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與「渡」之異同―

〈晉世家〉中的「度」與「渡」（⑿十六下）

二、〈晉世家〉中的「度」與「渡」（續） 

    ⒍六年春，鄭倍晉與楚盟，晉怒。欒書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乃發兵。厲公自將，五月度河。聞楚兵來救，範文子請公欲還。郤至曰：「發兵誅逆，見強辟之，無以令諸侯。」遂與戰。癸巳，射中楚共王目，楚兵敗于鄢陵。

    這是晉厲公六年（575B.C.）鄢陵之戰的事情。「鄭」是「鄭國」，「倍晉」是「背叛晉國；當時晉處爭霸，鄭居其中，時而附楚則晉伐之，從晉則楚征之，《左傳．成公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陰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意思是：楚共王從武城派公子成以割讓汝水以南的田地為條件與鄭國講和，鄭國就背叛了晉國，鄭國執政的子駟前往武城與楚共王結盟。所以這次是鄭國被誘惑而倍晉」，「與楚盟」是「與楚國結盟，指『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之事」，「欒書」是「（？－573B.C.）姬姓欒氏，晉景公、晉厲公時期的執政大臣、統帥」，「當吾世」是「我們當政管理國家之時」，「失諸侯」是「在諸侯國間失去威信」，「發兵」是「出兵攻鄭」，「厲公」是「晉厲公（？ －573B.C.），姬姓晉氏，名壽曼，晉國第27任君主，580－574B.C.在位」，「自將」是「親自為主將統領軍隊」，「度河」是「渡過黃河」，「範文子」是「士燮（？—574B.C.），祁姓士氏名燮，晉國大夫」，「郤至」是「（？—574B.C.）姬姓步氏名至，晉國大夫」，「誅逆」是「討伐叛逆的人」，「辟」「通避」是「躲開、迴避」，「令諸侯」是「對諸侯發號施令」，「楚共王」是「（600－560B.C.）又作楚恭王，羋姓熊氏名審，楚莊王之子」，「鄢陵」是「鄭地名，在今河南省鄢陵縣」。整段話的意思是：晉厲公六年（575B.C.）春季，鄭國背棄晉國而與楚國訂立了盟約，晉厲公大怒。欒書說「不可以在我們管理國家時失去諸侯。」於是晉國派兵討伐鄭國。厲公親自統領軍隊，五月時渡過黃河。聽說楚軍前來援救鄭國，範文子於是請求晉厲公退兵。郤至說：「率軍攻打叛逆者，遇到強敵就躲開，以後將無法再對諸侯發號施令。」於是晉軍與楚軍交戰。癸巳日，晉軍用箭射傷了楚共王的眼睛，因此楚軍在鄢陵戰敗。「五月度河」的「度」是「渡」的假借，「涉濟、渡水」之義，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 

    ⒎十四年，晉使六卿率諸侯伐秦，度涇，大敗秦軍，至棫林而去。

     這是晉悼公十四年（559B.C.）的事情。「六卿」是「範、中行、知、趙、韓、魏六氏」，「度涇」是「度過涇河」，「棫林」是「秦邑，在今陝西涇陽縣涇水西南」。整段話的意思是：晉悼公十四年（559B.C.），派遣六卿統領各諸侯國的軍隊討伐秦國，渡過涇水，把秦軍打得大敗，晉軍一直追擊到棫林才撤兵離開。「度涇，大敗秦軍」的「度」是「渡」的假借，「涉濟、渡水」之義，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

    ⒏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從君周旋天下，過亦多矣。臣猶知之，況於君乎？請從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國，所不與子犯共者，河伯視之！」乃投璧河中，以與子犯盟。是時介子推從，在船中，乃笑曰：「天實開公子，而子犯以為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也。吾不忍與同位。」 乃自隱渡河。

    這是晉文公元年（636B.C.）春得秦護送回國時的事情，點明。「秦送重耳」是「秦穆公派兵護送重耳回晉國」，「至河」是「到黃河邊」，「咎犯」是「狐偃（715？—629B.C.），姬姓狐氏字子犯，是晉文公的舅舅，晉國重臣」，「周旋」是「應酬、交際，這裡指流亡」，「過」是「過失、過錯」，「臣猶知之」是「我自己還是知道的，『猶』是『尚且』」，「況於君乎」是「何況您呢，『況』是『何況、況且」，「從此」是「從這個時候起」，「去」是「離去、離開」，「若反國」是「如果我回到國都」，「不與子犯共」是「與舅舅您同心共事」，「河伯」是「黃河水神」，「視之」是「看著，為證」，「介子推」是「又名介之推、介推（？—636B.C.），後人尊為介子，追隨重耳一同流亡，最終隱居而死，至今流傳著割股救主、抱木燔死等故事」，「從」是「跟隨」，「天」是「上天、天神，指宇宙萬物的主宰」，「實開公子」是「確實保佑公子」，「要市」是「以要脅手段謀取利益」，「自隱」是「自偷偷的做某事」。整段話的意思是：晉文公元年（前636B.C.）春季，秦國派兵護送重耳來到黃河邊。咎犯說：「我跟從您流亡天下，期間犯了很多過錯。我自己都知道，更何況您呢？我請求你讓我在這時候離開您吧。」重耳說：「如果我回到國都，沒有與您同心共事的話，就請河神來作證。」重耳說完就把玉璧扔進了黃河，以此與子犯盟誓。此時介子推追隨在重耳身邊，他也在船中，就笑道：「上天的確實是在保佑公子，可是子犯卻認為這是自己的功勞並以此向君王邀功，真是足以令人感到恥辱啊。我不想與這樣的人共事。」於是介子推就獨自偷偷渡過黃河。「乃自隱渡河」的「渡」是本義「涉濟、渡水」，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

     ⒐秦將渡河，已在船中，頓首謝，卒不反。

    這是晉襄公元年（627B.C.）秦晉崤之戰後釋放秦將的事情。「秦將」是「崤之戰被虜的孟明視、西乞秫、白乙丙三秦將」，「渡河」是「正要渡過黃河」，「頓首」是「以頭叩地而拜」，「卒」是「終於、終究」，「不反」是「沒有返回」。整段話的意思是：三名秦國將領。他們正在渡過黃河，已經在船上了，看到岸邊的先軫便叩頭辭謝，終於沒能追回秦將。「秦將渡河」的「渡」是本義「涉濟、渡水」，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

 三、結論：

    〈晉世家〉裡「度」出現七次，「還自河南度」、「晉侯度河北歸國」、「度河」、「卒度河」、「走河，爭度」、「五月度河」、「度涇，大敗秦軍」七次的「度」都是「渡」的假借「涉濟、渡水」之義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渡」出現兩次，「乃自隱渡河」、「秦將渡河」兩次的「渡」都是本義「涉濟、渡水」讀「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