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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荷風的東京散策記》
2015/03/06 22:32:07瀏覽515|回應0|推薦10
Excerpt:《荷風的東京散策記》

雖然自己還算蠻喜歡日本文學的,但對於日文其實是一竅不通,以下所摘要的文章篇名〈日和下駄〉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幸好譯者知道我不諳日文,直接提供了註釋:
「日和」意為晴日,「下駄」亦做「下踏」,意為木屐。「日和下駄」即為晴日使用之木屐。

那麼,永井荷風是何許人?中文的維基百科著墨並不多,但事實上他被譽為明治時期森鷗外、夏目漱石之後的代表作家。
找出了旅日作家李長聲所寫的一篇文章〈文學散步與散步文學〉,特別提到永井荷風:
http://blog.yam.com/gracecss/article/51859966
文學能拿來散步,首先因為那文學具有散步性,即散步文學。最典型的是永井荷風的東京散策。芥川龍之介說:人生還不如一行波德萊爾。這位十九世紀法國大詩人在巴黎夜街頭徬徨,將不安與恍惚寫成詩。荷風學他「散步」,在日本第一個把散步作為思考的對象。

在〈日和下駄〉這篇文章看到了以散策自得其樂的永井荷風,雖然和波特萊爾浪蕩子式的晃遊行徑有別,少了特立獨行的驚奇之處,但欣賞到的則是永井荷風筆下悠然清新的雨後氣息。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581581
荷風的東京散策記
作者: 永井荷風
譯者:林皎碧
出版社:網路與書出版
出版日期:2013/04/03
語言:繁體中文

  東京,是個讓荷風又愛又恨的地方。
  生於極欲趕上西方經濟工業技術、文化全面西化的明治年代,荷風痛心於所謂的文明,在毫不吝惜地摧毀著這座江戶城,致使面目全非甚至不倫不類,不協調的市街光景讓他深感厭惡。然而,他認為無論如何醜陋、污穢,既然居住於此、朝夕於此送迎,必得於醜陋中尋出幾分美,於污穢中看出幾些趣味。荷風的出生地小石川和江戶衰亡期的唯美主義,孕育了他對藝術的狂熱。而何謂日本之美?
  深藍茄子結實之秋日、夕靄中萬家燈火時,或高台林木一舉妝點成新綠之初夏晴日。抑或是無數污穢襤褸雜物,有如旗幟般置於屋頂和窗台上曝曬。裸露黝黑身體的男人、綁著骯髒腰帶的女人,還有背孩子的小姑娘......如此壯觀的景致,形成一種出乎意料的美麗和威嚴——小小陋巷已是一渾然調和的藝術世界。
  對荷風而言,漫步中看到的人事景物,均是令人回想辰巳往昔之物:廟會裡彈奏三味線的盲女、說書老頭、迷上美艷的澡堂女子的木匠兒子......
  市中散步為一種美學的感悟之旅、一種追憶往昔歲月的感官憑藉,以他的話語即「僅是一種時刻想追求寂寞而禁止不了的情慾而已」。
  《日和下駄:一名東京散策記》為永井荷風的散文代表作,本書另包括五篇荷風的散步隨筆:〈傳通院〉、〈銀座〉、〈百花園〉、〈遊里今昔〉、〈放水路〉。
  足履木屐、手持蝙蝠傘、黑提包,行遍繁華下町、隅田川、吉原遊里;
  遊蕩暄嘩的日光街道,冷眼旁觀眾生相,選擇一個人孤獨地活著。
  以一景一物,嘆息、緬懷那些不復返的往昔歲月。

作者簡介
永井荷風(18791959
  日本小說家、隨筆家。本名永井壯吉,號斷腸亭主人,金阜山人。1879年出生於東京市小石川。父親永井久一郎為明治政府的官僚、實業家與漢詩人。受到喜愛日本歌舞伎的母親恆所影響,荷風入岩溪裳川之門學習漢詩,並師從荒木古童學習尺八。
  1897年,荷風隨父到上海,得以近距離體驗中國文化。回國後發表遊記〈上海紀行〉,被視為其處女作。1902年,發表《野心》、《地獄之花》等小說,深受十九世紀法國自然主義作家左拉的影響。1904年留學美國,稟承父志於當地從事銀行工作,四年後轉赴巴黎,其後荷風把兩地的見聞寫成《美利堅物語》和《法蘭西物語》。
  1910年,在森鷗外與上田敏的推薦下,任教於慶應義塾大學文學科,講授法國文學。同年五月,創辦《三田文學》。1914年,「日和下(馬太)」開始於《三田文學》上連載,1915年結集成書。荷風深愛於東京市內散步,寫意地觀看下町百態,眷戀江戶文化藝術;對於當時東京市不斷想模仿西方都市外觀深感厭惡,形容為「空洞的西洋式偽文明」。
  晚年,荷風定居於市川市,1959年由於胃潰瘍發作吐血,導致窒息死亡,得年八十。
  主要作品包括:隨筆《日和下駄》、《斷腸亭日記》、《茶餘集》、《江戶藝術論》、《法蘭西物語》等。小說有《狐》、《東綺譚》、《梅雨前後》等。


