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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第一回-星夜驟雪惡犬來
2013/07/16 15:39:03瀏覽303|回應0|推薦34

  十月天,烈日高掛,路上四個行人是曬得大汗淋漓,行人中有位背著空簍的瘦漢,頭上也是汗濕一片,臉面卻是一派輕鬆,旁人見了都道他今天生意好,不論多累多熱沒有不高興的,瘦漢聽了笑笑回應道:「好說好說,碰巧天熱,穿草鞋涼快。」有位臉長如馬的挑夫回道:「這不知怎麼搞的,十月天了還那樣熱,真是怪得很哪!」挑夫身旁那戴斗笠的老駝農道:「是呀!以前別說過了秋分,過了立秋,那秋風一吹便冷得緊哪,哪裡是這種天氣。」老駝農的妻子拿了手巾擦擦他頭上,便看著瘦漢,問道:「我好像沒見過你,聽你的口音不大像本地人,你住這嗎?還是剛搬來不久?」老農婦這一問,讓同行的其他人忽然察覺這瘦漢似乎不是本地人,紛紛投以疑惑的眼神。瘦漢笑了笑,道:「喔!是,我不是本地人,我叫朱敬,本是……江南人,因為那裡……不好謀生,才來開封這裡看看有啥可營生的,半月前才搬來這。」農婦笑笑,道:「原來是這樣呀!」老駝農道:「這兒雖是天子腳邊,要活得好還得看老天給不給臉啦!」挑夫哈哈笑了兩聲,道:「聽我家小兒的教書先生說,天子本想把腳從這挪到西邊,誰料他還沒提起腳就先病啦!如今我看這腳是釘在開封,移不走了。」老駝農道:「挑柴的,咱們這種滴血汗營生的,才不管天子要不要移腳,比較在意的是老天爺的心裡爽不爽,要是不爽,天天給咱們這種鬼天氣,嗐,不餓死才怪!」挑夫又笑笑,道:「福老伯說的是說的是,哈哈……」朱敬聽著他們說話,只陪著笑了數聲,沒有多說甚麼,然而不知為何,發覺老農婦一雙眼睛不住的往自己身上瞧,臉上還帶著笑,讓他好生尷尬,暗想:「這老婆婆莫不是還有閨女未嫁,想招我入贅吧!還是……」朱敬想了一半,打個冷顫,不敢往下想去。

  一行人走了數十步,挑夫與那福老伯又開了新的話題,前者說起他村子裡昨日發生有少女被人擄走的事情,挑夫道:「這一兩日聽說村子來了四個陌生人,碰巧昨日傍晚阿海伯小女兒阿秋突然失蹤,村子裡面的人們都在想是不是那四人幹的事,不然阿秋平常乖得像隻貓,哪裡會在外逗留過夜,直到我早上出去劈柴都還不見人,只見阿海嬸在外頭擦淚。現在太陽又快下山了,真不知阿秋回來沒,他倆老身邊就剩她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唉。」此時的朱敬並沒在這事上留心,而是被那老嫗的目光弄得心煩意亂,暗道:「若不是讓盼妹削了我大半脾氣,此刻早尋她晦氣了!唉,偏生就只知這麼一條回家的路,否則改走別條倒好。」正當朱敬不曉得該拿那眼神怎麼辦時,挑夫道:「我村子就在哪,先走啦!福伯福嬸,還有朱兄弟,咱們明日再見!」說完,挑夫就邁步去了。

  別了挑夫又行了十數尺,福老道:「老太婆,明兒一早咱倆先到阿海家看看,妳說好嗎?」老農婦應了聲,便又看著朱敬。福老笑了幾聲,道:「老太婆,朱兄弟被妳這一路上瞧得都羞紅了耳根,別再看啦!」朱敬聞言,心裡略為不爽,暗想:「若非瞧你倆是長輩,不想計較,別當我孬了。」

  朱敬心想再與他們走一塊,要是這兩老又說些甚麼,難免壓不住性子,撒潑起來可保證不了後果是如何。於是他提起內力加快腳步,從殿後的位子速移至最前頭,原想不消多久能擺脫二老,誰料二老卻一派輕鬆的跟在後頭。朱敬見狀,心上一驚,又加足腿力向前疾走,走了兩里路再回頭看,二老仍是不疾不徐跟隨在後。這下子可讓朱敬心中頗感畏懼,忖道:「江湖上能與我腿速比擬的可不多見,即使足以與我匹敵,也不能那樣輕鬆,而這兩個老的竟能面帶微笑跟在我後頭,想必是大有來頭,得恭敬的問問才行。」朱敬立馬停步轉身朝兩老拱手作揖,道:「朱某有眼不識泰山,若有得罪,請……」話還未完,朱敬便覺得那兩老如清風從旁吹過,旋身一看,眼前一片煙塵飛揚,耳裡聽見福伯說道:「禍福由天定,吉凶決人意。」此聲落下,福嬸接道:「老頭子呀,這天要變囉!咱倆趕緊回家吧!」語畢沒多久四處就寂然無聲。

