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宿命曾經盤旋---第五章

「媽…呷飯啦！呷完呷藥。」擺好了僅有的幾個盤子，小建對著房間喚著。一邊關掉電視，推著中中去盛飯。


「我起來了…你老爸甘返來啊？」微弱的氣息，伴著蹣跚的步履，緩緩的從房間漸漸接近。


「麥管伊啦！先呷飯，伊可能卡晚返來吧！」小建說著。其實，長久以來，父親幾乎不在家裡吃晚飯，如果晚上能看到他，幾乎都是酩酊大醉的模樣。諷刺的是，喝的夠醉還好，至少回到家，就在客廳倒頭大睡；怕是怕，只有七分醉意，那肯定又是一場浩劫。要不是現在的小建，已經有些力氣，不然的話，就要像小時候的情況，彷彿空襲警報一般，巴不得找些地方避難。這樣的恐慌，現在是演練在中中身上，讓他歷歷驚顫的目睹回想。




關於父親，小建還是有著深深體恤的。這樣殘酷的環境事實，讓父親在喝酒前後的判若兩人，是生存的一種乏力與掙扎。如果有個長年臥病的妻子，無論如何工作都無法負擔龐大的醫療費用，再堅強的男人恐怕都無法承受的，只有藉著酒精來麻痺，順勢發洩潛在的無奈，甚而憤怒。因為這樣的體諒，所以無論父親如何吵鬧，小建只是試著防禦，也不會選擇對立挑釁，或者逃離。



至於母親，一個傳統的女德風範，一直盡職的把家裡處置的安好，直到臥病前，至少是認命樂觀；哪怕是她的教育水平只有國小一年級的程度。唉！如今長久臥病，把她的樂觀已然磨損的消失殆盡，更多的自怨自艾，看在小建眼裡，真是又氣憤又疼惜。小建常常想，這樣兩者的因果循環﹔關於臥病與酗酒，是相互侵蝕的更加擴大，彼此互相毀滅而變本加厲；母親的病只會更差，父親的酒只會喝的更多、更頻繁罷了。難道這就是書上比喻的︰『貧賤夫妻百世哀』嗎﹖


「哥…厝頭家中午有來，要收錢。」中中扒著一口飯，說話有點含糊。


「嗯，我過幾工領錢，會去找伊啦！你好好讀書就好，免管那麼多。」小建的薪水幾乎每次都被預設光了。從國中畢業之後，幾乎每一分錢都補貼的沒剩多少零用錢。父親的工作時有時無，一個建築工人，本來就靠天吃飯，梅雨季時節，米缸沒米是常有的事。
「媽，呷藥。呷完去躺一下。」小建收掉碗盤之後，遞來一杯水。中中則必須去洗碗筷，那是他僅能幫忙的僅少家事，偶而還是有著一些怨言。


「好…卡晚你爸返來，你問他呷飽沒？弄一些東西賀伊呷。」母親還是關心父親的。


「我知啦！」小建一直都會做，只要他在家。



一切又恢復平靜，很長一段時間的假象平靜。

直到，轟然一聲巨響，那是用力踢著門的聲音。還沒能閉上眼睛的小建，知道父親回來了。一邊看著鐵架子床，上舖的中中睡的死沉，一邊他趕緊出了房門；希望這樣的巨響得到最快速的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