Excerpt
〈日和下駄〉
比常人高的我,總是足履木屐、手持蝙蝠傘信步而行。無論天候如何晴朗,若無木屐和蝙蝠傘,心就難安,此緣於對年中溼氣重的東京天氣,全然不抱信心。善變者,非僅是男人心、秋日天空及上位者的政事。春日賞花時,午前還是晴空萬里,午後二、三時若非起風,傍晚也不免來一陣雨。一入夏之土用,驟雨隨時而至,甚難預料。多變的天候、難料的降雨,原本為昔日小說中才子佳人締結難捨契緣之媒,今日之世,戲曲終場時,幸得一場驟雨,作為掩人耳目之帷幕,而在某處上演極盡纏綿的男女偷情戲,並非少見。閒話休說,論及木屐之效用,何止僅限於難測之雨。天氣持續晴朗之冬日,山邊一帶紅土冰融霜解,有此木屐又何在意?鋪柏油路的銀座、日本橋之大街,溝水亂濺、泥濘橫溢,有此木屐又何足驚?

……

今日在東京市內散步,對吾身而言,只是回溯從出生至今的過往生涯之追憶。加之,時勢變遷,日日皆有往昔名勝古蹟遭破壞,散步市內,悲哀無常的寂寞詩趣油然而起。大凡想玩味近世文學所表現之頹廢詩情,毋需遠赴埃及、義大利,只消在今日的東京走一回,無處比東京更叫人哀戚感傷。今日看過之寺門、昨日歇憩之路旁大樹,再來時,必定已成租屋或工廠。何況毫無歷史緣由之建築物,及未經歲月淬煉之樹木,不知何故總引人發自內心的悲傷仰望之。

……

最近,我足履日和下駄,再度「喀拉、喀拉」開始於市內散步,當然是受江戶輕文學所感化。然而,我個人的趣味當中,自然也混有近世趣味主義之影響。一九0五年巴黎有名喚安德烈阿雷的新聞記者,以看戲的心情觀察社會百種現象並寫下徒步觀物記事,再與遍訪法國各州都市古蹟的印象記合併;題為《漫步》(En Flanant) 一書公開發表。彼時,也有一位名喚安立波魯道的評論家,趁此機會剖析何謂趣味主義。此處自是無介紹之必要。我僅是事先說明西方也有人在市內散步,對於觀察近世世態及過去遺物感興趣之傾向。阿雷為西方人,其態度當然不似我這般對社會漠不關心及有意躲避。此為國情各有不同吧!他並非無事可做,迫於無奈才去散步。而是有自覺、有企圖地觀察社會。然而我則無特別應盡之義務和責任,換言之,一身宛如隱居者。日復一日,不在世間露臉,不花費錢財,也毋需朋友,獨自隨心所欲,慢活過日子,種種思慮後的結果之一,即為漫步市內遊蕩。

……

最近,我路過麻布網代町邊的後巷,看見從崖下吹來一陣夏風把店門口活動影戲、國技館、演藝場的廣告紙吹捲的冰屋,從外頭一眼望見屋內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在練唱《清元》曲調,如往常般悄悄止步。我不僅對所謂不健全江戶曲音,於今日之世尚能保存一線命脈感到驚訝外,也對至今那種哀調為何依然刺痛我心而感到不可思議。有如不經意間路過後巷為小姑娘的三味線所感動般,我終究無法接受世界的新思想。還有我也無法接受伴隨世俗一般風潮讓這種江戶曲調在光鮮亮麗的電燈下演奏。若是沒有任何事物來打擊我的境遇,我的感覺、趣味和思想,漸次使我變得固執褊狹,終致成為全世界所擯棄之人。我也常常努力反省。同時,連對這種性格的人到底會有何下場,以及索性放棄一切讓自己如同他人般面對虛幻未來,都持有一種諷刺性的好奇心。自己抓住自己的身體,原來使出如此的力道會有如此的痛楚,獨自-個人自我虐待、獨自一個人噙著淚水。或是表面佯裝恬淡灑脫,心底卻為絕望斷念所占據。因此,每次我聽聞「逞強飲酒只為掩飾被淚水弄糊的粉臉」這首不算稀奇的歌曲,如有一種特別的刺直戟入我心。當我被後方急駛而來汽車的響聲弄得狼狽不堪,急忙從大馬路躲進不見陽光的後巷,踉蹌跟在人家後頭時,我看到自家的趣味和痛苦、得意和悲哀。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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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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