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8/09/28 15:05:37瀏覽3450|回應5|推薦101 | |
在劍橋下火車時,兒子說有人忘了他的太陽眼鏡。 「是一路上一直講手機的那個中國人的。」兒子在月台上左右張望,但主人似乎下車走遠,我們只能任遺留在座位間的那一對黑色鏡片,隨著火車呼嘯遠去。 剛才在火車上,隔著走道,確實有位操著大陸口音的中年男子忙著講電話,似乎是安排某些旅遊行程遇到麻煩?講了幾通電話都是說中文。不知道他在英國已經待了多久?長住或者短居?融入英倫社會了嗎?那副被遺落的墨鏡曾經為主人濾掉一點英倫的陽光,而在某些落寞時刻,是否也遮掩過他的不安? 雖然彼此只是同乘火車的平凡過客,那副眼鏡卻讓人短暫揣想陌生人的身份故事,但好奇心很快熄了火,我們只能略帶疑問的點到為止。相對的,卻有另一副圓框眼鏡,帶點復古文青風,當它掛在詩人徐志摩的鼻樑上,康河的風景便開始起伏波動了。 而來此遊歷的人們也彷彿透過徐志摩的眼睛打撈或汲取沈澱在康河裡的些許秘密?名人故事的軌跡讓我們徜徉風景名勝時,至少有些朝聖的依據。 沿著劍橋大學古老的牆垣,散步穿梭其間的觀光客,看來有將近七成是中國人。紀念品店也有應景的中文版徐志摩小傳,紀念書簽上面以中文書寫著再別康橋的詩句:「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可惜不論我們如何放輕腳步,總閃躲不過遊客們用中文吆喝的聲音。 前次來訪劍橋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是來探望工作外派倫敦的朋友,僅僅利用一點時間隨性散步。不善規劃旅遊的我,這次來劍橋雖也是隨意停停走走,但卻以三一學院為必訪之地。逛過數學橋附近的碼頭,母子倆踏入三一學院,天空微微飄下細雨。 在電影《愛的萬物論》裡,年輕的英國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神采飛揚,騎著單車穿過三一巷,來到三百多年前牛頓發表運動定律的三一學院。劍橋攻讀博士的歲月中,赫然發現自己罹患了漸凍症,此後與病魔共處五十多年。另一部以印度數學家拉馬努金為主角的電影《天才無限家》,故事也在三一學院上演。回憶電影情節的兒子,指著三一學院的草皮:「就是這裡。通過研究員資格的才可以踩草皮!」拉馬努金初到劍橋,不小心踩上草皮被劍橋前輩斥責,「踩草皮」這一點違規叛逆成為榮譽階級才有的專利。那是數學家的草皮,曾經承載三十三歲病逝劍橋的拉馬努金對數學的無限狂熱。 天才數學家的悲愴故事隨著電影傳述,可供後人憑弔,但三一學院的草皮是不開放的,我們只能遠遠眺望那一小方禁地,想像百年前數學家跨越、踩過草皮的身影。至於任思想徜徉在宇宙大爆炸奇點和黑洞裡的物理學家呢?當史蒂芬霍金駕馭他的輪椅,用精神叛逆囚禁他的肉體,是否也帶著點「踩草皮」的違規俏皮? 就如史蒂芬霍金說:「在21歲時,我的期望值變成了零。自那以後,一切都是賺到的。」 相對於科學家在無窮複雜演算中持續驗證的理論,這可能只是基礎加減算數。但生命的處方何嘗不正需要來幾帖幽默機智? 轉往國王學院的路上,我幾次回頭望望那片草皮。有位先生正專心取景為女友拍照,不久前我也以同樣的背景為孩子留影。拍照時把自己融入那些塔樓、那些有故事的背景,讓名人的腳印上疊著平凡旅客的足跡。允許多重歷史的宇宙運行著各種美好的交錯,但願人們的旅途因為他人的歷史而更為充實。
|
|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