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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25 14:13:11瀏覽304|回應0|推薦3 | |
(六) 我妹妹不只帶來一個女的,還莫名其妙懷裏抱著兩條長的法國麵包,她一進門就把其中一條扔在餐桌上,另一條則小心翼翼從紙袋抽出來,裏面包裹著層層報紙。 她一張一張很有耐心的揭開,甚至在看到報紙一則新聞時,還很感興趣的看了好幾眼。我很納悶看著報紙包住的那個長形物,心想一定不是法國麵包,果然讓我吃了一驚,竟然是一把鋸子。 我妹妹把鋸子拿出來後,說這叫以假亂真,故意帶個法國麵包又把鋸子包裹的像個法國麵包,就是不要讓人起疑心。她像耍劍似的左右揮動這個銳利危險的新鋸子,鋸齒狀的刀鋒閃閃發亮,還感覺出一股呼呼作響的殺氣。 我和另外那個不速之客都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我瞠目結舌看著我妹妹把鋸子又小心收好也放在桌上,仍餘悸猶存,像夢遊似的聽我妹妹開始介紹她帶來的那個人。 她說她是在網路上認識的一個朋友,寫小說的,叫暗夜天使。她可能看出我的疑懼和不悅,很有把握的拍拍我的肩,又拋了個奇怪眼神給那個所謂的暗夜天使,跟我說:「妳放心好了,暗夜可以信任,而且她對這種事很有經驗。」 後來我才知道她所謂的經驗就是替出版社寫一系列的懸疑奇情小說,裏面充斥著殺人和被殺等變態情節。她那天來送我一本她寫的小說,我在有天睡不著覺時,很好奇的把它翻出來看看。 書名叫變態情人,講述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在酒吧獵豔,然後把獵物騙到家裏,在做愛達到高潮的那一剎那間,把女的勒死,並肢解屍體,還把下體部份的肌肉切片,像生魚片似的沾芥末醬吃掉了。 我看到書裏寫他殺第二個女人,這回像涮羊肉般吃起人肉火鍋,還像美食專家似的描述了很多色香味俱全的特寫鏡頭。我一邊覺得害怕一邊竟然也餓了,忽然就饞起所有的肉類食物。 暗夜長得很秀氣,五官小巧都很耐看,跟我妹妹一樣也是短頭髮。但我再看一眼我妹妹,不由得同意起我丈夫的看法,我妹妹不只中性打扮,連舉手投足都像個男人。 暗夜非常有女人味,神情、舉止卻還像是個天真小女孩,格外煥發出一種未經世事的性感魅力。我在乍見她顯得驚惶失措的時候,她竟然臉也紅了。我一下子就卸下心防還很快就對她有好感。 我們三個一起到藏屍的那個房間。據說外面的溫度只有九度左右,裏面更冷,我把冷氣一直調到最低溫,一走進去,我們三個都冷的直打哆嗦。那個豬頭樣子沒變,姿勢也沒變,他直挺挺的張著大嘴像很艱難要喘氣的樣子,有一瞬間我幾乎疑心他是活著。等我再次提醒自己這是幻覺,他真的已經死了,腦海又湧上一種更恍惚的感覺,我竟然記不起他活著是什麼樣子? 我妹妹則不一樣,她皺眉看了他半天,既沒有害怕也缺乏憐憫,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厭惡,好象意味著這豬頭活著不如死了,死了竟然又要找她麻煩,很煩躁的說:「看他站起來都沒那麼高,怎麼躺下以後顯得這麼龐大?」 「我知道。」暗夜一隻手舉起來,像小學生急切要回答問題,說:「那是視覺高低的關係,而且躺下後肉也會散開。」她又抓抓頭,想了一下,說了句讓我幾乎五雷轟頂的話,難道她們真的把我丈夫當死豬肉看待嗎?她竟然又說:「真的很大耶,這麼多肉很難吃的完。」 她是在說笑吧?難道這就是我妹妹想出來的辦法,找出來的高人?真不曉得她那看似單純的外表,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甚至在說話時,連神情還都充滿了天真無邪?我感覺我都快吐了。 我妹妹也是噁心欲嘔的樣子,說:「別開玩笑了,我寧可死了,也不吃他的肉。何況死了那麼多天,肉早就不新鮮了,我敢說,切了以後喂狗,狗都不願吃。」 「這倒也是。」暗夜又抓抓頭,這像是她的慣性動作,然後再度舉起手,無邪的雙眼還閃著亮光,說:「我知道,我們可以把他切成碎肉,丟進馬桶用水沖走,一定神不知鬼不覺的。」 我妹妹還是很不以為然,說:「問題就是太大了,完全切碎談何容易!」一邊冷眼旁觀的我竟然脫口而出:「有那種大型碎肉機,以前我在我們的肉品加工廠看過,一大堆肉進去,很快就……」 她們倆都瞪眼看我,好像她們的討論是合情合理,我的建議反倒顯得奇怪。我只好轉了個念頭重新去認識和同情我丈夫,感慨萬千的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幾天以前他還信誓旦旦說今年要拼業績,非得讓自己當上區主任不可,一定沒料到自己竟然這莫名其妙就掛了。 還有他雖然不急著要小孩,認為孩子費時費事費錢,還在我有次不小懷孕時要我去墮胎;但我知道在他的規劃中還是要有個後代,只是時機未到。他還一直想換新車。真的,當時那輛車被偷時,他不要那麼氣急敗壞就好了。 他還是對自己很多計畫胸有成竹的人,他一定也看不慣我們對他屍體的處理竟然遲遲拿不定主意,如果死後有知,可能也會著急霸道的要掌控全局吧!只是如今,他為魚肉,我為刀俎,我第一次當著他面在心裏默念,要他:「閉嘴!」 我忽然想到我妹妹說要用王水這件事,我問她:「妳不是說那個什麼水可以──我只買到了洗廁所的鹽酸,你呢?」我妹妹搖搖頭,說她跟暗夜討論過了,那些化學藥品沒有門路不好買,而且得買很多才能把這個豬頭徹底消滅;買多了也啟人疑竇,人家懷疑她就會查到我,查到我就會聯想到我丈夫,再一抽絲剝繭,肯定就東窗事發了。 她覺得我們要做就得萬無一失,千萬不能留下任何破綻和把柄。 那現在怎麼辦呢?我妹妹要我把我丈夫衣服褲子全脫了,我有點為難。她很不可思議的說:「他是你老公耶,妳是害怕還是害羞?」這時暗夜又舉手了,她竟然自告奮勇說:「讓我來吧!」 最後還是我們三個合力去除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因為肢體已經僵硬,我們用大剪刀把衣服剪開才好不容易全數剝除,這時赤裸著身體的他白白胖胖更像一隻除過毛的死豬。 我妹妹好像褻瀆了自己一般,把臉轉開,說:「男人光著身體真難看!」暗夜直溜溜的眼睛則十分好奇,幾乎看遍了所有部位,還忘了舉手發言就喃喃自語:「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那個,好皺也好小啊!」 我很難堪,不知道是為我自己還是為我丈夫,事實上我還真沒仔細看過他那個部分,只覺得黑糊糊的很猥褻也和礙眼。我妹妹一定也覺得很礙眼,因為她竟然拿起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個剪了,然後用刀尖挑起丟進馬桶,那個東西像一小截焦黑幹屎,水一沖隨著強勁水流打轉幾下便無影無蹤。 我們三個都打了個冷顫。 因為我沒有阻止,也來不及阻止,如果我丈夫算是我殺的,我想這就是第一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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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