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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9 04:53:28瀏覽2|回應0|推薦0 | |
Excerpt:《絕美30臨海小站》 儘管出國旅遊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紙上旅遊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以曾經收集過的巴黎相關書籍為例,已經讀過上百本書,而其他國家或城市,也都是完全依靠紙上旅遊了。 這本《絕美30臨海小站》,在現實生活中未曾有造訪的機會,不如就此閱讀機會開始神遊?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89780 絕美30臨海小站:日本第一本大海╳無人車站旅遊指南 海駅図鑑 作者:清水浩史 譯者:韓宛庭 出版社:健行 出版日期:2018/06/28 作者簡介 清水浩史(Yasuo Tsugawa) 一九七一年生,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系。東京大學研究所法學政治學研究科碩士,同研究所新領域創成科學研究科博士班肄業。在學時參加潛水社。擁有NAUI國際潛水教練執照。畢業後持續在日本國內外的海洋和島嶼旅行。曾任職於電視台,現為編輯、作家。著有《祕島圖鑑》(河出書房新社)、 【Excerpt】 〈石倉車站〉 【噴火灣蒸汽船與宮澤賢治】 森車站附近的東側海岸建了一塊巨大的石碑(恭迎明治天皇登陸碑),這是森棧橋的舊跡。一八八一年,明治天皇出巡北海道時(視察開拓成果),曾經從室蘭渡海登上森棧橋。 當時,函館與札幌之間鐵路尙未開通,因此有渡輪定期往返森與室蘭。由於噴火灣(內浦灣)爲C形的弧形港灣,森至室蘭路段現在搭鐵路竟相距一四〇公里之遠,但過去搭定期渡輪橫切海洋,直線距離僅有四十公里。 一八七八年,英國的旅遊散文作家伊莎貝拉.博德(Isabella Lucy Bird)曾造訪北海道,查看當時實際乘船的紀錄,森至室蘭搭蒸汽船走海路雖然要花六個小時,不過直到海路廢止前,已經縮短爲三個小時。 這條森至室蘭的定期海路會中斷過十六年,但整體運行長達半世紀之久。隨著一九二八年長輪線(室蘭本線的前身)開通,乘客急速減少,終至廢止,森棧橋也失去作用,現在僅留下腐朽的木橋橋柱與恭迎明治天皇登陸碑。 驀然回首,森至室蘭航路迄今已廢止長達九十年。 最後航行的船運公司爲它取了「噴火灣蒸汽船」這個霸氣的名字,英語寫成「Volcano Bay Steamship」,無論是哪種語言都令人心癢。 作家、詩人宮澤賢治以此詩描寫對於此航路的所見所感: 黎明下的噴火灣波光粼粼 蒸汽船航向室蘭 點上兩蓋紅燈 東方天際如孔雀石的霧濁縱紋 佇立的黑影是樺木與楊木 駒岳啊駒岳 (出自〈噴火灣(夜曲)〉《春與修 羅》) 賢治在一九二三年的夏天留下此作。當時,他剛結束樺太之旅,坐上前往函館的夜間列車,寫下黎明前的風景,「蒸汽船航向室蘭/點上兩盞紅燈」便是指噴火灣蒸汽船從森棧橋出發。從他描寫了黎明前的海景與駒岳,可推知當時應該坐在從石倉車站一帶開往森車站的火車窗邊。 賢治從車窗望見了天色漸明的內浦灣(噴火灣),感到絕美又凄涼,並思念起八個月前身亡的妹妹阿敏。 關於「點上兩盞紅燈」的蒸汽船,翻閱復刻版的舊時刻表,應是清晨四點從森出發去室蘭的噴火灣蒸汽船(參考《復刻版 明治大正時刻表》)。大海仍舊晦暗,微微燈火照亮海面,是否稍稍撫慰了賢治的心傷呢?或者彷彿象徵了人生的縹緲,令他感傷? 一九二八年―就在賢治描寫噴火灣景致的五年之後,航線走入歷史。 不只海路,鐵路也日新月異。 時光飛逝,二〇一六年三月,急行列車「濱木須號」亦面臨廢止,如今函館本線已經沒有夜間列車奔馳了。 如果時光能倒轉,真想坐坐看賢治描寫的噴火灣蒸汽船。 清晨四點從森出發,航向室蘭。還未亮起的漆黑海面,一定無比靜謐吧。 船離開森棧橋時,或許能望見拂曉天邊的駒岳剪影。 不僅如此,說不定還能從海上遠眺奔馳於海岸線的夜間列車—— 那輛賢治所乘,駛向函館的夜間列車。 〈根府川車站〉 〈根府川之海〉 外海波光搖曳 啊與之同等耀眼的 年少歲月 如氣球般地消失了 懵懂純真又徒勞的歲月 (〈根府川之海〉《茨木典子詩集》) 提到根府川車站,馬上聯想到詩人茨木典子「的〈根府川之海〉。 茨木因為生逢二戰,度過了壓抑的青春期,將從根府川車站看見的海與「青春進行式」的影像重叠,並且追思著年華逝去的那一日。 隨著年華凋零 我再次通過此處 八年過去了 而我心無旁驚地磨練出無畏的心(同前) 我在此引用的〈根府川之海〉,其魅力請 見如下評語: 萬事皆有可能如氣球般消失。