  塵埃落下,朱敬想再找尋二老身影已然不能,心裡總覺得福伯所說那兩句偈似乎是針對自己而發,在口中把它唸了數次後,便覺得這偈言相當熟悉,卻又想不出個頭緒。眼看太陽將落,朱敬也不再多想了,提腳要走的瞬間,發現地上寫有文字,那文字寫道:「路上同行,即是緣分,勸言一句,趁早離開。」朱敬瞧地上的每個字,個個筆劃深刻,好似用利刃刻劃一般,若不是內力厚實的人決難辦到。他忖道:「留字之人肯定是那兩位老人家,他們要我趁早離開,究竟是甚麼緣故?我既已退隱江湖,五年來也沒立甚麼仇家,就算還在江湖,也沒與誰結怨,為什麼要我離開?不過人家留字必有道理,我看回家找娘子討論討論,遠勝我在瞎矇。」

 

  朱敬一回到家便看見自己兩個孩兒都屋外,一個拿著棍子在那耍弄,一個拿著書本在那背誦,又看見小木窗呼出一陣陣炊煙,此景每入了眼底,他臉上盡是藏不住的笑容,不禁的道:「從紛紛擾擾的世界退隱,失去那些虛名,換得恬淡的生活,實在值得。」他踏入家門遂朗道:「擎兒天兒,爹回來了!」朱天一聽爹的叫喚,就拿著棍子跑到他的跟前,道:「爹,今天我練了一套棍法,等會兒打給你看!」朱敬摸著兒子的頭,道:「好好,等晚飯過後再打給爹看,哈哈。」這時朱擎才拿著書過來,道:「爹,你要我背的千字文,等下你邊看阿天打棍邊聽我背,行嗎?」朱敬也摸摸朱擎的頭,喜道:「哪有不行的,哈哈……」又道:「你們都是爹的好孩子!」

  朱敬放下空竹簍後,就牽著他們的手進到屋子裡,這時妻子端著兩道菜來到餐桌,道:「廚子裡還有兩碟菜,我去拿來就可吃飯了。」朱擎立道:「娘,我跟阿天去拿就好,妳坐!」朱母想阻止,卻被丈夫擋下,道:「盼兒,由他們去拿吧!」盼兒道:「他們才五歲,我擔心他們燙著。」朱敬一笑,道:「朱家男兒皮厚肉粗不怕燙!」盼兒嗔道:「你這當爹的可真糟,拿你三十年的老皮去比我寶貝的嫩皮!」又道:「不行,我得去看看!」朱敬笑著搖搖頭,看著妻子剛要起身去廚房,擎、天二人就端著菜緩緩走來,道:「我就說他們不怕燙,哈哈。」盼兒道:「是是是,朱家男兒皮厚肉粗不怕燙,要是真燙著了,看你還笑嘛!」擎、天不懂父母在說甚麼,只當他們在說笑取樂,兩人拿起碗筷,等父親說了開飯二字,立馬挾菜扒飯。正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朱敬,此刻完全忘了那地上的文字。

  晚飯之後,朱天便拉著父親到外面來看他今日練好的新棍法,他拿著五呎棍擺好架式,喝一聲就打起棍法。本來也想同時背誦千字文給父親聽的朱擎,並沒有真的背誦,而是與父親一同站在旁邊瞧弟弟的棍法,他看著使棍人耍起招式虎虎生風,兩隻握拳的小手都快握出汗似的,那對眼睛是一刻也不眨的緊盯著,抿唇皺眉,氣息細得彷彿沒有呼吸。

  站在朱擎旁邊的朱敬也察覺這現象,起初心想讓他背誦千字文來聽,但看了他那神情專注的模樣,以為他也想看看朱天的棍法,也就不讓他背文,待朱天棍法使完再說。隨著招式一招招走下,朱敬逐漸感到訝異,所訝異的不是朱天多麼凌厲的棍法,而是朱擎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專注的他似乎不曉得自己不知不覺中散發一股微弱的勁氣。這點令朱敬又驚又喜,心想:「若可好好修習上乘的內功心法,從基本的開始練起,一步步往上走去,等到根基打穩,再搭配好的外家功夫,不日擎兒定能在武學上有驚人的造詣。」想到此處,忽又轉念想:「不過……擎兒不是不喜習武,喜歡讀書,怎麼會對武學產生興趣?」

