闥

中藏府:掌管禁中幣帛金銀諸物品。

 

8   烏吾羌漢陽隴西金城諸郡兵討破之。

9   艾縣賊攻長沙諸郡縣,殺益陽令,眾至萬餘人;謁者馬睦荊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奔走。 零陵蠻亦反。 冬十月,武陵蠻反,寇江陵南郡太守李肅奔走,主簿胡爽扣馬首諫曰:「蠻夷見郡無儆備,故敢乘間而進。 明府為國大臣,連城千里,舉旗鳴鼓,應聲十萬,柰何委符守之重,而為逋逃之人乎!」拔刃向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暇此計!」抱馬固諫,遂殺而走。 帝聞之,徵,棄市;減死一等;門閭,拜家一人為郎。

    尚書朱穆舉右校令山陽 度尚荊州刺史。 辛丑,以太常馮緹為車騎將軍,將兵十餘萬討武陵蠻。 先是所遣將帥,宦官多陷以折耗軍資,往往抵罪,緹願請中常侍一人監軍財費。 尚書朱穆奏「緹以財自嫌,失大臣之節」;有詔勿劾。 請前武陵太守應奉與俱,拜從事中郎。 十一月,軍至長沙,賊聞之,悉詣營乞降。進擊武陵蠻夷,斬首四千餘級,受降十餘萬人,荊州平定。 詔書賜錢一億,固讓不受,振旅還京師,推功於應奉,薦以為司隸校尉;而上書乞骸骨,朝廷不許。

復爽門閭:除去胡爽一家的賦役。  右校令:掌右工徒,秩六百石,屬匠作大將。  自嫌:自生疑忌;心有顧忌。

 

10  滇那羌武威張掖酒泉

11  太尉劉矩免,以太常楊秉為太尉。

司隸校尉以連有災異彈劾三公,尚書朱穆上疏勸諫,然桓帝不聽,以蠻夷反叛為由,罷免劉矩

 

12  皇甫規持節為將,還督鄉里,既無他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 於是中外並怨,遂共誣貨賂羣,令其文降,帝璽書誚讓相屬。

    上書自訟曰:「四年之秋,戎醜蠢戾,舊都懼駭,朝廷西顧。 臣振國威靈,羌戎稽首,所省之費一億以上。 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 前踐州界,先奏孫雋李翕張稟;旋師南征,又上郭閎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辟。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餘墨授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餘。 吏託報之怨,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構豪門,競流謗讟,云臣私報諸,讎以錢貸。 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石;如物出於官,則文簿易考。 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以宮姬,鎮烏孫以公主;今臣但費千萬以懷叛,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 今臣還本土,糾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故,眾謗陰害,固其宜也!」

    帝乃徵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終不答。等忿怒,陷以前事,下之於吏。 官屬欲賦斂請謝誓而不聽,遂以餘寇不絕,坐繫廷尉,論輸左校。 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三百餘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

無他私惠:未與他人建立私恩。  文降:假裝投降;指以文字虛降,非真心。  誚讓:譴責。  蠢戾:蠢動且背叛。  比方先事:與之前的敗將相比。  執據大辟:依據罪狀判處死刑。  將:指郡守,漢稱郡守為郡將。  旋車完封,寫之權門:指將朝廷撥給的糧餉,未拆開封條,就轉送至權貴家門。  賦斂請謝:收集財物向徐、左請託謝罪。

 

延熹六年 癸卯 西元一六三年

1   春,二月,戊午,司徒种暠薨。

2   三月,戊戍,赦天下。

3   以衛尉潁川 許栩為司徒。

4   夏,四月,辛亥,康陵東署火。

5   五月,鮮卑遼東屬國。

6   秋,七月,甲申,平陵園寢火。

平陵漢昭帝陵。

 

7   桂陽李研等寇郡界,武陵蠻復反;太守陳奉討平之。 宦官素惡馮緹,八月,坐軍還,盜賊復發,免。

8   冬,十月,丙辰,上校獵廣成,遂幸函谷關上林苑。 光祿勳陳蕃上疏諫曰:「安平之時,遊畋宜有節,況今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毀顏,坐以待旦之時也,豈宜揚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賢聖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納。

遊畋:遊戲田獵;畋,音「田」,狩獵。  毀顏:指面有憂色。  騁心:將心思用於。  輿馬之觀:駕車騎馬觀光。

 

9   十一月,司空劉寵免。 十二月,以衛尉周景為司空。 之孫也。

劉寵因陰陽失調而罷官。

    時宦官方熾,與太尉楊秉上言:「內外吏職,多非其人。 舊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勢;而今枝葉賓客,布列職署,或年少庸人,典據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 可遵用舊章,退貪殘,塞災謗。 請下司隸校尉、中二千石、城門、五營校尉、北軍中候,各實覈所部;應當斥罷,自以狀言三府,廉察有遺漏,續上。」帝從之。 於是條奏牧、守青州刺史羊亮等五十餘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肅然。

10  詔徵皇甫規為度將軍。 初,張奐梁冀故吏,免官禁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薦舉,前後七上,由是拜武威太守。 及為度,到營數月,上書薦,「才略兼優,宜正元帥,以從眾望。 若猶謂愚臣宜充軍事者,願乞宂官,以為副。」朝廷從之。 以為度將軍,以為使匈奴中郎將。

宜正元帥:應該為度遼將軍。

 

11  西州吏民守闕為前護校尉段熲訟冤者甚眾;會滇那等諸種益熾,涼州幾亡,乃復以為護校尉。

段熲延熹四年被郭閎誣陷下獄,輸作左校。

 

12  尚書朱穆疾宦官恣橫,上疏曰:「按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後,乃悉用宦官。 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權傾海內,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放濫驕溢,莫能禁禦,窮破天下,空竭小民。 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更選海內清淳之士明達國體者,以補其處,即兆庶黎明,蒙被聖化矣!」帝不納。 後穆因進見,復口陳曰:「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事;黃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黃門通命兩宮。自此以來,權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德,與參政事。」帝怒,不應。伏不肯起,左右傳「出」!良久,乃趨而去。 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毀之。 素剛,不得意,居無幾,憤懣發疽卒。

貂璫:貂尾與金、銀璫,為古代侍中、常侍的冠飾。  常伯:侍中。  姓族:有名望的大族。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lee83258&aid=941597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