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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女人和兩具屍體11
2007/10/27 16:07:05瀏覽366|回應0|推薦3

現鍋裏正熱烘烘的煮著兩條腿呢

一共三個鍋,爲了加強效率,連電磁爐都拿出來用。說實在的,加了鹽和薑片、酒等調味後,那些原本不怎么好聞的熟肉味彷佛變得有滋有味,多少搧動一些食欲;暗夜還更有創意的倒了麻油,然後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很享受般說:「真像麻油雞啊!」

而我妹妹整整在浴室砍了兩個多小時的屍體,她說她受夠了,出來時披頭散髮目露凶光,臉上和身上還沾染了不少肉屑和血迹,越發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她先是迫不及待在另一間浴室洗澡換了衣服,然後就疲憊不堪的躺在沙發上喘氣,直嚷著她好餓。

冰箱裏有幾個蛋,電鍋也有剩飯,我做了蛋炒飯,跟剛吃剩的涼拌黃瓜一起端給她。可是她看了幾眼,又聞了一下,很不耐煩的說毫無胃口。

我說要不叫便當或出去吃?暗夜的表情一直很奇怪,我看得出她很想舉手發言,也知道她要說什麼,我其實也有種蠢蠢欲動的念頭,我妹妹一定也是,我們都處在天人交戰的矛盾狀況,越是刻意要忍受,變態的欲望越是強烈。

整個屋子彌漫的麻油熟肉味道刺激著我們越來越強烈的味蕾,莫名對肉的渴求和壓抑,幾乎要讓我們在嘴裏淡出鳥來。這已經不是噁不噁心或道不道德的問題,可能也類似死裏求生不得不然一樣,那也是種本能的需求,我們的身心都感到一種巨大的餓。

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終於促使我們不約而同都聚到廚房。我妹掀起那個大鍋的鍋蓋,看到一隻參差不齊粗短趾頭的難看大腳,發現同樣是走路的地方,即使煮熟了,雞爪子和人的腳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立刻又倒盡胃口的說:「還是有些噁心,這豬頭沒有香港腳吧!」

我也聯想到我丈夫穿了一天密不透風的皮鞋,濕熱的襪子扔在浴室地上所散發出令人不快的味道。說實在,儘管此刻堪稱肉香四溢,感覺還是很不舒服。

暗夜又舉手發言了,建議我們應該切點其他部份的肉,最好切片裹上炸肉粉做成肉排,再灑上胡椒鹽、辣椒粉,一定很好吃。我們儘管四目相覰,最終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房間裏的浴室已經堪稱屠宰場了,除去了頭和四肢,大大小小形狀不等的肉塊分辨不出那裏是那裏,自然也分辨不出是人肉或是其他肉。這給我們心理上極大的撫慰,好象我們吃的也可能不是人肉,是豬肉、牛肉什么的。

我們隨意在看起來比較乾淨的部分切下幾塊肉,裝在盤子差不多也有兩斤重。暗夜顯得有些激動,一張臉毫無血色,泛白的嘴唇微微顫動,兩隻眼卻是異常閃爍晶亮,似乎整個陷入恐懼和興奮的複雜情緒中。

幾天前我們對彼此而言都是個毫無所知的陌生人,她到底是出自什么樣的動機才介入這個混亂、血腥且危險的分屍案中,是爲了真實感受一下自己虛構小說的駭人情節嗎?而且她一開始就提議吃人肉,究竟是想毀屍滅迹,還是好奇的只想嘗試一下人肉的味道?

以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她的所思所爲因爲無迹可循,簡直比殺人魔要令人不寒而慄,可是她說話直接真誠,看來又單純可愛近乎天使,腦海裏那些奇異怪想,甚至不著痕迹讓整個事件都變得平易近人起來,好象分屍是必要的,吃人肉是必要的,儘管我們心裏還存在不同程度的陰影和壓力,在良心或法律上的罪與罰都不再是那么絕對。

我妹妹目前倒是表現的很冷靜,甚至有些漠然。不過確實也是,任何一個人只要經歷過把屍體大卸八塊之後,有關感性和知覺部分也差不多麻木不堪了。雖然她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才無奈涉案其中,但一開始我想是緣于她當新聞記者的敏感和自私,即便當事人是自己的姐姐,她都想挖掘和掌握獨家新聞吧!

後來想必是爲了錢。當她把我丈夫的屍體切割的七零八落後,雙眼赤紅從屋裏出來,我腦海立刻想到電視新聞記者形容一個殺人犯「殺紅眼」應該就是這個樣子,而且一般都是仇恨使然。你說我妹妹和我丈夫除了相互看不順眼,能有什么深愁大恨?但是利欲熏心則是另一種絕對的力量,一旦發現脫不了身,除了不成功便成仁,還有什麼比對意外之財的貪念更振奮人心?

