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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11 23:20:38瀏覽76|回應0|推薦0 | |
想起昨天,就像引狼入室,我嘔得要死。 下午送走陳明君後,傍晚時分,陳明君與呂文煐又同時不請自來。 他們進房來時,我既驚又喜。驚的是陳明君怎麼被趕走後又倒回來,那兩人為何又在此時來我家上樓來我房間;喜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又重團聚,不但我又可以享受溫暖甜蜜窩心的友情,還可以享受他倆擦出的幽默火花,讓我自己喜樂大笑。 我門本來是關著的,但正坐在鋼琴椅上做事情的我聽到他們在呼喊著叫我開門,我便停下手上的工作上前去開門。 他們進來後,步履看起來很沒禮教,好像根本就是別人、而非他們似的。但我不解那理由,所以我還是把他們當作是心理一時放浪形骸、不拘禮數、墮落沈淪的讀書人類。 一進門,他們就各走各的方向和定位;呂文煐往我的睡床方向走去,陳明君往鋼琴的位置走去,好像根本是先前排演過一樣。頓時,我不但覺得奇怪,並且有點討厭他們。 「喲,你們幹嘛?」我問。 呂文煐撇過頭來、手指著先回答:「嗯,我要往睡覺的床方向過去。」 陳明君朝電視機方向轉過頭來說:「我要朝鋼琴的方向過來。」 那兩人就著「過去」「過來」,開始玩起好朋友間的文字遊戲,一句句「你要『過去』」,「你要『過來』」…等等。 我以為陳他又要彈我的鋼琴,有點嫌惡他。 「欸,出來喲。」呂文煐對陳明君說。 「你不會出來。」陳明君應對說。 「你過來。」呂文煐招手。 「你才要過來。」 「你過來喲。」 「阿煐阿煐你過來。」 我以為又有好戲看了,正在壓著肚皮大笑。可是對於我的問話他們不理睬,卻在我家放肆,我倍感不受尊重。 那兩人對峙在那兒,我有所期待下面的情形。 然後那兩人聚到掛衣帽架前,小聲咕噥了一下,我便聽見陳明君低語說:「可是他說我是臨時編故事想細節、顧左右而言它。」 呂文煐此時走到鋼琴旁藤椅與鋼琴椅之間的空隙,面有苦趣地嘲諷他說:「嗯-,你還一開頭就說:『有一個和尚,』吔!陳式發語詞!」 陳明君問:「你是說陳式發語詞,還是陳氏發語詞?方式的式,還是姓氏的氏?」 我聽得一頭霧水,但我覺得很有意思,只是那不與我先建立共識與默契、而他們倆逕自相好的行為不但沒禮貌,而且人神共憤。這已經不是「自私」二字所能包含。 呂文煐嘲諷陳明君時,臉上出現男生樣但是不太像他的面容。 那張臉黑黑又白亮,長得有點像上次阿嬌長的那種笑臉。 我覺得怪異卻又不得其門而解,問了問題也不回答;更何況,多半時候,他們的對話容不得你插隙而問,而且問了,會感覺自己很像呆子。 這時,呂文煐坐在靠冰箱的藤椅上,陳明君坐在靠電視機的藤椅上,情形似乎正常下來,熱情好像也冷卻下來。我說: 「來我家這麼久,講那麼多話,口渴了吧,我倒茶給你們喝。」 這兩人卻一點聲色都沒有。 我又覺得我在當呆子。而且講那種劇本話,很跟他們的默契口語格格不入,讓人很不舒服,好像外面進來想和我們打成一片、融入我們的故意大聲、字字分離說國語的鴨子喇叭兇惡底層人,令人討厭又格格不入。 倒完茶,我往鋼琴椅子上坐下;我們三人面對茶几中心;但沈默不語。 他們很放自然地靠著背、坐在椅子上,但心思與神態卻像在計算某件事情上一樣;他們還裝自然地稍稍扭轉座椅,一點點左轉,又一點點右轉,然後再左、右、左、右…… 真的很討厭!難道這就是跟他們這種讀書男當朋友的代價──沒禮貌? 倘久,呂文煐首先開口說: 「我想回家了。」 他的臉,是面對著陳明君,根本沒看我。 「好,我們回家。」 陳明君說完,立刻起身轉身,拍拍屁股,連跟我道別前的結束語都沒有。好像呂文煐是小孩,陳明君是小孩的姐姐。小孩一說他想回家,姐姐就立刻轉身離開,要帶著小孩離去,毫無眷戀禮貌之情。 平常我們三人是平等地位,今天我的尊嚴在哪裡? 呂文煐又停在房內門口對陳說: 「等一下,他說你起身轉身,拍拍屁股,連道別的結束語都沒有。」 陳回: 「拍拍屁股?結束語是什麼?」 他們說「拍拍屁股」與「結束語」兩詞,聲音特別清楚。 聲音不大,是低語,但你就是聽得很明白,而且記得、可以記很久。 我讓他們出門去。他們在門口穿鞋子,鞋子穿好,就像到人家家裡做客又沒禮貌的小孩子那樣,飛也似,頭也不回,毫不眷戀,心有嫌棄地直奔外面玩一樣,放鴿子出去飛似的,以為這是他不須太多禮數的鄉下親戚家,自己人一樣。 我不但不被尊重,而且當傻子,呆傻到極點,內心深處刻劃上重傷,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簡直快悶死了。 下次我不希望他們再來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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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