  朱敬對此頗為納悶之時,朱天一聲爹使他暫且把這疑惑擱下,瞧朱天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道:「爹,你看我這套棍法如何?」朱天一對眼睛直直盯著父親的臉,眼神滿是期盼。朱敬摸摸兒子的頭,道:「等你長高長壯,力道足了,這棍法定能名聞天下!」朱天聽了,高興的跳了起來,一邊的朱擎也開心的道:「阿天!真是太好了,未來一定能如你所願做個大將軍!」朱天一手把棍子插在地上,挺直了腰桿,一手插在腰際,裝著將軍般的口氣道:「我是護國大將軍朱天是也!誰要是來犯我大宋,我絕不輕饒!」

  這般如同唱戲般的姿態逗得那對朱氏父子笑得彎腰,連朱天自個兒都覺得好笑,也跟著笑了,三人的笑聲朗朗迴盪一片星空下。從屋裡出來的盼兒聽得這笑聲,掛著笑容,道:「你們爺兒三人在笑甚麼,那麼開心?」朱擎便將原由說了,還叫朱天再把剛剛那模樣擺一次,朱天依言重擺一遍,也逗得母親格格連笑。朱天道:「爹!娘!我一定要當大將軍,到時哥當丞相,讓你們過好日子!哥,是不是!」朱擎笑著點頭,並沒說話。朱敬與妻子對視一眼,心下無不欣慰,尤其是前者更是如此,他們摸摸孩兒的頭,不住的說著「好孩子」三字。

  時辰已將近亥時,朱擎背誦千字文完畢後,盼兒便將兩兒帶入房裡睡了,等他們入了夢鄉才又出來與朱敬一同編織草鞋。朱敬此時手上拿著一只編了一半草鞋,好一段時候都沒進展,皺眉想著朱擎適才身上的異象。坐在對邊的盼兒見狀,便問道:「敬哥,你怎麼了?看你想得入神的樣子。」朱敬聽盼兒問起,就把心裡所疑惑的事說了,道:「妳說這奇不奇怪,擎兒一向好讀書,不喜練武,怎麼晚間天兒練棍,他不僅看得專注,身上還散發一股淺淺的氣,雖說這股氣弱得很,假使日日調息練氣,日子一長,內功修為定然厚實。」又道:「擎兒看來不只好文,也好武了,不過他怎麼都沒說呢?我也好指點他一番哪!」盼兒笑道:「擎兒不願說他好武,我想是他不想讓你煩惱吧!」朱敬疑視盼兒,聽她釋道:「自從他們稍稍懂事之後,你總說著當今朝廷重文輕武,武夫即便報效國家,也難有出頭之日;又因為你老說希望咱家能出個狀元,好讓朱家門楣風光;再者就是天兒早說不愛讀書,喜歡耍棒棍……擎兒也許心想家中只能他去考狀元了,所以才不說他也好武的事吧!」

  朱敬聽完盼兒所言,嘆道:「這擎兒可真傻,考不考狀元是一回事,既然也好武,就不該隱忍不說,若任他暗地裡偷練功,走火入魔可不好。幸虧在他還沒總角大就探知他的好惡,要是再長大些,心思多了,練功無旁人指點,可就危險了。」又道:「明早得跟他說說才行,也得罵罵!」說完就開始編起那半隻草鞋。

  盼兒聽丈夫說明早要罵罵朱擎,不禁莞爾道:「這家就屬你最寵孩子,你真罵的下去?」朱敬一怔,許久都蹦不出一個字,只能紅著臉與妻子相視而笑。這時門外刮來一陣寒風,風中還帶著點點粉雪,盼兒道:「嘿!剛剛還見得著星星,現在怎麼下雪了,這天說變就變,真難以預料呀!」驟來的風雪,令朱敬猛然想起黃昏返家途中遇上的事,心下暗自慶幸沒將此事忘掉,那時未能理解那二老留字之因,現在正可與妻子說說,看她有何見解。

  朱敬立刻就把心中所疑惑的事說了出來,又道:「妳覺得這事如何?奇怪的是那兩老說甚麼,『禍福由天定,吉凶決人意』,這兩句話既覺耳熟,卻又想不出甚麼頭緒,盼兒,以前妳爹開的客棧常是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可曾有聽過這兩句話?」盼兒一臉凝重,道:「你剛說同行的挑夫喚老農夫作福伯?」朱敬點頭後,她把草鞋一丟,匆匆站起,忙道:「敬哥,咱們趕緊帶著孩子離開這,快點!」說完,她就往房裡走。朱敬跟了上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盼兒,妳解釋清楚啊!」盼兒道:「敬哥,咱們先離開這兒,好嗎?」朱敬見妻子一臉憂愁,心想她定有一番道理,眼下先照她的意思趕緊離開,等逃離這裡再問她原因也是一樣。意定之後,朱敬連忙喚醒兩個小孩,與盼兒收拾了些細軟,抱著還睡眼惺忪的雙子奔出屋子。

