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夕兒子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媽咪，你知道嗎？聖誕老人是芬蘭人耶～」

雖不知孩子的資訊來自何處，但因為聖誕老人國籍的橫空出世，讓他推翻之前「聖誕老人其實就是每個人的爸媽」的想法，而且開始憂心忡忡，一個慈祥的外國人是否真的會不厭其煩，每年從遙遠國度為你送來可愛的禮物？

「今年，我不會有禮物，因為沒有寫信給聖誕老人。」兒子以為聖誕老人應該會照顧比較殷勤的孩子。

「同學有人寫信給聖誕老人，聖誕老人也真的回信了。」雖聽出兒子口穩中有一絲羨慕，我卻仍忍不住煞風景地回說，那應該是同學的父母寫了回信。

「真的是聖誕老人的回信！是用英文寫的。」兒子強調。

「聖誕老人用的應該是芬蘭文吧！」我又澆了桶冷水。

孩子點頭稱諾，覺得不無道理。然後推敲起神界的語言能力和角色關係。……神既然有能力聆聽湧自世界各地的祈禱，語言應該從來不是障礙？聖誕老人和上帝是什麼關係？聖誕老人是上帝的使者嗎？聖誕老人是甚麼樣的神？

你抓不準孩子想像力與現實感的底線在哪裡，唸小一的孩子突然比幼稚園時還要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傳說中聖徒尼古拉斯化身的慈愛老人，似乎也難準確刻劃出他的形象。

當電視購物節目主持人提高嗓音介紹說：「我最喜歡聖誕節了，因為聖誕節是一個送禮的季節，有好多漂亮的禮物喔！」伴隨一波波高漲的消費情緒，聖誕老人無疑是促進採購的「消費之神」。總使如此，你還是會期望聖誕老人能有其他的身份。例如：翱翔天際殷勤送禮的快遞之神？分享溫馨關懷的上帝使者？回應孩童天真願望的夢想之神？

「媽咪給我的襪子太小了！」幼稚園中班時，兒子發現聖誕襪不可能裝下他想要的禮物時，就開始懷疑聖誕老人。尤其當爸比說：「今年聖誕老人的預算比較少，許願的禮物不能太貴。」孩子也略能猜出端倪。但這真實與幻想的混淆並不會打壞孩子許願的興致。孩子在聖誕夜掛上他的禮物襪，並且專注地許願，嘴邊喃喃懇求聖誕老公公千萬不要遺漏他的願望。

一早起來，他開心地展示聖誕襪，「裡面真的有禮物耶！」然後，他檢查昨晚我也一起掛上的聖誕襪。「媽咪，妳的襪子怎麼沒有禮物？」

「因為媽咪沒有說清楚自己的願望，所以沒有禮物啊！」我沒有直率地告訴孩子，因為爸爸懶得在我的襪子裡放禮物。而且，爸爸不知道我想要甚麼禮物。

大人得不到自己的禮物，是否因為願望總是說不清楚？還是大人太貪心，想獲得的事物太複雜？大人自己也無法分辨說明？最後往往只能望著空洞的禮物袋，等不到一個適合自己心靈的完美禮物！

從難以回應、滿足成人願望的角度來看，聖誕老人或恐是個單純的「童年之神」？義大利傳奇思想家里歐帕狄曾描述，人類探索世界萬象，最終卻發現「唯有幼年能帶給他們歡愉」於是哀求天神「將他們的人生打造成一段永無止境的童年。」聖誕老人正不懈地回應人類對童年甜美的渴求。

從等待聖誕老人的神奇贈禮到長成準備贈禮的人，聖誕老人對每個為人父母者，是否也曾是一個「秘密同盟之神」？教我們認真守護聖誕老人故事，為孩子保留聖誕節的浪漫天真。

還相信聖誕老人嗎？在信與不信之間擺盪的也許是一份禮物想創造的獨特記憶。一份祝福想開啟的聯結關係。就像哲學家伊比鳩魯要人們「飲用任何食物之前應先仔細想想的，是誰和你一起享用，而非你享用的是甚麼。」美好的禮物也許不在它的利益價值，而是送禮和收禮的人所共享的情誼。

人生很難收到包裹著神祕驚喜的禮物？還是，有些驚喜正遲疑著找不到遞送的管道？清理允許聖誕老人從天而降的煙囪吧！如果它在我們內心被堵塞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