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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13 15:10:15瀏覽232|回應0|推薦15 | |
楚青漢引領眾人闖入鏢局,撲眼而來就是前院的巡邏隊,由於韓仝減去許多人手,這支隊伍沒兩下就被殺翻,之後又從四周衝出人來,但這些人多數因喝了太多除夕酒,尚在頭昏,根本抵禦不住惡煞的攻勢,一一成了地上屍殍。楚青漢見此情勢不禁納罕:「都已殺聲震天了,卻不見韓仝人影,難不成他回老家過年去了?」又想:「若是如此,倒也不錯,原想遇見韓仝,忌憚他說出那一夜的事,這事若讓他們知道,以後別想使喚他們,今夜說不準還得動刀動劍!雖說不能在此刻了結他有些遺憾,但君子報仇豈在乎一朝一夕,還是先搶了鏢局再說!」 但是楚青漢之願仍是難遂,他們殺翻三隊人馬之後,他就看見韓仝領著一支約三十人的隊伍朝這裡過來,心中遂想:「原來他去招集人手,這下可麻煩了,萬一……」又想:「不行,我不能讓韓仝看見我!」於是他湊到甘老大旁邊說道:「甘老大,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到屋內去劫關長生妻兒出來!」甘老大在此殺得極為高興,哪裡會管誰要做啥,聽楚青漢要進屋,也不多考慮甚麼,便應個聲敷衍過去。楚青漢得令後,不假思索的衝進屋子。 楚青漢前腳剛走,韓仝後腳就到,看見地上躺的全是自己的兄弟,一時怒氣滿胸,舉拳衝入敵陣,但一看清敵人面容,更是驚怒交織,對那三人厲道:「原來是你們!」這聲一出,場上動作全部停下,所有人都看向聲者。韓仝惡狠狠的瞪著甘氏三煞,道:「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數年前那些鹽工找你們助拳,可把我與大哥打得極慘,當時我就暗自發誓,哪日再遇見你們,就要你們付出代價,只是沒想到機會就這麼來了。」甘老大看看左右,疑惑的瞧往話者,哼笑一聲,道:「說真話,老子實在搞不清你在說啥?甚麼鹽工?甚麼助拳的?老子一點印象也沒有,也許真有這麼一回事兒,可老子兄弟三人幹的勾當太多了,一時半刻想不出你說的這段恩怨,既然你把這債記在老子頭上,老子也不是龜兒子,只是敢算老子的帳,可不一定要得回去!」韓仝哈哈大笑,道:「天底下還真沒有我討不了的債!」甘老大回以大笑,眼盯對手,道:「老子看你是癩蛤蟆喘息,好大的口氣!尊駕甚麼姓名,好讓老子等會兒燒個紙錢送你上路!」韓仝哼的一聲,道:「不必忙了,紙錢你留自個兒花吧!看招!」 韓仝提氣,氣充胸臆,再把氣貫注兩手,瞬間放出,兩道掌氣如同飛梭速殺前敵。甘氏三煞見勢極猛極速,不可硬接,往兩側躲避,但有兩個手下躲之不及,被掌氣擊斃在地。韓仝一看仇敵閃過,又提氣發出勁掌,卻又被他們逃過,心中大為不喜,暗想得來個聲東擊西,或者甕中捉鱉,才可一舉殲滅,於是他命令手下由外而內包殺敵人,自己輕發掌氣,截斷敵人生路,待敵人被圍在一塊時,再發重掌收拾。韓仝此計可說精妙,即使甘老二看出此意,也無能為力,每當出現縫隙可逃,卻都被掌氣逼退,只能憑一己之勇奮力突破。甘大嘴從不去想突圍之計,拿著斧頭見敵就砍,反倒藉此威勢令韓兵不敢強圍,只能徐進。甘老大眼觀四周,發現雄鷹手下雖多且勇,圍攻己方六人,卻一直無法再進一步,而且勢力有漸弱跡象,一時士氣大振,與敵交戰。 