  但,當他們一走出屋子,一抹黑影忽刷眼而過,朱敬立道:「被盯上了!看來目前先別輕舉妄動,妳先帶孩子進屋去,門窗鎖緊等我回來,我去會會那人,探探他夜訪是有何用意,也許情況不是咱想那樣!」盼兒心想:「敬哥說的對,此刻與其急忙奔逃,不如靜觀其變,要是因妄動引來殺機可就不好了。剛才那黑影對我們存有惡意,絕不會一溜煙就逃走,看他一被發現就逃的樣子來看,大約是武林中人派出的密探,來打探敬哥的事。既然這樣,應不會有立即的危險才對……」盼兒叮嚀朱敬一切小心,目送他遠去後,就帶著孩子回到屋內,把門窗緊緊鎖住。

 

  雪夜寂靜,一陣步聲接連驟響,那抹黑影宛如疾風穿梭林間,後者彷彿鬼魅緊跟在後,約莫過了刻餘,黑影身速不敵追者,只好停了腳步,發出格格笑聲。朱敬見對方不再奔跑,又聽他不停的笑,問道:「閣下是誰?夜訪寒舍有何貴幹?」那人笑道:「歸隱了五年,你的輕功依然如舊,看來你沒把我爹傳給你的功夫忘掉!」朱敬聽那人所言,以及辨析他的音色,訝道:「莫非……你是?」

  天上無星無月,整個四周一片漆黑,那人轉過身來,脫去連身斗帽,朱敬仍不能真正看清對方面貌,只聽那人言道:「你猜的不錯,我是惡犬幫少主,也是你的朋友,沈豪。」朱敬心下早有所料,得知是他仍不免有些驚訝,暗想:「他怎麼能找到這裡,雖說惡犬幫有眾多密探,能力高的更是不缺,為了躲避他們追查,五年來不斷更換住所,沒有一處待上一季,而此處更是才搬來不久,他們怎麼會發現?」朱敬沒說出心底的疑惑,哼了一聲,道:「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朋友,再說我也高攀不上!」又道:「說吧!找我有甚麼事?可別說是來敘舊,我可不傻!」沈豪聞言,朗笑幾聲,緩步走到兩人可稍稍看清彼此面目的距離,道:「好!既然你那麼爽快,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來找你是為了請你去大宋太廟盜個東西……」朱敬哼道:「果然如此!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當日我要退隱江湖時早就說了,從今往後絕不再涉足武林恩怨,更不再幹雞鳴狗盜之事!所以請你另尋高明吧!更何況惡犬幫不乏這類高手!」沈豪一嘆,道:「朱敬,若非此事危急,我又何必找你……」頓了一會後,道:「我爹病了……」兩人的距離即便能稍微看清對方的臉孔,要從眼神來辨別對方有無說謊,還是不能辦到,朱敬只能靠聲音來揣測此話是真是假,他忖道:「老爺雖是一個小黑幫的頭子,他的武功仍舊不能小覷,更不用說內功的造化了,如我這般淺薄的內功,尚可保年年無啥大病,就算小病,也只要運個小周天就能無藥而癒,何況老爺打十歲就蘊積的內力,至今也有四十年了,怎可能病得需要聖王心譜化解……但,聽他的聲音又不像是假,也許老爺真的有病也不無可能……哼!不行,我已暗自立誓,絕不再做偷雞摸狗的勾當,萬一讓孩子知道他們的爹是賊,使他們蒙羞,這可不行!」

  朱敬道:「沈豪,你說謊也得起個草稿,老爺內功雄厚,豈可能說病就病,你這分明是說謊!」沈豪道:「你說甚麼!我拿話誆你?他可是我爹呀!這能開玩笑嗎?而且,咱過的是刀尖上的日子,這種觸霉頭的話是可拿來說笑的嗎?」朱敬明白他說的每句話,句句在理,然而不願重操舊業的心意是不許動搖,因此沒有回應他的話,選擇沉默以對。兩人片刻沉默後,沈豪見對方久久不語,顯然不信自己,又道:「你聽過神儺教嗎?」朱敬嗯了一聲,還是不語。沈豪道:「神儺教是滇南一個大教,教主崔葒的化血毒手更是陰險,我爹半月前到大理去幹事,碰巧在一間驛館遇上他們,我爹知道他們難纏的角色,原想改間驛館歇息,怎料此刻他們已見到我爹一干人,崔葒一認出是惡犬幫,便高喊:『天下惡狗,人人可誅』,當下高呼教眾,意圖滅我幫殺我爹,我爹知她絕技厲害,不欲與她爭鬥,想說逃命要緊,沒想到崔葒不願罷手,揮眾追殺,我爹逼不得已與他們對殺。神儺教擅用毒物,而我幫除了李魂蹤李堂主善用毒針暗器,其餘總是拳腳功夫厲害,無奈我爹當時所帶的人都是此類,沒幾下一個個就被毒翻,我爹雖不至於被毒死,與崔葒一戰卻受了一記化血毒手,好險那記是中在手掌,我爹立刻點住血脈,使毒質不往上游走後,就閃身逃走,所幸崔葒不再追擊,我爹在路上又遇見山虎幫的朋友,才能保命回到家裡。」又道:「我爹內力深厚是不錯,遇上化血毒手也是不能驅除,得靠聖王心譜練就浩然之氣,才能將體內的毒完全淨化,所以,得請你去盜取心譜來救我爹了!拜託了!」