縱使年少懵 懂、純真、徒勞,她(茨木)卻從不哀嘆。正因為青春如泡影,她才懂得永久珍惜這份懵懂純真,將之孕育為堅而不摧的「無畏之心」,而這也成為了茨木寫詩重要的精神思想。 (〈根府川之海的盡頭〉《現代詩手帖》) 是啊,十幾歲的青春逝去之後,並不是全然消失,它依然活在我們心中,持續產生影響。 根府川車站的海景,能夠喚醒「年少」。 我在四月上旬拜訪此站。 十三點三十七分,我從東京車站出發,於十四點五十九分抵達根府川車站。我選在平日啓程,早上迅速結束工作之後,趕在下午搭車。走下寧靜的月台,稍早兵荒馬亂的工作氛圍旋即如作夢般消失無蹤。 根府川車站位在海拔四十五公尺的高地上,月台下就是廣闊的相模灣。 整座車站安靜無聲,彷彿時間靜止了。 根府川車站有東海道本線的長列車(十五節車廂編制)頻繁發車,與東京圏緊密相連。都市的喧囂與根府川車站的寂靜兩相對比,恰似鐘擺的兩端,令人陷入「時光靜止」的錯覺。 從月台跨越天橋,走向票口。無論從天橋或是票口,都能清楚地看見大海。 車站前方樱花盛開。 走出瓦片屋頂的木造車站屋舍,朝海岸前進。 …… 〈波田須車站〉 【中上健次與新鹿】 我在接近年末的冬日造訪新鹿。 海邊不見人影。 陽光從萬里無雲的青空灑落,時值十二 月,身體卻微微出汗。 我在海灘附近四處問人,總算抵達目的地。 名為湊的聚落最東邊—— 作家中上健次的故居便座落於此。 將時間倒轉至一九八〇年一月。 中山結束旅美生涯,返回日本定居,搬入這棟租借的屋子(熊野市新鹿町)。據說他甚至買下附近的山地,進行有機耕植。 當時中上三十四歲。 來看看他在新鹿這塊土地構思而成的短篇小說(櫻川)(收錄於《熊野集》)吧。 我不走熊野市經由大泊前往尾鷲的路,而是沿海彎入小徑,在徐福登陸碑一帶可見成群壯觀的櫻花樹,大片櫻花連綿覆蓋了新鹿入口前方的路。 (〈櫻川〉《熊野集》) …… 新鹿盛開的櫻花無法用意義、象徵及暗喻言述,是我現今赤裸的思緒無以名狀的聚合物。從此以後,不論去到哪兒,舉目都會見到樱花。(同前) 如此這般,中上將自身的心境投射在新鹿和波田須盛開的櫻花之上。搬到新鹿後,他闡述自己「諸事不順」(同前),似乎在作家之路遇到了瓶頸。 中上從美國返回日本之後,只在新鹿的租屋處住了半年。 半年後便回到之前住的東京家屋。 短短半年,中上到底為什麼要住在新鹿呢?想在新鹿洗去旅美的疲憊嗎? 「我去了美國以後,沒有特別嘗到靈魂哭泣的孤獨滋味。」(同前)他在書中如此描述,所以應該不至於。 那麼,難不成是新鹿的風景與新宮老家的「陋巷?」重疊了嗎?中上移居新鹿時,故鄉新宮受造地工程影響,山被夷爲平地,失去了從前的樣貌。可是,既然他一邊在新鹿種田,一邊回新宮老家把酒言歡,似乎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思念故鄉。 然而,若將新鹿的櫻花與「現今赤裸的思緒」(同前參考書目)放在一起思考,他不正爲了抒發自身的靈魂,才追求靜謐的土地嗎?新鹿同時坐擁山、海、河,甚爲寧靜,中上是否在此做「精神充電」,面對自己深層的內心,好準備邁向下一部作品呢? 我在讀中上的作品(〈櫻川〉《熊野集》)時,就有這種感受。 直到小說《地的盡頭,至上之時》(一九八三年)問世才更爲明朗。 中上前往舊家附近散步。舊家旁是美麗的河川(里川),約走一分鐘,即達蔚藍大海。不,甚至用不到一分鐘。走到海岸,背對大海,蓊鬱的山林直逼聚落。 中上健次的長女——作家中上紀如此回憶住在新鹿的歲月: 家父在河川流向大海的橋邊租了屋子,飼養小狗和雞。(中略)新鹿是耀眼之地,坐擁山水,我從沒見過如此深濃的綠意。但我對此絲毫不訝異。颱風過境後,如峭壁般高高捲起的碧藍碎浪雖然可怕,不過美麗更甚其上。我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因為和某處相似吧。我的心被熊野填滿。 (〈比波光更深濃〉《夢之船旅》) 心被熊野(新鹿)的風景所塡滿的,恐怕不只她,還有從美國歸來的父親——中上健次吧。 在美國與带有不满一歲幼兒的家庭同住時,大概是因為初次移居國外吧,表面上我與來客、熟識的美國人和日本人熟絡交流,但以文學來描述,我墜入靈魂凍結的孤獨之中。(中略)在美國,我看見了無以名狀的自己。 (〈櫻川〉《熊野集》) 中上健次住在新鹿,已是三十七年前的事情。深濃的海、山、河,圍繞住歸國後的作家。 是恬靜的新鹿,幫助他走出「靈魂凍結的孤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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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