韓仝瞧己方人手明明多於對方數倍,卻始終不能傷那六人半分,原本想以圍攻困死他們,如今反而被切成三塊,自己剛剛屢發掌氣,體內氣力只剩不多,想要發掌是不太可能,就算能發,威力也大不如前。然而更使他憂心的是眼前這些手下彷彿氣力用盡,一個個被殺倒,先前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暗想:「我一旦失守,大哥的家業就玩完了……」反觀甘老大殺得笑口大開,拿著斧頭瘋狂揮向韓兵,那些人如同朽木一般,毫無還手的能力,不一會兒韓仝所帶來的人手俱成屍骸。 韓仝目睹此狀,心中悲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直問為什麼會如此,雄鷹人手剽悍,能爭善鬥,所帶來的三十人個個是精英,怎麼會落得這步田地。甘大嘴看敵方只剩一人在那發愣,譏道:「常聞雄鷹鏢局裡頭的人沒有一個廢物,通通都是拳腳犀利的猛將,可今夜一瞧倒成了不堪一擊的死人了。」甘老二道:「眼見為憑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外頭風傳的全是些不實在的話。」甘老大笑道:「這大過年的,口氣別吹得那麼大,如今恐是要丟了臉,還得丟了命!」韓仝一聽『大過年』三字,立馬搖頭嘆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些兄弟個個都是好漢,能夠以一擋百,若不是在圍爐時喝得太過盡興,意志放了太鬆,怎麼會連這群亡命之徒都收拾不了?真沒想到你們會在此夜來襲,著實的打在雄鷹的痛處,不過,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們這群賊子就別想拆了雄鷹的牌子!」韓仝擺開架式,怒目橫掃眼前六惡。 甘老大見他一副從容就死的模樣,心中好生佩服,暗想:「此人若可為我所用,何仇鬼斧不興?」甘老大收起斧頭,抱拳道:「壯士何必死守將滅之家,不另覓出路?今日甘某為了復興鬼斧威名,不得以殺鷹奪巢,壯士若願意歸甘某麾下,甘某必以重禮相待!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壯士可別意氣用事啊!」韓仝聽了哈哈大笑,道:「你別小瞧我了!我韓仝不到十六就把命寄在刀上,從不把個人生死看在眼裡,更別說要我為了求生而屈屈於你這幫匪類!」甘大嘴聞言,大為光火,罵道:「他媽的狗崽子!我老大是看得起你,才好意收你,別給你臉不要臉!」甘老二冷道:「想當鬼還不容易嗎?這世道是活著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屁!」甘老大哼笑,道:「他說的沒錯,人總是得活著才有翻本的機會,一旦沒了命,除了向閻羅王哭訴,還不成了一絲白煙隨風飄散!你有本領可幹大事,要是執守情義斷了頭,那可就冤枉你這身功夫了。」韓仝重哼,道:「如果得做你的手下才能活,那可比死還更讓我感到羞恥!」又朗道:「廢話少說,看招!」韓仝經過短暫的歇息,恢復一些氣力,運起內勁,衝入敵陣。 甘老大看著韓仝抱著死意衝來,心中不禁喟嘆,重拾斧頭迎戰,但是甘老二不願夜長夢多,花費力氣與之搏鬥,早在對方重哼之時,就向烏隙示意一二,當戰事重起,立刻射出毒針,了結敵手性命。