  朱敬內心頗有所動,聽沈豪之言十分懇切,不似說謊,態度也相當得體,又加上曾共事的情誼,以及幫主對自己的恩情,種種因素讓他一度想答允此事,不過,一思及孩兒,這份想法也就按下不少。朱敬溫言道:「少主,老爺遭此大劫,朱某深感遺憾,無奈我已許下重誓,是不能再重蹈覆轍。況且幫中無法堂堂主黃翎黃堂主手下中比我能力高的不計其數,更別說黃堂主本人了,何必來找我呢?」

  沈豪道:「皇家太廟守備森嚴,若不是人稱鬼影神手的你,誰又能進入那龍潭虎穴?黃堂主輕功固然不錯,比你來說還差一大截,當日你要是不走,說甚麼要歸隱山幽,無法堂的大鼎不屬你,屬誰?你可是我爹親傳魅影身法的第一人,也是將此身法練就至十層的人,加上你迅捷的快手,使得江湖上無不流傳著『來如鬼魅,去如掠影,神手一出,萬物莫藏』的美譽。朱敬,原本是不該來打擾你清幽,若非事出突然,我不會傾全力來找你,好不容易在一旬前,幫裡的兄弟恰巧看見你在開封城賣草鞋,一得知這消息,我便從襄州趕了過來,就是想早一日請你出馬,早一日解我爹之毒呀!請你就答應我吧!事成之後必有重謝!」語畢,他便深深一揖,等候對方回覆。

  沈豪行這般大禮,可讓朱敬心底好生為難,不知該作何決定,如不答應,顯得他無情無義,又不識大體,堂堂少幫主身段放的那樣低,卻反給人釘子碰,將來傳至江湖,名聲不免有損;如答應,那時意氣風發歃血為誓,說永不再幹偷盜勾當,今日要是毀約,這些誓言豈不是狗屁一般。朱敬在心底琢磨許久,始終不能定奪,無論怎麼做必然有一處不能完全,對己對人也都有所缺失,能不做抉擇是最好,沈豪此意甚堅,終究還是得選一邊。朱敬暗嘆一聲,忖道:「如今的我還去在乎江湖名聲嗎?我有妻有兒,有一個不能再挑剔的家,江湖路太亂,對我已經也太遠了,我要的是平淡生活,這不就是歸隱的目的嗎?我還亂甚麼?那些江湖名聲要臭就讓臭好了!只要能保得我家大小平安就夠了。」

  想得明白之後,朱敬已不再有疑惑,道:「少主,很是抱歉,恕朱某不能答應此事,請你找別人幫忙吧!」沈豪一聽,面露怒色,由於周遭黑暗,不易見得,他指著前方罵道:「你這忘恩負義的混帳,難道你忘了我爹對你的救命之恩,還有提攜之恩了嗎?除了我以外,我爹可最疼你的,那日你說要歸隱山林,他老人家可傷心了好久,今日你竟連你的大恩人的生死都能棄之不顧,實在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就不怕他人恥笑嗎?」

  朱敬豈會忘記惡犬幫幫主對他的恩情,二十二年前他是湖北一家當鋪老闆朱懷仁的兒子,他家不及大富,是個小康之家,生活也可說是無憂無慮,奈何蒼天無情,那年春天他的父親帶著一家三口到洞庭湖遊玩,去時天候晴朗,歸時卻烏雲疊疊,在返家的路上,忽然落下大雨,一道霹靂正巧貫落在他們一家所乘坐的馬車,馬車登時火燒,他的父母看火勢來得突然,想也不想就把他往外推,被推出來的他想叫馬伕救人,卻見馬伕被這近身雷電震死在旁,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就眼睜睜看著父母來不及逃脫,活活與馬車一同焚毀。

