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Selected two poems from 廖偉棠的《黑雨將至》
2013/11/11 12:20:22瀏覽265|回應0|推薦7

Selected two poems from 廖偉棠的《黑雨將至》

只有涼風左右至,玉露凋傷於
戀人背過身去的懷抱。我竟不能一飲……
我把膠片從相機中拉出,是黑雨令它曝了光;

我把黑雨從我們的愛中傾出,旋即是波羅的海、燦爛
之晨。
——
廖偉棠,〈涼風左右至——紀念切斯瓦夫‧米沃什和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398123
黑雨將至
作者:廖偉棠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08/04/10
語言:繁體中文


自詡為「波希米亞人」,廖偉棠的漂流不只表現在生活上,更徹底實現在創作上。詩集糅雜多種典故,文化、音樂、文學家、導演、詩人、中國古典詩皆入詩,自成一種繁複與興味。早逝的黃國峻、張國榮,永遠的革命英雄殉道者切格瓦拉等,更成為他筆下的永恆與變奏,而對現實的關注與自省(六四、民工)、對國族的嘲諷以及拒絕被體制收編的性格,則讓我們看見那早已失落的理想主義與純真。

再來一本廖偉棠的詩集,雖然我不太明瞭「黑雨」的含意究竟為何,但有關巴黎的這兩首詩,似乎還是可以感受到漫遊者 (flaneur) 在城市晃盪的憂傷。


一年的最後一天
——
馬驊

實際上,今天已經是新的一年,
我們已經一年沒見。
冬天深得像我們認識的那頭黑熊挖的洞
(
我們說,我們是取暖的火,它就相信了)
回憶已經無效。

但一年的最後一天總有一些隱祕
屬於你我。即使我們是火
只剩下炭。那天我在巴黎十九區,
尋找一個幾乎是虛構的馬戲團。
你該笑我老土了,你現在是冰
接近無限透明。不屑於我的傷感。

我們只是從地鐵站的舊海報
猜測它的存在,穿過十九區
華麗的尿跡、塗鴉、詛咒、雲彩,
和無數魔術師般的第三世界移民,
它居然存在。於是我領略了
吉普賽人的雜耍,簡陋疏放
其中有憂鬱,憂鬱得野蠻。

從大帳篷中出來,天就暗了。
我看到節目單上竟然強調:
這是作家熱內混過的團。
這個從罪惡中偷竊美麗的傢伙,
記得你也喜歡。他怎麼會結識這個破團?
難道他曾是那個拋瓶子小丑的戀人?

當然不可能。就像即使
再開那《春光乍洩》的玩笑,
我們也不是黎耀輝和何寶榮。
只是那個十九區的髒兮兮的黃昏
突然令我好想念你。
想起一首歌是你所寫,講一個下午、
一個姑娘。吉他的顫音嗡鳴,如此大
足夠把我和她都吞咽。

不是在巴黎,不是在北京,
當然也不是在雲南,
我們認識的那頭黑熊在一個光明國
挖了一個深得足以埋葬所有冬天的洞。
它有句名言:「我一頭熊就代表了古時候
所有悲傷的動物。」

你說,它是不是很像 Tom Waits
或者莫迪亞諾、塞林格這樣的傢伙?
這個冬天,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我在巴黎的遊蕩也即將結束,
我躲進洞裡,舔著它帶鹽巴的舊皮毛,
知道了它是你留給我最後的禮物。
我會好好保存。
2005.1.16


伏爾泰濱河街十九號

今天我也嘗過巴黎的雨,嘗過
它繡鐵的滋味。
在奧迪安,在雅可布街,在伏爾泰道,
雨點跑向東方、西方、南方、北方。

伏爾泰十九號,波特萊爾是一間旅館
張開他的蝙蝠翼,為我遮擋。
然後他又是那個藍衣黑人清潔工,
出來大口抽菸,煙迅速地變成了雨的模樣。

我的模樣也混化成黑人的模樣
在雨水中閃閃發亮。
前幾天我也到過巴列霍的墓地,
有一種同樣大的痛苦,刈割著我們的腳跟。

我們在雨水中像輕煙吹散,
必須被吹散,否則我們臥進火車的鐵輪,
最終只有簷頭怪獸像先知,
流過它嘴唇的雨水都是詩句。

今天我也吟詠過巴黎的雨,讓它
咬過我的耳廓、我的頸。
我在聖日爾曼教堂後園與三十隻鴿子共坐,
雨中的阿波利奈爾不是我的情人。

2004.12.17
巴黎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le14nov&aid=9426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