因此韓仝打定捨命取義之念,奮勇衝往惡陣,哪裡想到防備暗箭,雙腳甫進甘老大身前四尺之地,身上四肢各受一針,緊接著額頭又受一針,當場全身僵直,這時甘大嘴趁勢揮斧,那顆頭便與身分離。 甘老大走過去搖搖頭,道:「你們說……天底下怎有那樣傻的人,義氣是甚麼?義氣能吃嗎?偏要守著那騙人的義氣,這種人去死算啦!」語畢,提腳將那顆頭踢得老遠後,又道:「放煙火告訴外頭,咱們得勢了!」甘老二拿出煙火彈,點燃引線不久,夜空中便開一朵銀花。看著煙火飛上去,甘老大便道:「真不知楚青漢在搞甚麼,那麼久還沒消沒息的,該不會死在裡邊了吧!」甘老二道:「其實他是死是活,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已無要緊了?」 甘老大冷笑一聲,道:「你這話倒是不錯,無論他能否成功綁到人質,咱們進了這個門,也就沒想過要出去,現在這裡都是咱的人,還怕他不成,更何況咱們從來就不怕他,說到底這鏢局終究是咱們的!」甘大嘴笑道:「老大說的極是!哈哈哈……」甘氏三惡的笑聲在夜空中迴響。
為了避免與韓仝碰面而藉故進屋的楚青漢,一踏入大廳就遇上三名守衛,他們一見陌生人闖入,立刻拔刀示威。楚青漢看他們的眼睛沾有眼屎,身上還不時飄來酒臭,不禁揶揄道:「剛才圍爐可吃飽喝足?」話聲一落,隨即施展魅影身法欺近他們,再用火焰手點了三人要穴,當殺者立定腳跟,只聽一陣哀嚎過去,又歸於寧靜。 由於之前已來探過路線,楚青漢對於這裡格局配置有相當的了解,甚至武力的部屬也知悉不少,因此可在屋內來去自如,要人不覺其蹤影更是易如翻掌。楚青漢闖進來的目的絕不是殺人,而是劫擄關長生的妻兒,但卻有個問題拖住他的腳步,暗忖:「從進來屋子至今,也經過兩三場的拼殺,我就算都在剎那間結束他們的生命,那幾陣搏鬥聲恐已驚動屋內的人,眼前關長生的妻兒分居二室,兩室各在東西又相距兩丈,我只能先綁一人,不能同時綁得,可這一人又該先綁誰……如今整個屋子都是倉皇逃亡聲,要是擔擱太久,人跑到外面去,若是殺了倒好,若是真逃了,可就麻煩。」楚青漢明知這個道理,所以更要想清先綁誰會比較有利,他想道:「假如先綁母親,母親為了保護兒子,必然捨生換取兒子逃脫時間,這一點……盼兒……」一段傷感過後,又想:「在外面即使佈下天羅地網,難保不會出個意外,由此來看,要先把兒子給綁了!」此意既定,楚青漢展開輕功直朝關文河寢室而去。 在前進的路途中,無論遇上誰,那人縱然只為了逃命,仍然躲不過火焰手的摧折,這把火似乎因此越發猛烈,就連施招者也感到一種詭異的興奮,每用一次,體內的氣就變得更熱,讓原本注入人身的氣從滾水漸漸成為火焰,被殺之人的外貌不再只是通紅腫爛,已有了焦黑之像。但楚青漢的精神全放在捉拿關文河上面,那些有別之前的異樣並非他所關心的。 當楚青漢殺翻各種阻礙來到關文河的房間,裡面早就人去樓空,氣得大罵一聲,便轉頭要去綁莊彩菱。來到莊彩菱的房間,結果還是相同,裡頭的人早已逃之夭夭,楚青漢沒有在此耽擱太久,兩腳一擺就往後院追去。追了一陣之後,遠遠就能看有七條人影正要到後院外面,追者一喜,更加足腿力企圖趕上他們。鬼影神手的威名自然不虛,兩陣前後差有三十來尺,僅僅瞬間,楚青漢就飛過他們頭頂,擋在前面。 楚青漢轉身面向他們,笑道:「快快束手就擒吧,免得見血!」護衛莊彩菱、關文河與小清的四名打手看這人身形瘦長又傷了一隻左手,相互交換過眼色,舉刀將攔路人圍住,為首的打手發話道:「小清快帶夫人與少爺去找韓護院長,這裡交給我們!」