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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7 21:16:24瀏覽514|回應0|推薦1 | |
3 基本上,我二十歲以前的人生,幾乎跟那本書上沒什麼兩樣。我確實是個孤女,被舅父舅母養大,由於舅父家境也不是很寬裕,在我懂事後就被送到女子寄宿學校去了。在學校的那幾年,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不過當時我大概跟那女人說了些什麼吧,她還跟我熱切地聊起了寄宿學校的事情,原來她也有過同樣的經驗。我是真的不太記得當時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認識了些什麼人,雖說大致情況跟小說裡的一些細節吻合,但仔細想想,應該也有不少虛構情節是融合她的跟我的經歷吧。總之,唯有一件事情一樣的是,我們這種出身的女子,因為家境貧困,又沒有有錢的親戚分一些遺產給我們,在學校畢業以後,不是想方設法找個還算不錯,相似階級的男人嫁了,就是得獨自工作賺錢養活自己。而女人在那時能夠選擇的職業並不多,年輕一點的,就到富商或貴族家裡當家庭教師,年紀大一點的,就去當褓姆。當然,沒結過婚也沒生過孩子的我,只有選擇當家庭教師這一條路了。 我當時去的貴族家庭,確實姓羅徹斯特。沒想到連這點我都跟她說了,實在是有點不謹慎,真不知道那本書出版的當時,羅徹斯特家族的人有沒有膽顫心驚一陣子?不過他們選擇沉默,恐怕是希望大家都認為這只是巧合,讓這件事情就這樣石沉大海吧。最後的結局也真是如此。總之,在我去當家庭教師的時候,羅徹斯特家族是個無可挑剔的貴族世家;既有悠長的歷史,產業亦相當豐碩。我擔任的是羅徹斯特先生的女兒阿黛爾小姐的家庭教師,阿黛爾天性活潑開朗,雖然剛開始時有點隔閡,但後來我們倒也相處融洽。 在那裡的頭幾個月,我不覺羅徹斯特家族有任何怪異之處,只以為那是貴族的生活方式。這個家族的人,幾乎整夜不睡(包括小阿黛爾在內),燈火通明,白日則將城堡的窗戶關上、窗簾拉上,一家人關在房間內沉沉入眠。久而久之,為了配合他們的生活習慣,竟讓我也一樣染上這種晝伏夜出的作息了。不過,我畢竟還是喜歡在日光下生活,所以後來,我都在夜晚幫阿黛爾上課,凌晨時分入睡,中午起身,吃過簡便午餐後,趁著午後陽光溫和,到城堡外圍的樹林裡散步。這件事情,我倒是沒跟那位小姐說,因為後來她也跟我提過,自己學校畢業後,當過學校教師,也曾短暫至貴族家庭擔任家庭教師;經歷似乎跟我很像,所以我想,如果我將這個家族的狀況跟她說了,她絕對會察覺到羅徹斯特家族的不正常。即使我當時疲累又脆弱,這件事情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城堡裡的僕人們似乎也很習慣主子們的生活模式,默默地為行徑怪異的羅徹斯特家族工作。順帶一提,我跟這個家族的人最親近的還是做為學生的阿黛爾;現在想來她真是個好女孩,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卻能如此善良,不以自己的身份為傲,也不鄙視他人。而羅徹斯特先生,在小說裡跟主角發生戀情的那位,其實,我根本沒跟他見上幾次面。夜晚他不是忙著工作(或許是工作吧,其實我從沒搞懂貴族的工作究竟是什麼),就是與同樣是夜貓子的貴族朋友大肆舉辦宴會,而這時我通常都在幫阿黛爾上課,因此沒有什麼時機可以跟羅徹斯特先生和他的那一干朋友會面。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這麼晚察覺這件事情。對,契機確實是閣樓。我想我是跟那位小姐提了閣樓的事情,但我真的不知道,她竟然會把我模糊的囈語想像成那個樣子。 先前提過,我喜歡在中午時分起床,吃過簡便午餐後,趁著陽光仍和煦之時,到城堡外圍的樹林散步。離開城堡一段距離,有一座突出的丘陵,有時我會站在丘陵上,從遠方瞻望那座外觀宏偉、歷史悠久的城堡。那是一座大到繞行一周都要花上一個半小時的城堡,房間多不勝數,在裡頭時,我從來沒搞清楚裡頭有幾間房間,所以有時候我喜歡在丘陵上一邊遠望城堡,一邊數著窗戶的數目。數著數著,我才發現,這座城堡的頂部的尖塔上,其實有個閣樓一樣的小空間。當然城堡內部的樓梯很多,但我似乎從沒看過有樓梯可以通往那座尖塔。 不知道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會有事,但一旦注意到了,不去搞清楚,心裡就會像是留著一個疙瘩似的,那種陰影怎樣都揮之不去。