  頓失雙親的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活下去,只管著哭泣,哭累了就癱在路旁,一夜過去,全身被雨淋濕的衣裳,也逐漸乾了,他也並非鐵造,雖然悲傷於雙親之歿,空腹的飢餓感仍使他想找東西填飽肚子。他一路走在回家的路上,希望能早日回家,畢竟家中還有僕人可與自己相依,但他一向少於出外,加上年紀尚幼,即使洞庭湖離住家只有三十幾里路,只要往北邊直走就好,還是走偏了方向,來到名為黃花的小鎮中。進到鎮中,也不管這裡是不是陌生之地,一聞到食物的香氣便忍不住朝香味處移腳,一路走到一攤賣包子饅頭的。熱騰騰的白煙蒸蒸而上,香氣直直撲鼻而來,誘得五臟神紛紛敲碗抗議,更別說此時他的口水已滿了口,但口袋空空,也只能對包子乾瞪眼,看別人吃了爽快。不看不打緊,看了真要命,常言道:「飽暖思淫慾,飢寒起盜心」,已經餓得發慌的八歲小兒,縱使是讀過聖賢書,為了活下去,哪裡顧得著孔孟教誨,更何況那時的他不喜讀書,遇到生死攸關的癥結上,也把父母的教導拋在一邊,心裡生起偷幾個包子充飢的念頭。

  此念一起,他便躲到一旁等候,順便想著要如何下手,而不是輕率行動,因為他明白倘若倉皇下手,別說吃包子,送官府都是可能的。雖然餓得十分痛苦,他還是窩在包子攤附近一株大樹旁,一直等到有五個人同時站在賣包子時,他悄悄混進人群,再慢慢移到蒸籠旁邊,假裝是跟著那些大人一起來的,由於他身上的衣著還算可以,包子販也就不以為意,就是這麼一個「不以為意」,他乘眾人稍微不注意之際,也不管包子是否燙手,也不管是否會被抓,就一手一個連拿兩個包子,塞進衣服裡頭,身子悄聲一轉,一溜煙就跑到一個巷子,看到一台載著四五個糞桶的車子,也無懼味臭,藏身其間吃起那些包子。從他下手到躲進糞桶間吃包子,也不過頃刻間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他自以為無人知曉,即使包子販也未必知道,卻有這麼一對眼睛,全程看在眼裡,只是當時那人還未現身。

  有了第一次經驗之後,他的膽子也就逐漸的大了,不僅偷取食物填飽肚子,偶而看見富家子弟走在路上,也會動手扒竊他們身上的財物,但他並非所有人都偷,下手的對象絕大部分是為富不仁的公子老爺們,只有少數是一時不察而偷錯,一覺偷錯必是全數歸還,毫不藏私。

  父母雙亡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沖淡下,他也漸漸長大,不過每當想起兩老仍是不禁鼻酸,為了生活下去也只能忍住傷悲。他在這小鎮裡過了兩回秋冬,這段時間他沒想過回家,反倒自個兒在此過得逍遙,是否回家去繼承家業也就不怎麼重要了,尤其如今已練得一雙妙手,想要甚麼就去那些惡富家裡借來用用,也不用還他們,何樂而不為呢?何苦去拚死拚活去掙那些碎銀呢?但,年僅十歲的他哪裡知道人外有人,江湖險惡,那些被偷怕的惡富其中一位叫林榮川聽了某人暗中指點,從外頭聘來一位名叫侯毅的殺手,準備要來殺死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

  侯毅雖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面貌卻是極為和善,甫來林家還遭到頗深的質疑,要不是露了幾手長拳,讓林榮川看了不禁脫口:「這人可真夠狠辣!」侯毅想要留在林府是萬萬不能的。隔日林榮川與侯毅一同上街,他們沒帶任何的童僕,為的就是引小賊上鉤。兩人走了一會兒,忽在路上看到個賣花女,色心頓起,林榮川本想身邊跟了殺手,萬一江湖人士看不起這類人,不幫他殺小賊,倒也因小失大,暗自決定待事情一了,再去找這賣花女。正當他向前要走,卻發現侯毅兩隻眼直往賣花女看去,他隨即知曉這人也是同道中人,於是兩人耳語一陣過後,便要將賣花女強行拖往無人之處。由於林榮川財大氣粗,與地方官臭氣相投,其餘人看他行惡,多半敢怒敢言,敢言者泰半已不復存在,但還是有這麼一個人是毫無懼怕,那人不消說,便是年僅十一的朱敬。

  朱敬即便膽大,倒也是人小力薄,加上長居黃花鎮,不常出外走跳,豈知天地寬闊。他一見林榮川與同伴把賣花女一路拖到暗巷,便拿起石子猛擲過去,這一擲讓一心想除賊的惡富暫且拋下逞慾的念頭,一邊的殺手也覺得擲石者十分掃興,意欲除之而後快,不等雇主發令,自行往發石處奔去。

  朱敬瞧到有人追來,自恃身法輕巧,又往惡富丟顆尖石,才發足逃走。但他不知追者在江湖已闖盪多年,混出一個玉面屠夫的名號,不論其外家功夫,內功修為即使不在江湖水準之列,要追到沒練過甚麼紮實功夫的小兒,易如反掌。朱敬跑不到百呎,後領就被勾住,抬頭一看,只見侯毅提掌就要下落,心想此生完矣之際,卻有一顆飛石破喉而出,侯毅喉結之處噴出血注,當下躺倒在地,結果了性命。

