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集)

晚餐結束. 提博還沒有盡興. 提議眾人去抽抽水煙. 我卻想回旅館. 就推辭了. 馬蛋決定和我一道回去. 我們就在清真寺前叫計程車. 這趟車錢花了我們十五英鎊. 旅館大廳裡. 馬蛋提議到賭場的酒吧裡轉一圈再回房間休息. 這是個好主意. 不久我們進到一個燈火通明大房間裡. 有點太亮了.

我是個很喜歡玩兩手的人. 特別喜歡撲克和輪盤遊戲. 我換好一點美金之後. 要了一杯冰鎮伏特加. 來到一張賭桌前面. 房間裡幾乎都是臃腫庸俗的沙烏地人. 所謂的伊斯蘭的敗類. 很多女孩在吧台前面等著. 馬蛋在我前面啜飲他的威士忌. 他不要賭錢. 但是他看我賭倒是很高興. 他說他寧願把錢省下來幹別的事情. 然後就轉身面對吧台. 很明顯. 他從不放棄.

-          提博跟你說過了吧. 她們只和沙烏地人上床.

-          瞎說... 她們是妓女耶.

我懶得理他. 我照我的老習慣. 在二十六號上下注. 半個小時之後. 我輸掉兩百美金. 自作孽. 輸完後. 抬眼看到馬蛋已經很接近吧台了. 遠遠地我感到他在跟其中一個女孩說話...

-          猜猜看你這些錢本來可以幹些什麼. 馬蛋回來之後跟我說.

-          你說得對. 一陣煙...

-          有煙沒火. 白費力氣浪費錢...

-          呵. 說什麼風涼話. 你又沒有下注.

-          我也敢玩啊. 我只是沒有錢而已.

-          我也是啊.

-          所以啊. 你是個豬頭餅. 怎麼可能有人沒錢又好賭. 除非他是個豬頭.

-          然後呢...

-          然後怎麼樣 ?

-          問你女孩子啦 ! 你都跟她說什麼 ?

這回他一臉樂陶陶. 向我使了個到外面談的眼色. 我一口吞掉我第二杯伏特加. 很明顯. 這傢伙越來越好笑了.

-          我先從她面前經過 - 馬蛋輕聲的好像對我告解一般. 他說 : 我想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我就走到她的面前給她一張寫了我房間號碼的紙條.

-          就醬 ?

-          沒說完... 她說得一口漂亮的法文. 她應該是個黎巴嫩小姐. 她有些吃驚. 她跟我說 : «我們不是在法國. 這裡不是這麼做的» 我就說. 我很對不住. 因為我看到她對我微笑. 我情不自禁就靠過去了.

-          然後呢 ?

-          她跟我說這裡做事是慢慢來的. 要先坐下來. 談一談. 請人家喝杯酒... 你暸嗎 ? 明明想做卻假裝有別的事. 拐彎抹角有夠虛偽... 你看. 跟妓女也要來這套. 在這個國家一定要假仙才行.

-          這是約定俗成啦. - 我嘲笑他.

-          所以我才跟她道歉嘛. 這樣子. 她才又跟我要我的房間號碼.

-          所以等下她會去找你 ?

-          這我可不知道.

-          至少. 她有你的房間號碼才有可能去找你.

-          我也是這麼想.

他畢竟是個性情中人. 看起來這麼快樂. 我忍俊不己. 電梯裡我打趣. 希望他沒有給錯我們兩個房間的號碼.

-          你不會去檢舉我吧 ?

-          你別忘了你是拿大使館的 特 支 費 去嫖妓喔…

-          啊. 真的. 這是 全 民 買 單 !

-          沒錯...

然後. 我們停止嘴砲. 為全民買單默哀一分鐘.

-          我從來搞不清楚他們在吵什麼. 什麼繳太多稅啦什麼的 - 馬蛋又開始唸 : 我個人認為這些稅的作用可大了. 唉. 那些窮鬼...

唉. 今晚. 他的心情真的太好了.

我在陽台上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房間裡的小冰箱沒有任何烈酒酒精飲料. 伊斯蘭教有時候還是很大方的 : 他們自己為自己訂下律法還不夠. 還要拖著你和你共同分享. 事實上. 在這個獨特的悲劇時代裡. 很少人會感謝你對他們的問候. 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櫃檯. 問他們是否可以為我送上一杯伏特加. 十多分鐘後就送來了. 我回想這一整天的忙亂. 然後我想著我的父母. 回想和他們在一起的尼羅河之旅. 我們住在盧克索的美麗旅館裡. 我弟弟把這些都拍下來了. 應該保留了些東西吧. 我想我永遠無法面對這些影片.

我關上落地窗. 坐到桌子前面. 我想寫些東西. 我想馬蛋一定還在等他的黎巴嫩雞. 他應該已經沖涼. 現在正靜靜的等待. 也許跟我一樣坐在桌前. 感到同樣的疲憊. 同樣的傷感. 然後就有一絲靈感飄過. 我想下樓找個女人. 忽然有人敲門. 我心一緊. 吞了一口口水. 起身去開門.

什麼人都沒有. 我左看看右看看. 什麼人都沒有. 我再坐回到桌子前面. 腦子裡亂紛紛的. 我拿起一張有旅館的抬頭的信紙. 良久. 然後我寫了一封信給阿珍. 然後我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