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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26 18:39:43瀏覽370|回應0|推薦2 | |
(九) 我妹妹說一定要把那個豬頭的屍體處理的乾乾淨淨,不留任何破綻和痕跡。 我也承諾一旦這件事安全過關,也如願拿到我丈夫的遺產,我會給我妹和暗夜天使各一百萬。 一開始我們都很激動,彷佛那些錢已到手,可是當我們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算計那些錢時,我有點後悔把話說的太快了。 一百萬?似乎多了些,我看看我妹妹又看看暗夜,心裏頗為懊惱。即使扣除兩百萬,我還有四百五十萬,再加上一棟房子和股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更有錢了,可是誰又在意錢更多呢? 我妹妹也是,雖然她始終沒有明說,但她那質疑的面孔和近乎貪婪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在我和書房兩個方向左右睃巡,還不時暗示她對這事盡了多少力,又多麼不計代價為了我也跟著惹禍上身,我就知道她嫌我分她一百萬太少了。 暗夜倒也還好,仍是一臉興奮莫名,看樣子我給她一百萬跟給她一百塊都一樣,她似乎真正喜歡和在乎的是這種近乎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氣氛,何況牽扯到的又是她極有興趣的部份。 她可能以為就像她寫小說,一方面照舊充滿了刺激和懸疑,一方便又可以把想像落實到真實事件裏,完全沒想到這起意外死亡導致的毀屍滅跡,在現實生活會造成的嚴重後果。 我們可能會逮到,會被懷疑蓄意殺人,會被判刑坐牢。 一想到自己下半輩子有可能在牢裏度過,甚至終生背負殺夫的罪名,我就痛苦不堪的只想死去。如果說必須面對可能的噩運,那麼我現在再怎麼捨不得那些錢又有什用呢?所以我跟我妹妹和暗夜說(這回我可是深思熟慮,絕對真心誠意),只要這次大家度過難關,所有的錢三人一起平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三人不可再分彼此,無論如何,都要想盡辦法把那個豬頭的屍體處理掉。 還記得我妹妹的第一刀嗎?那個豬頭的生殖器已經淹沒在化糞池的一個污穢的角落,跟屎尿同歸於盡,現在只要讓其他部分徹底消失在這個屋子的浴缸裏,且無人聞問如同草木消失在這個人世間。我們三個女人相互打氣,不管做什麼事我們都要全力以赴。 我妹妹帶來的鋸子真好。我們合力把那個豬頭很艱難的半拉半推攤平在地上,光這個簡單的動作,就把我們累得氣喘噓噓不已,各自或坐或躺休息了十幾分鐘。 當我們要把豬頭的身體攔腰截斷時,因為鋸子非常鋒利,比我們想像中容易多了,就只有切開肚子後碰到脊椎骨部分,稍微得用點力,甚至還動用了菜刀才砍斷。我妹妹還說這豬頭八成骨質疏鬆,用刀背敲砍幾下就碎裂斷成兩截了。 接下來是砍頭。我看著那個豬頭越發可怖的臉色,雖然感覺還是很可惡,但也意識到他終究是一個人,不是我煮葷菜時,那些雞、鴨、魚什麼的,即使差別也不算太大。我不敢動手,我妹妹也不敢,暗夜照例舉起手,眼裏還閃動著異常的光亮,不是那種令人害怕的凶光,倒是晶亮的像閃動著慧黠的神氣,她說:「讓我來。」 我不敢看,轉身走出浴室,屋裏的冷氣仍持續發威。大冬天裏開冷氣,屋裏還藏著一具屍體,這簡直就是電影小說裏面才有的情節,而屋裏除了我這個軟弱無能的家庭主婦和唯恐天下不亂的新聞記者,還真的無端捲入一個小說作家,這不是一場夢吧? 浴室裏的暗夜想必已經開始動刀了,我聽見我妹妹一邊嘖嘖作聲一邊像在指導暗夜動刀的方位和力度。 「那是氣管吧,還是食道?唉啊,見骨了,這裏得用菜刀剁開。天啊,好臭啊!跟死老鼠似的。」我越聽越害怕也越好奇,終於忍不住過去探頭看了一下,果然腥臭味撲面而來。我先看到暗夜的臉,專注而認真,也顯得十分嚴肅,看樣子她在做最後的努力。 