我現也說不清當初第一時間沒打電話報警卻找了我妹妹,以致于事情越發演變的不可收拾,是對或錯,是後悔或不後悔?我假設當時叫了警察,警察叫了救護車,救護車救了我丈夫,一切又回到原點。

或者我丈夫還是死了,我仍有可能擔上殺夫的罪名,而且要孤孤單單去接受更嚴酷無情的審訊,然後一層一層把我和我丈夫的關係赤裸裸的剝開示衆?

老實說,我不願再回到過去,也寧願我丈夫死了,那么就是目前這種狀況最好,再怎么難以收拾,我已經不是孤軍奮鬥,也好在整個事件已經有了可以解決的清晰輪廓。

等我妹妹和暗夜把那盤肉端出去,我又發揮家庭主婦的直覺和本能,把那些肉塊全搬進浴缸裏,然後用清水前後裏外好好沖洗一遍,還把整個浴室沖洗乾淨,很費心費力的所有角落都擦的一塵不染。

我看著原本被搞得像地獄墳場的浴室恢復原樣,甚至更加煥然一新,心裏不但鬆

了一口氣,還有些高興。

這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家,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地方,我可以換掉那個老是會漏水的洗臉台,不用老要拿個水桶在下面接水。我還可以換掉臥室那張據說已經有十幾年歷史還是他媽媽死了以後淘汰的床墊,以及客廳那張淺灰條紋狀難看的合成皮沙發。還有我要買那種全自動旋轉起來安靜無聲的洗衣機,不像原來的洗衣機一脫水就轟隆作響,在安靜相互帶著距離的社區總讓人覺得難堪。

我越想越起勁,一種完全可以擅作主張的自由和自在,簡直讓我要在浴室輕快飛舞起來。另外,所有的窗簾我也都要換新,我討厭原來那種看起來俗豔的花色,而且我一定要在陽臺掛一串搖曳生姿、叮噹作響的銅制風鈴。

這就是我下半輩子最渴望的生活了。如果我丈夫死了是讓我得到自由,他留下的那些錢就是讓我擁有自在,我好歹應該感謝他的。我瞥了一眼那些屍塊,心裏各種紛湧而出的渴望滔滔不絕,真的,我得儘快讓它們一一消失,就算我得一口一口咽下它們都在所不惜。

或許就因爲這種強烈的欲望,我忽然變得聰明果斷,自己知道該做什么,不必去詢問別人也不必去徵求別人的同意。我把熱水器調到最高溫,心想這樣或許也能延緩屍體發臭腐爛的程度。

從水龍頭充泄而出的熱水在屍塊上漾起陣陣白煙,我感覺那些屍塊肉質有了些微的變化,有些凍結的脂肪還慢慢融化流進了下水道,甚至還滯留在肉塊上形成閃亮的光澤,你已經很難想象那曾經是一個人的軀體。

我繼續發揮家庭主婦的經驗,又從書房拿出好多酒。我丈夫生前喜歡喝酒,書櫃裏沒什麼書,倒是高高低低的酒瓶擺一櫥。我毫不吝惜的把有些酒一瓶瓶打開,倒在那些肉塊上,撲鼻而來的酒味竟讓我有微醺的感覺。

以前我頂多就喝過啤酒,這些酒不錯,不喝光聞就很帶勁,瓶子也很漂亮,我仔細端詳了幾眼,心想插根萬年青或野薑花都不錯。

味道這種東西真是無處不滲透,尤其是還不錯的酒,散溢的酒香彌漫驅趕走所有涼意,好象讓整個有如冰窖的屋子都溫暖明媚起來,我妹妹和暗夜也都聞香而至。

我妹妹從我手裏接過空酒瓶,又看看其他的,幾乎是咬著牙跟我說:「可惜啊,是皇家威士忌;還有xo,你知道這是多好的酒,一瓶好幾千塊呢,就這么糟蹋了!」

她知道酒確實可以除去一些不好的味道,但她怪我倒點廉價的米酒也就罷了。我說書房櫃子還有很多,要喜歡通通送給她。我妹妹真是酒鬼,果然很有興趣,真到書房看酒去了。

暗夜也說酒香,她跟我一樣大概對酒都不怎么瞭解,既不痛惜也不關心,不過確實因此又出了個主意,她說我們可以再灑點鹽把這些肉醃起來。

事情逐漸朝平順的方面進行,而且越發水到渠成。我去超市買了好幾包精鹽,大門守衛還是對我的進出點頭示意,這個世界喧囂或安靜仍一如往常,所有人對我們這起駭人的分屍案件猶渾然無覺。

我妹妹說的對,只要不出門,屋裏的事就沒人知道。尤其是住公寓房子,大家就算有好奇心也都是各掃各的門前雪,住了十幾年的鄰居,恐怕就是老死也互不往來吧!

當我在玻璃門上的倒影發現臉上不自覺帶著微笑時,感覺很不可思議,彷佛那個人不但不是我,還在我背後催促著我快走快走。我朝背後看了看,真的沒有人,但說也奇怪,我的步伐顯得格外有精神,確實加快了起來。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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