小清還沒來得及應聲,只見楚青漢如疾風般一個轉圈,那四個打手就紛紛倒地不起,身上還發出燒焦味。 關文河見狀,嚇得說不出話,緊緊抱著娘親的腰。莊彩菱安撫兒子說道:「別怕!娘在這!」楚青漢道:「無論你們怎麼逃都是沒用的,快快跟我到前院去,免得我動手傷人!」莊彩菱道:「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便不會輕易放棄,自古是邪不勝正,像你這般的強匪才該放下屠刀,免得日後遭到報應。」楚青漢朗笑,道:「遭報應?今天就是太多惡人沒遭到報應,才逼得好人變成壞人,因為,好人的命總是不長,禍害世間的壞人總是能壽終正寢,這世上當壞人要比當好人還要吃香呀!」莊彩菱搖搖頭,嘆道:「如果你有孩子,你會希望他怎麼看你?你會希望你的孩子提起你時,是引以為傲?還是引以為恥?你說的不錯,為惡的人看起來比較吃香,可是為惡終被消滅,今天你搶了我,明日也會有人來搶你,更會有人是來制裁你,惡方要殺你,正派不饒你,你整日就不得安寧,你說為惡可好得多,是真的嗎?假使你的親人因此蒙羞,你即使金衣玉食,又怎能快樂呢?」楚青漢哼道:「人都快被逼死了,還管得了這麼多!這天底下有多少人快餓死了,他們想找個營生的事來做,不是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也被你們這些穿錦袍的人苛刻,如果他們還守著所謂的道德,而不反抗,最後的結果就是餓死!為惡之人的心酸是你們所無法體會的!」莊彩菱笑道:「今日你為惡,自然有你的話好說,只是不管你奪的甚麼,你終究是個抬不起的賊子,所幸我當家的是個丈夫,若是你這般,我當真羞愧至死!」莊彩菱心知此話一出必遭死劫,立刻把兒子推向小清,道:「快走!」但小清卻回推給她。 楚青漢聽這話哪能不怒,衝上去就要殺了莊彩菱,可是丫鬟小清撲向殺者,緊緊抱住他的腰際,大喊:「夫人快走!」莊彩菱雖不忍,任憑兒子哭說別棄小清不顧,只道:「小清此恩,來生作牛作馬還你!」說完,便抱著向桃樹林而去。楚青漢見小清糾纏,難以甩開,提起一掌,打在她的天靈蓋,當場沒命。楚青漢這時忽而想起前幾日來探路時發現後院的桃樹林中有個機關石,暗忖:「現在這對母子正往那裡去,剛好可跟在後頭,瞧瞧那機關石到底有何鬼怪。」 楚青漢沒有緊逼上去,而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在暗處遊走,走了一段時間,看見莊彩菱牽著兒子的手進入桃樹林中,毫無停歇的來到機關石處,接著兩手握著機關石用力的轉動,但似乎因力量太小無法順利啟動,此景令追者不由得朗笑,這陣笑聲也讓莊彩菱母子倆嚇得拔腿就跑,可是,一切都是徒然。楚青漢單腳一蹬,把手一伸,就要抓住莊彩菱,卻有一支劍鞘朝此射來,逼得他只能卻步,瞪向劍鞘來方,罵道:「是誰敢壞我好事!」 莊彩菱抱著兒子眼睛盯著從暗處跑出的人,在娘親懷中的關文河一認清那人面目,開心的喊:「張叔叔是你!」那人立刻擋在莊彩菱前面,執劍對著敵人,道:「夫人,屬下為了殺死後門外面五個歹徒,所以來遲,請您見諒!」莊彩菱道:「張副護院長別這麼說,能夠遇見您就表示天公有靈,使咱母子可免惡賊凌辱。」關文河接著道:「是呀!張叔叔,這惡賊很是可惡,殺了小清姐姐,還有許多人,請您替他們報仇!」這報仇二字一入楚青漢之耳,惹得他大笑道:「黃口小兒,想要報仇,也要看你有無這份能耐!」