城堡有尖塔是理所當然,因為據說羅徹斯特家族的城堡是歌德氏建築,這點常識我還有。但那座尖塔究竟要從哪裡上去呢?我也從未看過有僕人到尖塔內部打掃,羅徹斯特家族的人更是從未接近過那裡。與其說是不接近,但不如說是想要把它當作不存在一樣。阿黛爾有一回跟我說溜嘴,說父親不允許她接近尖塔的閣樓。我問為什麼,小女孩隨即轉轉眼珠子,弩弩嘴,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但我怎麼能就這樣善罷干休?我到現在還是這種性格,不搞清楚心裡就不舒坦,所以有幾回,趁著下午羅徹斯特家族的人還在睡夢中,而其他僕人也在打掃之際,我開始在城堡內探險,想要找尋通往尖塔閣樓的階梯。 剛開始時遍尋不著,有時對僕人旁敲側擊,他們總是一臉莫名,我也不敢問得太深入。直到有一回,城堡裡來了個新的女僕,負責廚房的工作。我在偶然的狀況下跟她聊起來,這個愛嚼舌根的年輕女孩才說:「妳知道嗎?愛小姐,我想那個尖塔的閣樓上有住人。」 「住人?誰會住在那裡?我從來沒看過有人在那裡出入呀。」 她遙遙手指,很沒氣質地咋舌,「是妳沒看到,我天天在廚房裡,可是看得很清楚。每天晚餐時間,費法克斯太太都會拿一份東西,走到尖塔那兒的樓梯……」 「等等、等等,」我慌張地抓住她:「尖塔的樓梯在哪裡?」 「怎麼,妳不知道嗎?愛小姐。」女孩杏眼圓睜。「其實就在廚房後面的一扇小門後,說真的有點像是避人耳目一樣,因為我剛開始也以為那是倉庫還是地下室的入口什麼的,有夠陰暗的一個角落。」女孩吞了口口水,有滔滔不絕說起來:「後來我看到每晚費法克斯太太都拿了些食物鑽進門內,我偷偷問了其他人才知道的。」 「那,閣樓裡住著什麼人呢?」 「嗯……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是養鳥,也有人說是小動物什麼的。」 「妳剛才不是說是人嗎?」 「唉,我是說我覺得應該是人啦。妳想想看喔,」她刻意壓低聲音,臉湊近,我看到她薄薄雙唇下兩只突出的黃板牙。「如果是養鳥或動物的話,應該是飼料吧,是飼料吧。」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重複說兩遍,我還是點點頭。「鳥的話,都是穀物吧,如果是小貓小狗什麼的,可能是剩飯剩菜。」 「對,但是妳知道嗎?費法克斯太太每次送上去的,記不是穀物,也不是什麼剩飯剩菜,是生肉喔。」 生肉?「就算是生肉,搞不好仰的其實是大型狗或是鷹那一類的猛禽……」 女孩搖頭,再度咋舌,「不是不是,如果只有生肉的話當然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如果是要給狗或老鷹吃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杯子跟茶壺?妳有看過狗用茶杯喝茶嗎?愛小姐。」 我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隻大狗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的樣子。我甩甩頭,把妄想甩出去。如果那女孩說的是真的,那麼,尖塔上的閣樓裡確實住著某人,而且是喜歡吃生肉的人。不過,我當時也發現,羅徹斯特家族的人都喜歡吃偏生的肉。就連阿黛爾也是,常在我面前拿著刀叉對那塊滲著鮮血的牛肉進攻。我一直以為那是家庭環境的關係,生在什麼樣的家庭,就會有相似的生活習慣跟飲食偏好,羅徹斯特家族只是怪異了一點,沒有什麼。直到某一天,我因為好奇心的驅使,趁廚房中午幾乎沒人時,找到那扇被隱藏在陰暗角落的門。 我知道就是它,因為那破舊、褪色的木門後,散發出腐臭、陰濕,卻又極度吸引人的氣息。如果我不是被旺盛的好奇心驅使,終至開了那扇門,走上階梯的話,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當時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拉著裙襬,一步,一步地,走上那晦暗,濕滑的通道。沒有燈火,我以為當時是大白天,即使是尖塔,總會有幾扇窗戶作為通風照明吧,但,幾乎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盤旋向上的通道,宛如被最深沉的午夜籠罩,而不斷攀升的階梯,似是沒有盡頭。直到來到最頂端,我看到一扇沉重的木門,門旁有個小小的火把,散發出昏暗的光暈。這應該就是尖塔最頂端,那個有窗戶的房間吧。如果費法克斯太太送食物上來,也應該是送到這裡了。