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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5 18:42:56瀏覽456|回應0|推薦6 | |
偉恩下樓之後,先命部隊按之前教召時的編制,成連橫隊形集合,隨後便發現每班都有缺額,而原本是排長或排副站的位置,卻只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偉恩依稀記得,那個人好像是81迫砲排的上士,此刻他也正以打量的目光看著偉恩,雙方四目相對,隱約透露出一種「想不到你也來啦」的苦澀與欣慰。 只有一個也總比完全沒有幹部來得好,偉恩暫時不管由值星官帶隊的慣例──其實他也壓根忘了該由他來安排值星官的輪值──便自己先扛下帶隊的責任,接著下令: 「聽口令,各班打破建制,由後往前遞補成每班10員,該班班長尚未報到的,由該班班頭先代理班長,開始動作。」 遞補完之後,偉恩發現他所屬的兵器連最後只排出了8個班,加上他這個代理連長總共81人,遠低於上回教召時的134人,而這便是他們全部的戰力了。偉恩努力掩飾失望的心情,向站在一旁等待的軍官行禮後報告: 「報告長官,全連實到81員,現已集合完畢,待命行動。」 那名軍官對於偉恩恭敬的態度似乎有些不習慣,急忙提醒他說: 「學長不用這麼客氣啦,在部隊退伍的最大。現在就由我在前面帶路,請學長帶著部隊跟我走,因為時程已經拖到了,還請你讓部隊小跑步跟上好嗎?」 偉恩收到指示後,也決定省下行禮和拘謹的向後轉動作,直接轉身向部隊下令: 「聽口令,向右轉。請排頭的幹部跟著協訓幹部走,所有人小跑步移動,跑步,走!」 協訓幹部一馬當先揹著文書包跑在前面,偉恩則跑在隊伍的左側,一邊喊著「一、二、一、二」幫全連調整出統一的步伐,一同奔向槍彈庫房領裝。 抵達後,協訓幹部從文書包中拿出一份名冊和一疊小紙,對偉恩說: 「學長請按這份名單依序唱名叫弟兄進去領槍,槍上都有貼名條,領到之後這把槍就要跟著那個弟兄一直到戰爭結束。另外這份是……」幹部將名冊底下的那疊紙交給偉恩:「這疊是空白遺書,可以順便發下去讓弟兄們按上面的格式填寫,沒有筆的話我這裡有。」 偉恩有些錯愕,但還是接過了紙筆傳給各班班頭,眾人便在偉恩依序唱名領槍取彈的同時,坐在地上以膝當桌寫起自己的遺書,一個人寫完,再把筆傳給下一個人。 「副連、啊不對,報告連長,遺書寫完之後哩?」又是那名金髮男子發問。 「寫完之後?」偉恩看向協訓幹部尋求答案。 幹部小聲告訴偉恩: 「可以收回來由我統一保管。」 「所有人寫完之後,由該班最後一員收回來交給協訓幹部。」偉恩再對所有弟兄大聲說明一次。 偉恩繼續唱名,才終於知道那名砲排上士的名字叫張誌家,而另一名金髮男子叫做劉奕廷,他們都很配合地在叫到名字時進入庫房取裝。 「連長,要不要換我幫你叫人,你趕快也把自己的遺書寫一寫?」揹著步槍出來的劉奕廷突然問道。 偉恩這才發現,他只顧著管部隊,壓根忘了自己也是即將上戰場的人。偉恩心懷感激地將名冊轉交給劉奕廷,隨即拿了紙筆走到一旁坐下。如果說他真的有想留話給誰,那就只有秀慈和寬宏了,於是他提筆寫下: 老婆: 如果妳看到這封信,代表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很抱歉我無法履行我的承諾,不能陪妳一起變老,看宏宏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卻留給妳一個破碎的家庭,讓妳一個人帶著宏宏面對這個殘破的世界,真的很對不起。 我走了以後,我猜想妳一定不會再待在這塊土地上,我明白,因為這裡帶給妳太多不堪的回憶。但是我希望,有一天這塊土地重獲自由時,妳可以帶著宏宏重新回來這裡生活,因為這裡是生養我們的地方,是我們相識相愛的地方,也是我犧牲一切去保護的地方。這裡是我們共同的根,世界再大,只有這裡,這塊土地,才是我們真正歸屬的地方。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希望妳跟宏宏都能記得,記得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男人付出他的所有來愛你們,那個男人,叫做黃偉恩。 偉恩絕筆 2028.1.12 偉恩寫完之後,同樣交給協訓幹部保管,而劉奕廷也在這時將名冊交還給他,並提醒說: 「所有人都已經領完了,就剩連長了。」 偉恩這才發現所有弟兄都已揹起自己的步槍,胸前口袋別著兩顆手榴彈,S腰帶上也掛了四個裝滿的彈袋,左後側則扣著刺刀鞘。他才驚覺,自己居然寫了這麼久。他趕緊進到庫房領取自己的裝備,然後在協訓幹部的引導下,率全連弟兄採大揹槍方式,「鏗鏗鏘鏘」地跑向司令台集合。 至於兵器連負責的重裝備如60迫砲、81迫砲及40榴彈槍,協訓幹部則表示: 「等編成完後,你們再搭著中戰過來搬就好,不用擔心會脫隊,因為兵器連本來就是在大部隊的最後面,不要忘記回來拿裝備就好。」 當兵器連抵達司令台時,司令台上已懸掛著「台中市後備第一旅編成儀式」的紅布條,兩側空地則停放上百輛的中戰卡車,各連隊此時也陸續抵達,正由其他的協訓幹部引導列隊,偉恩也依幹部指示,成連橫隊排在步一營營部連後面,步一連前面,等待旅長前來主持編成儀式。 等所有連隊都就定位後,偉恩看見前面營部連站在最右側的長官突然小跑步到司令台前,面向全體部隊大喊: 「全體聽口令,稍息,立正!」 這時一名全副武裝想必是旅長的人物緩步走上司令台,喊口令的長官用俐落的動作向後轉、行軍禮,接著喊道: 「後備第一旅步一營營長中校許國棟報告,後備第一旅編成儀式,全旅官士兵合計2651員,完畢!」 許國棟再行軍禮後轉身,面對全體官兵大喊: 「稍息!」 全體後備旅弟兄同時稍息後,立刻恢復立正姿勢齊聲大喊: 「旅長好!」 不管過了多少年,部隊這種整齊劃一、上千人同時做一樣動作喊一樣口令的場面,總是能讓偉恩熱血沸騰,肅然起敬。而今,他又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分子了。 「各位弟兄好!請稍息!」旅長不用麥克風,但是他的聲音依然精神抖擻、響徹雲霄:「我是你們戰時的旅長上校江振輝,今天,則是我們共赴國難的日子,請問各位遺書寫好了沒!」 全體官兵再次肅立,齊聲吶喊: 「寫好了!」 「很好,請稍息。寫了遺書,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覺悟。從這一刻起,我們的心中只有國家、責任跟榮譽,任何和保家衛國無關的念頭通通給我拋開!我們現在就只要完成一件事情,就是堅決貫徹上級交辦的所有命令,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偉恩也在其中忘情大喊。只是他心裡依然想著秀慈和寬宏,他只能暗自鼓勵自己:對不起秀慈,對不起宏宏,爸爸會在別的地方保護你們的! 「很好,我在此宣布,台中市後備第一旅整編完成,所有人按作戰編制上車,目標清泉崗機場,出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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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