卻又想:「安插在後門的人手竟然全被殲滅,而且剛剛那支劍鞘來勁頗強,看來此人功夫絕非等閒,我真是糊塗,露了這個副護院長……不過,這也是驗收我這火焰手的火候是到哪了!」那人聽敵手譏刺,並不在意,也不搭話,而是向背後的母子道:「夫人,後門已無歹徒,請趕快帶著少爺跑吧!」莊彩菱聞言,牽起兒子就要往後門逃命,臨走前回首留話:「張舉,可別死了!」音落就提腳而去。 楚青漢見獵欲去,便要向前阻止,卻被人橫劍逼退,他瞧此路不通,遂抄起兩顆石子,兩指一彈,石子疾射逃者,卻又被劍氣掃偏,只能擊中樹幹。張舉道:「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否則別想離開這裡。」楚青漢道:「你那麼有自信可留住我?這世上還沒有幾個敢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張舉道:「這不是有無自信的問題,而是絕對不能放你過去,即使功夫不如你,至少也要打瘸你一條腿,好讓夫人與少爺順利逃離這裡。」楚青漢問道:「你不覺得以己命換取他人的生路是件蠢事?而且還是跟自己無關的人!難不成是關長生給了你龐大的利益,你才甘心捨命,應該說是不得不死,畢竟拿了人家的好處,其實你並不想死,對吧?」張舉嘴角一揚,搖搖頭,道:「你這人可真多話,就像我過世姥姥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楚青漢一聽,哼道:「看來非得殺了你才行!」張舉擺開架式,準備迎敵。 楚青漢心想盡快殺了他才能趁莊彩菱尚未逃遠,重新抓住母子二人,於是展開魅影身法欺近劍者,意欲在對方一劍刺出時,側身閃過的同時速以火焰手點擊對方手臂,藉此奪勝。但,張舉並不出劍,而是側閃到對手左邊,再一劍斬向那包裹的左手。楚青漢實無料到那劍不直刺,採取先閃再攻人痛處的策略,這一下的確出乎意料之外,卻也不是制勝之招,受者把手往後一擺,避過劍鋒,再轉身伸出火焰手反擊攻者胸膛。張舉不避不閃,直接反提白刃,從下往上反劈過去,逼得對敵怯招收手之際,一劍直突向前,此勢未老便又換招,劈斬撥刺削砍一連六法交替,殺得敵手冷汗直流,不知如何應對,身上已有不少口子。 張舉劍勢一發如同潰堤暴洪,更如脫困遊龍,一招接續一招,毫無停歇之意,人劍彷若一體,意到劍到,靈活輕盈,流轉八方毫無滯礙,縱令楚青漢身法再俊也應接不暇,痛苦萬分,只能且戰且走,伺機反撲。兩人過招已經百回有餘,楚青漢一路挨打,僅能消極防禦,雖然被劃開數道口子,這些口子的影響極為有限,此時看過張舉一連串的劍招,他心裡總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裡看過,但不能確定。又經數十招,楚青漢終於想起,便喊聲:「你怎麼會使無憂劍?」張舉一聽,身子一頓,這一個停頓也使楚青漢有脫逃機會,當下往後一蹬,跳到約七呎之外。 楚青漢擦去滿頭冷汗,看著張舉,暗忖:「這人的劍招雖然與無憂劍很類似,不過並沒有無憂劍那樣犀利,蕭子鴻使的無憂劍可說又迅速又銳利,劍劍朝人要害攻擊,而且一招招接連過來,不但沒法反擊,要守住都是件難事,當年爭奪武林至尊,蕭子鴻一來就是千招連攻顧東雄與向萬年,攻得他們只能堅守,等待對方勢弱。因此江湖常言無憂劍為何敢稱無憂,全是劍勢連綿不絕,千變萬化,又刀刀見骨,勢若飆風,攻得人戰意全無,只想保命,不想反攻,所以一旦得用無憂劍,性命便可無憂。眼前此人所使劍招,只得無憂皮毛而已,但這樣已令人好奇了。」