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真的害怕死亡、而且您知道得很清楚為什麼。所以、若想救克萊拉，您的姿態需要改一改。」

江納生看著她的眼神，這次，她沒有撒謊。他放開她。

「我知道你會來，不過沒想到這麼早。」她邊站起來邊說。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很頑固！」艾莉絲摸著自己的脖子說「克萊拉要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您說謊，克萊拉不是蘭頓爵士的大女兒。」

「沒有錯。從我的角度來說、這讓她更不能被饒恕。她的父親死亡之後，我先生正式的收養了她。他如愛自己的孩子般愛她，他是她的恩人，利用那幅畫、她背叛了他。」

「蘭頓謀殺了夫拉密！」江納生吼道。

「不對，這件事不是他幹的。」艾莉絲瓦登得意的說「我的丈夫不過是個負債累累的賭徒、可憐蟲，必須要有人幫他、挽救因懦弱造成的財務損失。始作俑者是我，他蒙在鼓裡。

「可是、克拉知道事實原委，她找到了夫拉密的日記。她沒有背叛您的丈夫，她甚至沒有報復，她高興的接受她父親的安排。我們只是阻止你們賣出、這幅你們從她手邊偷去的圖畫。

「這些是您的版本，不過、在真相大白之前、解藥在我的手上。」

艾莉絲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內容物是淡琥珀色液體。她告訴江納生、醫生將無法查出任何一絲她加入克萊拉杯子裏的毒葯的成分，生前或者死後結果相同。拯救她的唯一方法是完全根據她的指示。進行他和她女兒的婚禮、明天、所有波士頓上流社會頭臉人物都會出席的婚禮。她們絕對不接受最後一分鐘取消婚禮的侮辱。克萊拉和他已經使她的丈夫遭受過奇恥大辱，她絕對不容忍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在她和她的女兒身上。中午，江納生將和安娜結為夫妻。婚禮結束後，她會去探望克萊拉、並且讓她喝下解藥。

「我為什麼要相信您的話？」江納生問。

「因為、您剩餘的時間不多您沒有任何選擇！現在請離開我家。我們明天、教堂再見。」

※

醫院的病房沉浸在乳白色燈光下。彼得一直坐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一位護士進來抽取血液樣本。她拔開點滴袋，順序的、有六管玻璃針管、一一的扎進克萊拉的手臂、一管接著一管抽出血液、試管裡的液體從濃到淡、越來越稀釋、紅色也越來越淡。管子裝滿後、她將它們蓋上、大幅度的搖晃、然後放進一個擺放這些樣品的容器裡。最後一個試管裝滿、她將原來的點滴接回去，脫掉手套、丟進一個專門收集醫療廢棄物的桶子裡。在她轉身的同時，彼得從那些管子裡挑了一個、偷偷的放在他的口袋裡。

※

江納生把門重重的摔上離開之後，安娜從她原來躲藏的地方出來。她坐在單人沙發上、緊緊的盯著她的母親。

「做這些還有什麼用？他立刻就會離婚。」

「我可憐的女兒。」艾莉絲說「我還有好多東西需要教給妳！明天，他一定會娶妳，在上帝面前、不可以離婚。而那時克萊拉已經瀕臨死亡，他將切斷聯繫兩人之間的盟誓。這一次，他們將會永遠的分開。」

艾莉絲將解藥的瓶蓋打開、將液體倒在自己掌心裡。在脖子兩邊擦了擦。

「這是我的香水！」她興高采烈「我騙他的！」

安娜站起來、一話不說、拿起手提袋、往進門處要離開。她看著她的母親，難過的關上大門在她的身後。

「妳也騙了我！」安娜傷心的說，離開了公寓。

※

江納生進來病房裡，彼得離開讓他們單獨相處。

他坐在床邊、低頭親吻克萊拉的面頰。

「看，我親吻妳、而且我們還活在現在。」他喉頭塞梗、低聲嗚咽。

克萊拉的眼睛忽然張開來，蒼白的微笑，她成功的說了幾個字。

「我應該是沒有太多氣力了、對不對？」

她用手指緊繞江納生的手、虛弱的聲音。

「我們甚至沒有機會在你的老港邊上散步。」

「我會帶妳去那邊，我答應妳。」

「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故事的結局，我的愛，我已經夢見到、現在我知道了。」

「求求妳，克萊拉，不要再說了。」

「你知道我們在蘭頓逃離大莊園以後的事嗎？我們做愛；一直到我們兩個生命的最後，我們從沒有停止過做愛。」

她閉上眼睛、她的臉孔塗上一層疼痛的顏色。

「蘭頓收養我、也讓我繼承了一切。我們辛勤工作還清他的債務、將莊園保留了下來。我們就這樣相愛相守，江納生，一直到最後一天。當你閉上眼睛，我將你安眠在大樹邊上。我將那幅畫藏好在閣樓裡，然後我躺在你的身邊、面對著面，一直到生命也離開了我的身體。在那一個沒有你的晚上，我立下誓言、繼續愛你一直到我死後、並且重新找到你、不論何處。你看，我做到了，你也是。」

滿懷的悲傷，他環抱著克萊拉、將她的頭靠在他的肩窩裡。

「不要再說了，求妳，休息，我的愛人。」

「如果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江納生。沒有你的任何一分鐘都是沒有意義的。聽著，我想我的時間不多了。最後這幾個星期就是我生命中的最美好了，我生命中任何事物都比不上你給我的幸福。我要你活著，江納生。不要放棄幸福。你眼睛深處藏著這麼多神奇。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也許還可以再愛一次。」

江納生滿眼淚水。最後的一點氣力，克萊拉抬手撫摸他的面頰。

「將我抱緊一點我的江納生，我好冷。」

這是她最後一句話。克萊拉的眼睛閉上、臉部肌肉漸漸放鬆。她的心跳微弱的跳動。江納生整夜守著她、一步都沒有離開。他抱著她、溫柔呵護。他的呼吸和克萊拉的呼吸一起一浮。黎明、她的情況越來越糟。江納生在她唇上長吻之後起身。離開房間之前，他回頭低聲說。

「我不會讓妳離開，克萊拉。」

房門關上之後，從克萊拉的皮膚滲透出來的血、將蓋在她身上被單染成鮮紅顏色如畫。長長頭髮在她安詳的臉孔四周凌亂。陽光透過窗戶、加添一筆、寫入紅衣女的圖畫中。

彼得在走廊盡頭，扶著江納生肩膀、來到自動熱飲販賣機前。他投入硬幣選了一杯濃濃咖啡。

「你我都需要來點咖啡。」他將杯子遞給江納生。

「我覺得好像活在惡夢裡面。」江納生說。

「我希望你有看到我在那裡面、我跟你感覺一樣。」彼得嘆氣說「我打過電話給在刑事組的朋友。我將一瓶跟護士借來的血液樣本、用聯邦快遞寄出給他了。他會用上最好的偵察科技，我跟你保證我們一定會逮住她，這個垃圾人。」

「你是怎麼跟你的警察朋友說的？」江納生問。

「所有的經過，我還告訴他我會將所有資料包括夫拉密筆記影本寄給他。」

「他沒有想要將你關進瘋人院嗎？」

「別擔心，皮格斯是專門辦怪案的專家。多年前，他跟我說過他在三蕃市辦過的一個案子、我們的故事也許跟那個案有些關聯。」

江納生聳聳肩往門外走去。彼得在他後面叫他。

「等會我會在你身邊，別忘了，就算你的故事讓我看起來像個瘋子，當我們救醒克萊拉，我還會是你的證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