  當時拯救朱敬的人便是沈豪的父親,就是惡犬幫幫主沈獨惡,沈獨惡那時偶然經過黃花鎮,初見時值八歲的朱敬能一聲不響,利索的偷了兩個包子,心下頗與青眼,始有納為己用之意。但一次的成功不代表此人真有那麼厲害,很有可能只是一時僥倖,沈獨惡為了觀察他是否有那份才能,就留在黃花鎮足足兩年有餘,到時機成熟,意欲收他為幫眾,便巧設計謀,先去慫恿林榮川去雇殺手,再等侯毅要取他性命之時才現身相救。但這一切,朱敬從未知道,即便到他已退出江湖,也是不知的。後來沈獨惡對他曉以大義:「這江湖的險惡,並非一兩句話就說清的,唯一能確定的是在江湖行走,若沒有真功夫,像你這般只懂得偷與逃,倚恃自己的速度,卻不知天地之大,在這強凌弱,一切以拳頭大小分出勝負的世界中,你只是他人的踏腳石、盤中飧而已,換言之,你只能保得一朝一夕,而不能保證明日是否無憂。所以,不如你跟我回去,我教你上乘武功,日後教江湖上的人們不敢小瞧你,怎樣?」朱敬年紀尚輕,見恩人願意教他上乘武功,哪裡能知這人是善是惡,自然就願意拜入麾下,聽其指揮。

  可是在朱敬明白惡犬幫是何種幫派時,已經無法輕易脫身,一直到他二十五歲在湘江之畔遇上柳盼兒,才不顧眾人阻撓,忽然放聲江湖,說要金盆洗手,退出這紛擾的世界,也在宣布消息的當夜與盼兒私奔,決意退隱山林,不再插手武林瑣事。

  縱然如今的朱敬對惡犬幫與沈獨惡可說是嗤之以鼻,沒有絲毫的好感,但若當時他沒有出手相救,朱敬又怎能擁有盼兒與兩個乖巧的孩子,這份恩情是朱敬絕不敢忘記的。不過,這時倘使答應了這回事,貪得無厭的沈獨惡可會就此罷手,不再打擾他一家寧靜的生活,他深思之後只得到不可能三字:「十一歲我入了幫,習得魅影身法後,十三歲就開始替他偷取天下至寶,以及武林各派要人的機密文字,整整十三年的日子,靠著我偷來的東西,他得到滿坑滿谷的金銀財寶,與『天下惡狗,人人可誅』的八字,而我呢?人人送我『鬼影神手』的惡名,與一個個的追殺令,老爺還有那些機密文字可保身,我只能逃,如果我再答應出山幫忙,老爺是絕計不會放我自由,那時我朱家可就毀啦!」

  心意已決的朱敬不可能再收回自己的誓言,道:「沈兄,這五年來的平靜是朱某夢寐以求的日子,實不願再有波瀾,老爺的大恩只求下輩子再來報答了。」朱敬說完,拱手向沈豪拜禮三回後,轉身欲去之時,卻聽得他朗朗大笑,不禁心生疑惑,又想他一向富有詭計,遂不睬他,直接離去。甫走了一二步,卻聽他言道:「朱敬哪朱敬,真沒想到你是這般薄情寡義的混帳,想想我爹可看錯你了,要請你出馬盜取聖王心譜,我爹竟然要我演這齣求人救父的戲碼,說你這人心腸好,看了戲便會答應,沒料到他錯了,你這人卻是忘恩負義,毫無惻隱之心,早知如此還跟你演這麼一大齣戲,我實在太蠢了!」朱敬聽了心下憤怒,沈獨惡為了盜取心譜,毫不懼江湖忌諱,假言病重,可說是為達目標不擇手段,這人實在卑劣,另一方面,也暗自慶幸沒答應此事,否則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平靜的生活被毀,江湖恩怨恐一一撲來,朱家四口豈有寧日可言?所幸他的心意從未更改,才可免去一樁樁麻煩事物,如今又想詭計已破,沈豪應是要摸著鼻子回去了。

  朱敬不管後者說了些甚麼,沒有回頭的往家的方向走。沈豪見狀,嘴角卻不禁揚起,眼神更帶一絲不尋常的光,披著不停落下的白雪,尾隨朱敬而去。

 

  還未踏入家門,朱敬隨即發現家有變故,由於下雪的關係,地上那層應該平整的薄雪,上面卻錯落大小不一的腳印,更重要的是家門洞開,門板遭人摧折在地。他心頭一急,忙入內一看,家中像是被狂風掃過一般,桌子、椅子、鍋碗瓢盆、以及朱天耍的棍子,無不碎毀一地,唯一不見蹤影的就是他的妻兒仨。