於是發話道:「你這劍法是從哪學來的,別跟我說是向蕭子鴻學的,蕭大俠不收弟子的事在江湖上可無人不知呀!」張舉一笑,道:「我的劍法向誰學的不重要!看招!」話音一落,張舉又起劍殺向楚青漢。 眼看劍勢又來,楚青漢暗暗叫苦,想道:「雖只有皮毛,要擋下可不太容易!不行,再跟他糾纏下去,不但抓不了那對母子,還可能在此賠了性命,得想個方法突圍。」此時劍刃已至,招招奪人性命,楚青漢使開身法一一躲去致命劍鋒,卻受了幾道輕劍,泌出些微血水,但不知是對方體力略減,還是自己眼花,當他受劍刃所劃之時,那劍速竟有剎那滯礙。楚青漢心想機會已經到來,不可放過,然而決勝只有瞬間,錯過就是沒命,得小心謹慎。 兩人交手來到三百回合,雙方都有些疲態,張舉見數招未能取勝,心中不免焦急,出招卻仍舊沉穩,這使楚青漢暗自欽佩。忽然間天空中炸開一發煙火,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雙方靜止一瞬,張舉再出招時,楚青漢不避來劍,當見劍鋒觸及心窩的瞬間,他微微一側,讓劍鋒在胸膛輕輕橫出一條淺淺血痕,接著使出快手直點劍者腰際。由於張舉鬥到此刻,體力已不如先前,就這一個遲疑,腰際就被點到,原先心想被點一下最多只是痠麻一陣,豈料對方身負奇技,這一點之後,體內宛如烈火焚燒,痛苦非常,一場嘶吼狂叫過後,倒地成為焦屍一具。 看見地上的焦屍,楚青漢這才發現異樣,說道:「昨日之前我的火焰手僅僅能以滾水般的方式將人殺死,現在竟能將人燒成焦炭,而且體內的氣流轉得十分順暢,似乎可把氣無極限的提升,呵,火焰手這東西還真難以解釋。」又道:「現在不是關心火焰手的時候,從剛剛那發煙火,以及四處響起的殺伐聲來看,甘老大應該控制了整個鏢局,剩下的就是把那對母子給逮了,就大功告成!」語畢,話者就往莊彩菱逃命的方向追過去,同時在心裡說著:「一個普通女人要逃就很困難,更何況是帶著孩子的女人,我肯定能逮住他們,要不然,準被他們小看了!」
由於張舉牽制住楚青漢而能逃脫的莊彩菱母子,出了鏢局之後就沒命的奔跑,在漆黑的夜幕根本不能辨識方向,有路就走,無路就轉,就這樣跑了許久,關文河一個失足跌跤,才止住兩人。莊彩菱扶起兒子,道:「腿累了,咱們就歇會兒再走。」關文河搖搖頭,道:「我還可以再走!」又道:「只是咱們要走到甚麼時候?要走去哪兒?」莊彩菱道:「其實娘也不知要走去哪兒,不過總得找個地方藏身,好讓壞人找不到咱們。」關文河道:「那咱們快走吧!否則壞人追來就糟了!」莊彩菱點點頭,便又牽著兒子的手往前跑了。 母子倆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一條小徑上,忽然在後頭爆出一聲悶響,轉頭一看,關文河道:「娘,這麼晚了還有人在放煙火!」莊彩菱看那煙火爆炸的方位似乎是在鏢局燃放,不禁鎖了眉頭,暗想:「希望是我多慮才好。」莊彩菱沒有回應兒子,只牽著他的手復行於小徑。他們走了約莫十步上下,見人影三條逐漸靠近,莊彩菱提醒兒子莫要說話,靜靜的與那些人擦身而過,關文河明白輕重,閉著嘴貼著母親,緩緩的拉近與那三人的距離,就在可辨識面目的範圍時,那三人呼嘯一聲,其中有個尖下巴的人說道:「喲……這不是咱雄鷹鏢局的鏢頭夫人嗎?」另一個肥臉者道:「嘿!還真是鏢頭夫人……」又道:「喔!還帶著兒子呢!」另一個矮子搔頭奸笑,道:「這大過年的夜晚不睡覺,帶個兒子在外面遊蕩,是怎麼一回事呢……」尖頤者訕笑道:「這還能甚麼事,你們說!」