我妹又說:「那個黃黃軟軟的是什麼?好像很難切開,啊,應該是脂肪,嘖嘖,果然是個豬頭,頸後的脂肪層很厚呢!」 暗夜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看樣子大功告成。我鼓起勇氣往下一看,驚愕的差點站不住腳,彷佛腦部缺氧,立刻天旋地轉起來。 我很難形容眼前恐怖的景像,兩截身軀左右錯開,一個前面生出兩隻手,一個後面長出兩條腿,雖說血液早已凝固,但切斷的邊緣處還是滲出一些血水,肚子裏黃黃的脂肪也直往外淌,但應該是屋裏溫度很低的緣故,很快就凍成了乳白色。 最可怕的還是滾落在一邊的那顆頭顱,不曉得是不是暗夜刀法不好,整顆頭顱歪斜一邊,說是圓形又不是圓形,稀疏散落的發絲一頭一臉;五官是徹底變形了,再也看不出任何人模人樣,真的,說是豬頭還更貼切些。 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肉鋪上才有的氣味,而且腥膻氣更濃烈,幾乎要令人窒息。但是說也奇怪,經過這一番眼前景像的巨大衝擊過後,我先是暈了、傻了,然後嗅覺沒了,感性沒了,甚至竟然不再害怕。 現在怎麼辦呢?看樣子我們三個還真不能幹粗重活,每幹一回就得休息半個鐘頭以上,而且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太費勁,暗夜額頭還頻頻冒汗,說她感覺很餓,想吃點東西。 我到冰箱去找找有什麼可吃的,看見冷凍庫有兩塊上次到超市買的生牛排。我用微波爐先把它們解凍,暗紅的肉質跟我丈夫的肉還真有點神似;我用平底鍋煎時,撲嗤撲嗤的油氣歡暢的跳躍著,散漫溢出濃郁的肉香。我又用蔥花炒了幾個雞蛋,另外還有幾條黃瓜,我拿鹽、醋、蒜茉和麻油拌了涼菜。沒有飯,但是有法國麵包,我把麵包切成片狀,抹上奶油放進烤箱烤了一下。 牛排的香味早就引得我妹妹和暗夜兩人食指大動,就是不知道兩塊牛排怎麼三個人分。我其實想吃的很,但還是把牛排各自夾到她們盤裏,說我並不是很愛吃牛排。還是暗夜貼心,堅持切一半給我,還一邊吃一邊說好吃,我妹妹也猛點頭。三個人都餓壞了,吃的津津有味極了。 炒蛋和麵包也吃完了,涼拌黃瓜基本上沒人動。真奇怪,我們心裏都有數,三個人好像莫名其妙都成了嗜肉者! 我並不感覺餓,就是饞,彷佛意猶未盡,看樣子我妹妹和暗夜也是,我妹妹還說等這事過後,三個人找個餐館大吃一頓,我腦海立刻浮現炸得鮮黃酥脆油光四溢的肉排;我妹妹說想吃五分熟切開還有血水湧動的菲力牛排,上面再澆上厚厚一層濃郁的黑胡椒醬;暗夜說想吃蘸芥末的生魚片和泡蒜汁、薑汁的生蠔。真受不了,我聽見我們三個都在咽口水的咕嚕聲。 吃飽了力氣綽綽有餘,我們又該開始幹活。浴室的慘烈畫面依舊令人膽顫心驚,但我們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我妹妹提議要把頭先處理掉,這麼一來其他部位就比較難以認出「它」是誰了,而最好的辦法仍是跺碎丟進馬桶沖進化糞池。 這次我妹妹率先拿起那把猶沾黏著肉屑和血跡的菜刀,像個冷血屠夫般瞪視著那顆頭顱,很精准的想要找出最佳的落刀點。應該是頭型的關係,她試了幾次都使不上力,還要暗夜幫忙扶著那顆老是想要滾動逃跑的頭顱,別說跺碎了,連要剖開成兩半都有難度。 後來我妹妹彷佛心一橫,用刀背猛然往下一拍,就像拍黃瓜似的「啪」一聲,有點歪了,整個猙獰滿面的頭顱借力使力竟然飛了出去,我們三個人很本能的大叫一聲,還彎下身要躲,那個頭撞上牆又滾落到浴缸裏,彷佛很無辜般,我看到那顆頭似乎顯得垂頭喪氣。 「真可怕!」我妹妹說。最後我們決定把「它」用報紙層層包裹,再裝進垃圾袋綁緊。我妹妹又說:「沒看見頭,感覺好多了。先放冰箱冷凍庫,再想辦法找個萬無一失的地方扔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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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