  正當朱敬慌張焦急,門外卻有人笑道:「怎麼?你的妻兒不見了,唉呀,這可真不妙啊!」朱敬聞聲,不需回頭也能知道此人是誰,靜心一想,猛然發覺此事定跟沈豪有關,轉身厲道:「是你綁走我妻兒的?」沈豪冷笑兩聲,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免你看完了戲,而不點頭答應的後招。好險你被我引開來,否則這調虎離山之計還真不會成功。」朱敬又悔又火,一怒之下速欺近沈豪,意欲鎖喉,不料對方身子微側,躲過來勢之後,使出擒拿手,一手扣住朱敬左手,一手壓在他的後頸,直直把他壓在地上。沈豪道:「你可真夠膽大的,也不想想自己那三腳貓功夫,竟敢拿來與我較量,不過這得感謝我爹,有先見之明,只傳你魅影身法,還有一些尋常拳腳功夫,讓你去做賊時有餘裕脫身,而不教你真正能打死人的真功夫,如果那時真教你真功夫,再加上你鬼魅般的速度,現在被壓在地上的人怕會是我了,哈哈……」

  聽著沈豪狂傲的笑聲,被壓在地上的朱敬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當初沈獨惡說要傳授他真功夫,以利自己行走江湖不讓人欺負,豈知入幫之後,只教他一些平常的花拳繡腿,真正的上乘功夫一點也沒傳授,所修習的內功也著重在身速方面,使他空有上乘輕功,卻無實在的外家功夫,以及內功,因此當時的他由於有面臨死亡的經驗,即便對沈獨惡有深深的怨懟,也只能委身在惡犬幫,專幹偷盜之事。

  無論朱敬怎麼掙扎,上頭施加的力量總讓他不能動彈,除了嘴裡不斷臭罵沈豪,其餘毫無反擊之力。沈豪凌人的笑聲交雜著伏者的粗話,外頭的雪則是靜靜落下,兩人僵持了一陣,罵者仍不絕口,笑者止笑,哼道:「你難道不想救你的妻兒了嗎?還在那耍嘴皮子?識相的話就給老子安分一點,否則惹得老子不爽,放出信火,嘿嘿……你那如花似玉的妻子死前,還得讓胡來享受享受,你那兩個可愛的孩子就成了任興肚子裡的佳餚了……」朱敬心頭一凜,忖道:「色鬼胡來貪色非常,任何被他看中的女子,無論有夫無夫、有孕無孕,俱一奪來輕薄一番,直到生厭就殺掉,至於任興素有人饕惡名,餐餐得有人肉作菜來搭白飯,昔日在惡犬幫便常常看他殺了幫中小輩來吃。如今盼兒與擎兒、天兒都在他們手裡,這可不好……」

  沈豪見朱敬不再臭罵,便還他自由,讓他站起身子後,道:「要想救你的妻兒,就拿聖王心譜來換,不然你就等著收屍吧!」朱敬怒目瞪視沈豪,卻只能無可奈何答應此事,畢竟妻兒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至親,過去他無法從著火的馬車救出父母,如今怎能讓悲劇重演,為了救他們,所謂的誓言除了拋掉,又能夠如何,眼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朱敬道:「要去盜譜並非難事,只是開封城離這裡有四十幾里路,縱使我披星戴月,一夜趕路,到那裡也快卯時了,天亮之後,要從太廟中偷東西可是非常困難,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城門已關,又該怎麼進到裡頭?再說了,那東西放在哪,我可不知,找不到可別怪我。」沈豪笑道:「你肯出手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又怎麼會怪你!」又道:「聖王心譜據探子的說法,是藏在太廟裡頭的密室……」沈豪從衣中拿出一張地圖丟給朱敬,續道:「這是探子畫的地圖,太廟的位置,你一看便知。」

  朱敬看地圖一眼後,就將它收進衣中,此時卻聽沈豪吹了聲哨子,一匹馬飛也似的來到門前。沈豪道:「這匹馬叫千里飛星,是我爹前年從西域買回,這次為了讓我快點找到你,才要我坐這匹馬來找你,此刻正好派上用場,讓你騎這馬去城裡,想必四十里路用不到一時辰就可抵達。另外,你到了那裡自有人接應,無需擔心城門已關的事。」此時朱敬眼睛緊盯著那匹馬,沈豪說了甚麼也不太去聽,只心想:「馬身體結實、眼神精悍,果真是匹上乘之選,別說四十里,再多一倍的距離,也不消一個時辰就能跑完。」

  沈豪道:「現在亥時也快過了一半,你趕快出門吧!你家東南方十里處有間破廟,卯時之前我在那等你,若見不到東西,你可得買好棺材了!哈哈……」朱敬看著沈豪遠去的背影,心下極其憤怒,但一想到妻兒在他手裡,現在也只能趕緊完成此事來解救他們。眼見時間已經不多,朱敬換了身黑衣,跨上千里飛星,直奔汴梁而去。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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