肥臉者摀著嘴悶悶發笑,矮子則道:「我知道我知道,大抵是趁鏢頭不在,外出找個小白臉……不過偷情帶個兒子也礙事,你們說是不是!」莊彩菱見這三人衣衫鄙陋,言詞輕薄,心想與這三個無賴漢多說無義,拉著兒子就要離開,豈料遭那三人圍住,不由得怒道:「你們快滾開!小心我當家的不饒你們!」圍者哈哈大笑,尖頤者假裝害怕,抖聲道:「我我好……怕呀!怕死了喲……」矮子笑道:「你當家的早跑鏢去了,等他回來,妳早就……嘿嘿……」肥臉者趁莊彩菱注意力不在後方,伸手偷捏她的屁股,待她回身要防,那隻肥手早拉回到鼻孔下聞了又聞,說道:「真香真香!」其他人聞言,心癢難耐,紛紛伸手要來占便宜,卻遭母子倆嚴厲抵抗,關文河抓住尖頤者的手,便猛力一咬,痛得他用力甩了咬者一掌,並罵道:「格老子的,看老子打死你後,再姦了你娘!」 莊彩菱見狀,抱住兒子要替他擋拳,豈料被另二人硬拆開來,關文河身上不斷受到腳踹,痛得流出淚來,又見惡人把母親拖到路邊,強行脫去衣裳,更是痛心哭喊:「別欺負我娘啊!別欺負我娘……」另一邊則哭求:「你們要對我做甚麼都行,就是別打我兒子,我求你們……我求你們……」這三人哪管他們說甚麼,尖頤者道:「你倆幹好換老子,我先宰了這小王八蛋!」當話者提腳又要踢下時,忽見自己胸膛穿出一個石頭,想回頭看,卻已無命。關文河見惡人死去,立刻爬起來要去救母親,豈知母親也已脫險,母子倆抱在一起,如獲重生,但是看見楚青漢走來,臉上的笑容隨即煙消雲散。 楚青漢背著手徐步走來,笑道:「真是多虧他們絆住你倆,還施以暴行,才讓我能趕得及,並且聽見那陣陣痛苦呼喊,尋聲找到你們,要不怎能如此順利的在黑不見月的夜裡逮住人呢?」又道:「跟我回去,別再耍甚麼花樣,要捏死你們可比吹哨簡單得多,乖乖的配合,不會為難你們的。」語畢,楚青漢便轉身回走。莊彩菱心想眼下已無脫險之路,如不照著惡人所言去做,只怕害了關文河的性命,所以牽著兒子跟著領路人去了。
甘老大、甘老二,與烏隙一同走入雄鷹鏢局的大廳,甘老大一踏進門就把眼四處瞧,瞧了幾遍之後,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大的鏢局怎麼可能沒錢,但這間大廳卻是樸素得緊,一點也沒裝飾,進來之前,我總以為大廳之內少不了一隻氣勢非凡的雄鷹雕像,卻沒想到連張老鷹畫像也沒,這裡就只擺幾張桌椅,就連主位的椅子都這麼寒酸,可見這關長生有多麼摳了。」甘老二沒應聲,心裡卻道:「越大越漂亮的主位只會遭人覬覦,上下一色的椅子卻能攏絡人心,關長生想得真遠。」烏隙笑問:「若是甘老大坐這位子,會怎麼布置呢?」甘老大笑了一陣,卻道:「我不知道!」又道:「雖說人人都叫我甘老大,實際上我從未當過真正的老大,你突然這麼問我,還真不知該如何說起。」烏隙道:「咱們今夜把雄鷹給劫了,日後你就是這裡的頭頭,大廳是鏢局的門面,總得開始想想要如何打扮打扮才稱頭。」這話聽在甘老大心裡十分受用,遂把眼轉向烏隙,道:「你這好小子,嘿嘿……」 甘老二見老大喜上眉梢,不由得潑了桶冷水,道:「這主位可不是咱們在這說了就算,其他人是沒啥問題,而楚青漢嘛……倒說不準了。」烏隙哂道:「他是甚麼貨色!而且咱們鬼斧人眾,他只一人,你說那單拳能敵眾手嗎?」