難不成真的有人住在這裡? 我到底要敲門,還是直接試試看能不能把門推開?木門看起來很厚重,門上也安裝了個鎖頭。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有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那是男人的聲音,但也像是較低沉的女聲,如微弱的風,從門縫內洩出。雖然輕微幾不可聞,但我卻可以感受到聲音帶著某種力道,敲擊在我的鼓膜上,帶著誘惑的韻律。 「妳不是費法克斯太太。妳是誰?」 4 哪,要不要來一點。 趴在床上的女人說。昏黃的燈光照著她裸露的背,光滑細緻,一溜而下,接著是渾圓的臀部,粉嫩輕彈。她翹了翹雙腿,一手伸向邊桌上的瓶子,裡頭裝了些白粉。 哪,妳聽到了嗎?要不要來一點。 不用,我說。倒是妳,不要下太重了。 啊,那就我一個人 high 囉。她半爬起身,將瓶子裡的粉末倒一些在桌面上。不過,等下也就換妳 high 了嘛。她把粉末倒成條狀,臉孔湊近桌面,用鼻孔用力一吸,把所有的粉末都吸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她發出尖銳的笑聲,向後仰倒在床上。 她像這樣笑了十分鐘,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我讓她就保持這樣的狀態,一邊坐在一旁的電腦前,右手抓著滑鼠,快速瀏覽一個又一個的頁面。美國以對恐怖主義戰爭為名,在中東數國引發全面戰火。複製器官合法化。世界首富第一次的太空旅程。月球即將建立殖民地,統治權所屬問題引發各國爭論。歐盟倡導去核子武器,遭到東亞聯盟抵制。印度巴基斯坦和談,十年戰爭露出和平曙光。中國大陸持續十年的高成長率,今年首度出現負成長。 這個世界還是一樣無聊。 哪,來嘛。 女人笑嘻嘻地趴在床上,柔軟的嬌軀媚態十足。來嘛,換妳 high 了喔。 這女人真是學不乖。雖然到了這個時代,我這種人似乎已經是辦公開狀態了,但要一般人接受我們,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她之所以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我,大約也是因為那任何一種麻藥都比不上的快感吧。我一走過去,她豐潤的肉體就貼上來。這麼美的身子,再這樣玩下去,總有一天會乾枯的。我至今已經看過太多這樣的男男女女,而我就是罪魁禍首。 來嘛,來嘛。她一邊媚笑,兩手鉤住我的脖子,將我拉倒在她的身上。現在換妳囉。 我一手抱著她的腰身,另一手撫上柔軟而細嫩的頸子。她頸子的兩側可以看到幾個細小的舊傷痕。我撫下臉,嗅著她頸子邊的氣味,那是汗水、藥、體味,和性慾的味道。女人的氣味讓我全身都顫動了起來,血液賁張,直衝腦門,彷彿是一種本能,我稍微張開口,感覺牙尖碰到自己的下嘴唇。女人帶著朦朧的笑容,撫摸我的臉。 哪,妳好美。我從來沒見過像妳這麼美的人。 妳也是。 我微微一笑,伸長的獠牙往她頸子細嫩的肉刺下去。鮮血的氣味充溢鼻腔,帶鹹味的血液流入喉嚨。那血還帶著藥性,讓我頭昏腦脹,理性全部拋開,只剩下本能。我更用力地抱住女人,舔吮從她頸子間流出來的血液。她全身發抖,痙攣,雙手緊緊抱住我,一邊發出曖昧的叫聲。我覺得自己好像漂浮了起來,眼前的景像融化呈一片彩色的花園,充滿了我從未見過的豔麗花朵,我伸手試圖去抓取,那些花朵隨即化成一片片的花瓣,在我手中飄盪、溶解,如流水,如細沙,從指縫中一一散落。美麗的顏色在我腳邊堆積,不斷地往上、往上、往上,直淹沒到我的腰際、胸口、頸部,再往上、往上,到口鼻,全都被塞滿了,快要不能呼吸。 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和女人仰躺在床上。女人一臉滿足地傻笑著。 剛剛好爽喔,太棒了,還是妳的牙齒最讚了。 她翻到我身上,輕吻我的嘴。啊,還有血的味道呢。 我用她嘴裡的唾液洗掉血腥味。她倒是很滿足地想要吸取殘留在我嘴裡的自己的血液。 哪,她說,妳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 我看著她在極度快感過後,滿足而疲累的眼睛。 妳想要聽我的故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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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