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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25 11:09:31瀏覽322|回應0|推薦2 | |
(4) 所以這就是後來警察上門來的原因。他果然什麼都沒發現,我們也就將計就計讓我丈夫順理成章成了失蹤人口。 這是我妹妹想出來的主意,叫我先去報警說我丈夫失蹤了。她說這招叫先聲奪人,一般以她跑社會新聞的經驗,你找警察,他頂多就是問你幾個問題,做一些筆錄後,大半就石沉大海了。但若是警察主動找上門,一開始就會設定你是嫌疑犯,別說進屋搜索,連馬桶蓋都會掀起來瞧一瞧。 警察走後不久,我妹妹就來了,聽到結果都在她的預料中,顯然有些得意,後來又聽說隔壁的王丈夫適時證實我丈夫去南部出差,被偷的車也正好出現在南下的路上,她幾乎要歡喜若狂了。 她說這是天意,如此一來,大家都會認為那個豬頭出門後失蹤了,沒有人會想到他正冷冰冰的躺在房間的浴缸裡。 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我妹妹又點了一根煙,我說她現煙癮太大了,每次碰面沒說上幾句話,煙就一根接一根的抽,不要命似的,難道不知道抽煙害人害己。 我妹妹說當記者要寫稿子,寫稿子得思考,要思考就得抽煙;何況不能思考寫不出稿子,對她而言就跟死了沒兩樣,所以煙是一定得抽的。她頂多害己,至於害人,實在是教抽煙者太沉重。 她說:「因為二手煙致死的人應該沒比被殺死的人多吧!」說完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我很吃力的正想找些話辯解,卻見她緩緩吐出一口煙,確實像在苦苦思索,準備發表什麼精闢見解似的,不過她最終只是用搖控器把電視打開,一個台又一個台的反覆來回,還喃喃自語道:「這麼多台,都沒什麼好看的。」 後來她看到一個重播的兩性關係綜藝節目,倒是停止了轉台,主持人和特別來賓正口沫橫飛很熱烈的討論起男人那話兒的大小跟女人性高潮的關係,男的都覺得越大越好,女的倒各有所好,雙方一邊曖昧的笑著一邊大放厥詞。 我都看的臉紅了,我妹妹竟然一邊目不轉睛一邊還嘖嘖稱奇,甚至還問我:「那個豬頭那話兒大不大?」我羞愧的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雖然旁邊沒有其他的人。 「真無聊,這種事也值得討論。」原本興致勃勃的我妹妹又不耐的伸了個懶腰,說:「那還有閒功夫看這種沒營養的節目,去看看那個豬頭吧!」 是啊,我看了她一眼,心想我們都大難臨頭了,真的能如此從容不迫嗎? 我丈夫還是躺那兒,姿勢不變,似乎又腫了些,青白的肉色使得他有些面目猙獰,我在電影上看過的那些鬼樣子都出來了,心裡不免有些發毛,也因為房間太冷,我上下牙床都開始激烈打顫,彷彿在嘴裡跳起踢踏舞。 我妹妹問:「妳怎麼啦?」我問她難道不害怕嗎?她甚至還伸指頭去按按我丈夫毫無血色的臉頰,很無所謂的說:「怕什麼?我還見過更恐怖的屍體。」她說那些被亂刀砍死、車禍撞死的,不但血肉模糊還身首異處,那起碼得讓人作嘔三天。 我問她怕不怕鬼?她嗤之以鼻,哼然而道:「心裡有鬼的才怕鬼吧!」 但是她也承認有壓力了,因為她感覺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再不處理可能會來不及,問題這麼大的一個屍體,丟也不是,藏也不是。她端詳了那個屍身好一會兒,說:「我上網查過資料,幾年前清華大學有個溶屍案,兇手用王水毀屍滅跡,聽說王水可厲害了,連金屬都溶得掉。」 我記得這個轟動一時的情殺案,不過兇手不是沒得逞,還是被逮著了。 我妹妹說:「那是她殺人的地點不對,時間也不夠充份,要不福爾摩斯再世都破不了案。」王水是什麼?她說都查過了,是濃硝酸與濃鹽酸按照一比三的比例調製而成,問題是到那裡去找王水呢? 我們決定分頭去買濃硝酸和濃鹽酸回來自己混合,我妹說:「多買一點,這豬頭挺魁梧的,要讓他徹底消失,得費好多勁!」 我去了一家離家最遠的超市,還輾轉兩趟公車才到,鹽酸一般都是拿來洗廁所的,很容易就找到;可是我卻怎麼都找不到硝酸,也沒敢去問售貨員究竟有沒有? 我先是拿了兩瓶鹽酸放購物籃裡,再繞了一圈後,又過去拿了一瓶,走了幾步路,想想又不妥,再放回兩瓶,還故意隨便挑了幾樣東西,以免啟人疑竇。走到賣生鮮的冰櫃時,我突然感覺很餓,那些帶著鮮紅色澤的牛排莫名的特別能引起我的食慾,我又買了兩塊牛排。 我去結帳時,心裡著實忐忑不安,彷彿到處都有針孔攝影機對著我似的,我想買一瓶鹽酸應該不至於引起任何人的好奇心吧! 結帳員面無表情飛快的刷過每樣貨物的條碼,當她拿起那瓶鹽酸時突然停止了動作。她要我等一下,然後打了一通電話。我嚇得臉面麻木、四肢發軟,以為他們可能發現什麼不尋常處。 這時來了個帥哥,結帳員變臉似的甜甜跟他笑著說這瓶鹽酸條碼刷不出來,要他去查一下價錢。帥哥拿起鹽酸,看了我一眼,嘻笑著說:「怎麼現在還有人買鹽酸…….」我感覺後背濕濕、涼涼的,大冷天竟出了一身汗。 結完帳後,我像是作賊般正準備落荒而逃,背後卻傳來急切的呼叫聲,我轉頭一看,剛剛那個結帳員兇神惡煞般跑過來,我嚇得幾乎要斷了氣,脫口而出說:「我買鹽酸真的是為了洗廁所,沒有其它的作用。」那個結帳員站住也愣住了,然後還是面無表情跟我說:「妳忘了妳的錢包了。」周遭好多人都瞪眼看我,我硬著頭皮拿回我的錢包,訕訕然的離開了現場。 我雙手抱著手提袋像抱著一個炸彈般小心謹慎,我得趕快回家,甚至還放棄搭公車,叫了一部計程車。一路上,我感覺每個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異樣,即便連計程車司機,也老是從照後鏡有意無意的瞄我一眼。 終於下車了,司機一面找我零錢,一邊用極其詭異的聲音跟我說:「妳抱著什麼東西啊,怎麼看起來這麼緊張?」 我幾乎是跑步回家,感覺回家就安全了;雖然屋裡有個死人,但是外面的世界大歸大,卻教人更加無所遁形。我知道自己是心虛,但是那些人一定看出什麼了,至少他們試圖要窺探出什麼。 我一直到進門後還驚魂未定,希望我妹妹能把東西買全,她看起來那麼有自信,要不這一瓶鹽酸究竟能起什麼作用?我小心翼翼把它從提袋拿出來,擺在客廳一個顯眼位置,彷彿它是有生命的,充滿無堅不摧的力量;可是它又是那麼不起眼,粗陋的包裝和造型,好像就真的只能拿來洗廁所而已。 我妹妹回來了,出乎我意料之外,她不但什麼都沒買,還帶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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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