甘老二輕哼一聲,道:「一般人確實如此,但楚青漢絕非一般貨色,這次能那麼容易把雄鷹給占了,整個計策可全由他想的,而且剛剛咱們在屋內來去時,所看到的屍首,有些像被滾水燙死,有些則是乾黑的焦屍,你可別跟我說那些人拿火自焚,拿滾水燙自己……」烏隙想駁回去,卻找無話題發揮,只能由甘老二續說:「一個有腦無武的人跟一個有武無腦的人終究都得依附他人才能成事,要對付這兩種人並不困難,但是一個兩全之人卻可獨自成勢,讓別人依附他,這種人便是最難對付。」烏隙對此嗤之以鼻,道:「劉邦不過是個無賴,說打不能打,說謀不能謀,卻能踢下秦皇,逼死霸王,成就大漢,跟你說的可不一樣啊!」甘老二要開口駁斥時,沉默許久的甘老大,終於發話道:「好啦!別吵!」又道:「再密的蛋殼終究有縫,我可不信他能無懈可擊。」 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甘老大是說誰能無懈可擊呀?」楚青漢走進大廳,只見甘氏三惡獨缺大嘴,又問:「怎麼不見大嘴兄弟?」甘老大沒答第一個問題,只答第二問:「甘大嘴綁了個丫鬟爽快去了。」楚青漢道:「這似乎跟原先想的不大一樣啊……」甘老二道:「放心吧!等兄弟們洩了火,那些女人便會與他們的家眷一起上路。」甘老大接著道:「先別說這個了,你把關長生的妻兒逮住沒?」楚青漢笑道:「沒逮住哪敢來見你們,那對母子現在被我關在柴房。而且我已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了。」烏隙奇道:「說來聽聽。」楚青漢道:「今夜的事鬧得那樣大,肯定會被知曉,也必然會引來官府的追查,畢竟這次託鏢給關長生的就是這裡的知府大人,在這份關係上,官府絕對會將此事查個明白,所以我們得在天還沒亮之前,立刻撤出雄鷹鏢局。」甘老大怒目看著話者,道:「這跟你先前講的似乎不太像呀!」楚青漢笑道:「官府方面我自有方法解決,但當前之急還是請您下令,讓你的兄弟們暫時撤出雄鷹鏢局,等時機一到,我定讓此大位……歸於您的座下。」甘老大與楚青漢互視一陣,遂笑道:「說話可要算話!」又道:「你倆去告訴所有人,事情快點辦一辦,咱們要走了!」 時至寅中,甘老大領眾惡離開雄鷹鏢局之前,命令手下將鏢局中所有財物全數裝箱後才捨得離去,而楚青漢則是一文不取,負責看守莊彩菱母子倆跟在大隊之後。一行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在卯牌剛掛時出了城,回到那林中的客棧,而他們絕沒料到有個男人在他們走後不久,踏入了雄鷹鏢局。 當他一跨進鏢局,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令他恨道:「可惡,要不是貪戀那罈陳年花雕,管不住酒蟲,多喝了十斤,那幫惡棍豈能作祟。」又道:「原以為他們早消聲匿跡,從世上蒸發,沒想到只是暗中蓄勢,為了就是幹下這票大的。如今他們將此洗劫一空,又不知往哪裡去……哼,天地雖大,我就不信逮不住他們!」再道:「我與關長生即使未曾謀面,但這樣剛正不阿的仗義之人,就算搭上這條命也要替他鏟了這幫人。」言說至此,外頭已有人聲響起,他為免遭人懷疑,施展輕功,往牆外一翻,消失在仍舊深沉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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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