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與「渡」之異同―

〈留侯世家〉中的「度」與「渡」（⑿二十四） 

一、世家30卷―25〈留侯世家〉

    本篇是張良的傳記。文中圍繞張良一生的經歷，描述了他在複雜的政治鬥爭和尖鋭的軍事鬥爭中的超羣才幹，以及他在功成名就之後不爭權求利的出世思想和行為，生動地刻畫了張良的為人及其性格的特徵，使這一位歷史人物活生生地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二、〈留侯世家〉中的「度」與「渡」 

    ⒈項羽至鴻門下，欲擊沛公，項伯乃夜馳入沛公軍，私見張良，欲與俱去。良曰：「臣為韓王送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乃具以語沛公。沛公大驚，曰：「為將柰何？」良曰：「沛公誠欲倍項羽邪？」沛公曰：「鯫生教我距關無內諸侯，秦地可盡王，故聽之。」良曰：「沛公自度能卻項羽乎？」沛公默然良久，曰：「固不能也。今為柰何？」良乃固要項伯。項伯見沛公。沛公與飲為壽，結賓婚。令項伯具言沛公不敢倍項羽，所以距關者，備他盜也。

    這是漢元年（206B.C.）十二月鴻門宴前夕的事情。「項羽」是「項籍（232—202B.C.），名籍字羽，楚國下相（今江蘇省宿遷市）人，是西楚開國君主，自封西楚霸王」，「鴻門」是「地名，在故秦都城咸陽郊外的新豐，今陝西西安市臨潼區境」，「沛公」是「漢高祖劉邦（256/247－195B.C.），字季，沛豐邑中陽里（今江蘇省徐州市豐縣）人，漢朝開國皇帝」，「項伯」是「項羽的叔父，名纏（？—192B.C.），字伯，參加鴻門宴在其間保護劉邦，楚漢戰爭期間保全劉邦父親劉太公的性命，項羽敗亡後歸降漢朝，被封為射陽侯，賜姓劉氏」，「私見」是「私自見面」，「俱去」是「一起離開」，「事有急」是「有緊急事故」，「亡去不義」是「逃去不合道義」，「具以語」是「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了他」，「柰何」是「怎麼辦呢」，「誠欲」是「果真想要」，「鯫生」是「見識鄙陋的人」，「距關」是「閉關據守，『距』通『拒』」，「無內」是「不接納，『內』通『納』」，「自度」是「自己估計」，「卻」是「拒而不受」，「固要」是「再三地邀請，『要』音『〡ㄠyāo』通『邀』」，「與飲」是「一起飲酒、共同飲酒」，「為壽」是「敬獻祝頌」，「結賓婚」是「結為賓友或姻親」，「具言」是「詳細說明」，「備他盜」是「防備其他的盜匪」。整段話的意思是：項羽來到鴻門下，想要攻打沛公，項伯於是連夜急忙跑到沛公的軍營，私下裡會見張良，想讓張良跟他一起離開。張良說：「我是替韓王來伴送沛公的，如今情況緊急，逃離而去是不合道義的。」於是就將情況全都告訴了沛公。沛公非常吃驚，說：「那要怎麼辦呢？」張良說：「沛公果真想要與項羽為敵嗎？」沛公說：「淺薄無知的小人教我封鎖函谷關不要讓諸侯們進來，說這樣就可以全部主宰秦朝的土地了，所以就聽從了這種意見。」張良說：「沛公自己估計一下能夠打退項羽嗎？」沛公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本來是不能夠的。現在該怎麼辦呢？」張良於是堅決邀請項伯見沛公。項伯會見了沛公。沛公與項伯同飲，為他敬酒祝福，並結為賓友或姻親。沛公請項伯向項羽詳細說明沛公不敢背叛項羽，沛公之所以封鎖函谷關，是為了防備其他的盜匪出入。「沛公自度能卻項羽乎」的「度」是引申義「測量估計」，音讀轉作「徒落切」，今讀ㄉㄨㄛˋduò或ㄉㄨㄛˊduó。 

    ⒉「昔者湯伐桀而封其後於杞者，度能制桀之死命也。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者，度能得紂之頭也。今陛下能得項籍之頭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也。…」

    這是漢三年（204B.C.）楚漢之爭漢王困於滎陽，酈食其獻復立六國後世之計，張良予以反駁的話。「湯伐桀」是「大約1600B.C.商湯帶領商部落滅掉夏朝建立商朝的事件」，「封其後於杞」是「分封他(夏桀)的後裔在杞國。此事不見於《史記》的〈夏本紀〉、〈商本紀〉，〈陳杞世家〉只說『「杞在商時，或封或絕』，而《大戴禮記•少間篇》則說：『湯卒受天命，…乃遷姒姓于杞』，可見商湯滅夏以後只是把夏禹後人（姒姓）遷到了杞（今河南杞縣一帶），正式封夏禹後人的是『周武王克殷紂，求禹之後，得東樓公，封之於杞，以奉夏后氏祀』」，「杞」是「古國名，最初被封在今河南杞縣」，「度」是「估計」，「制桀之死命」是「置夏桀於死地」，「未能」是「還不能夠」，「其不可一」是「不能分封六國後代的第一個原因」，「武王伐紂」是「周武王討伐商紂，事情發生在周武王十一年（1046B.C.）」，「封其後於宋」是「把他(商)的後代分封在宋地。據《周本紀》『（武王）封商紂子祿父殷之餘民』、『周公奉成王命，伐誅武庚、管叔，放蔡叔。以開（啟）代殷後，國於宋』，可見是武王伐紂之後封商紂的兒子祿父於殷地，周公平定三監之亂後封紂王庶兄微子啟創建宋國」，「得紂之頭」是「得到紂王的人頭」。整段話的意思是：「昔日商湯討伐暴桀而在杞地分封夏的後裔，是因為他估計自己可以置夏桀於死地。如今陛下能夠確定將項籍置於死地嗎？」漢王說：「還不能夠。」張良說：「這就是不能分封六國後代的第一個原因。昔日武王伐紂而在宋地分封商的後代，是因為他估計自己可以得到紂王的人頭。如今陛下有把握得到項籍的人頭嗎？」漢王說：「還不能夠。」張良說：「這就是不能分封六國後代的第二個原因。…」「度能制桀之死命也」、「度能得紂之頭也」兩次的「度」都是引申義「估計」，音讀轉作「徒落切」，今讀ㄉㄨㄛˋduò或ㄉㄨㄛˊduó。

三、結論： 

    〈留侯世家〉裡「度」字出現了三次，「沛公自度能卻項羽乎」、「度能制桀之死命也」、「度能得紂之頭也」三次的「度」都是引申義「估計」，音讀轉作「徒落切」，今讀ㄉㄨㄛˋduò或ㄉㄨㄛˊduó；沒有「渡」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