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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基賣飯團 借鏡桃園眷村 https://udn.com/news/story/7332/2557874?from=udn_ch2cate6640sub7332_pulldownmenu 2017-07-01 15:22聯合報 記者戴瑞芬╱即時報導 大陸的肯德基暑假出新招,限時推出早餐新品「握的大飯團」,門店還重新裝飾,風格複製上海目前人氣旺旺的「 桃園眷村」,不說不知道,大陸人開的「 桃園眷村」當年可是跨海取經,遠道台北的「阜杭豆漿」引進台式早餐。 界面新聞報導,肯德基首發的「握的大飯團」,限時推出到9月3日,只在暑假銷售,目前只有兩種口味,肉鬆油條飯團和培根蛋肉鬆飯團,而且搭配豆漿,推出套餐。 大陸肯德基不只賣炸雞,繼跨界行銷飯糰後,下一步打算推出「炸披薩」,會先在部分城市試點,不過,賣的不是一般的披薩,而是用雞肉取代餅皮再灑料的CHIZZA,顛覆味蕾。
【客家新釋】葉國居/惜江上 https://reader.udn.com/reader/story/7048/2544416?from=udn_ch1014cate7007_pulldownmenu 2017/06/25 08:06:05 聯合報 葉國居 老家後院有一口井,父親至今仍保有客家傳統,初一、十五會至井邊燒香拜神。在我心裡,父親拜的不是井神,而是江神。 年少時一個春日,父親從田溝中抓了一條七星鱧。客家人把這種魚叫作「羊公仔」,牠的尾鰭基部有一個圓斑。依照父親的說法,當年土地公迷路了,是羊公仔帶祂回家的,土地公為了酬謝羊公仔,在牠的尾鰭,蓋了這個圓斑如瓦當的印記,此後代代相傳。這條七星鱧在父親的手中左彎腰,右彎腰,急切的渴望回到水裡,父親順勢就將牠扔進了井中。「撲通」一聲,我譁然,往井中一看,漣漪漸小、漸無。羊公仔被禁錮在窄窄的井中,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我屢屢會無聲無息,悄悄的掀開水泥製的井蓋。探頭,輕聲呼喚,羊公仔,你在哪裡?出來好嗎?向來,我只聽到自己的回音。 客家人相信,羊公仔會吃落水的昆蟲以保護水質。牠會挖洞,讓泉水四時不絕。但羊公仔獨自窩在井中小小的天地,必定孤單,如同辭海中冷門的辭彙,被遺忘在某個頁張的暗角。我曾經夢見了牠,生了很多的小鱧子。高三那年,客家莊遭逢百年第一旱,井水下探,父親乘時清理。抽水機轆轆轉動著,父親緣繩而下,我在井邊依其指令,化整為零將碎石以桶拉上岸來。父親遍尋不著羊公仔,也沒有小鱧子的消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井底左右,各有幽幽一穴,如拳頭般粗,泉水偶冒氣泡,像是眾魚唼喋、喧譁。他向上看了右穴,又向下看了左穴,囿於眼力所及,父親停了下來。靜聽,彷若從暗中傳來眾魚彎腰打水,啪啪啪啪微弱的聲音。父親斬釘截鐵的說,當年的羊公仔,就在地底下的某一個段落。速速囑我去後院的堆肥中挖了蚯蚓數條,父親將其置之於穴。嘴中念念有辭,右手的要給大羊公仔吃,左手的要給小羊公仔吃。 自此,我確信那一口井下,有一條幽幽遠遠的江,是看不見的江。那井小得僅能容父親一個人旋身,也只有在那個位子的人,才能領略江長江遠。我想一窺究竟,卻為父親拒絕。我一直盼望會有這麼一天,等我長大了,大旱,井枯,也輪到我去清理,去探幽幽之江,去訪羊公仔。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自來水這幾年普及客家莊,後院的井水很少取用,長年處於豐水期,我與羊公仔似乎漸行漸遠。 工作後定居台中,每逢假日回鄉,一雙兒女總是興奮,他們蝸居城市的鳥籠,日日嚮往寬闊飛翔。我父我母惜花連盆,對小孩更是百般呵護,讓他們享盡了帝王之尊。兒女上大學後,功課多了,朋友多了,與我回老家的次數漸少,父母親似乎在歡喜中帶些失落。上星期,母親知道我要獨自回家,一大早就去田裡摘菜,和父親坐在井邊挑著。當我回家時,帶了他們愛吃的東西,叫了他們。母親笑著以客家話說道: 大家惜江下,你惜江上。 我一時無法領會話中意,又在一個念頭間開通了。惜江下,客家語,指的是父母對子女的愛,是向下流的愛。惜江上,是指子女對父母的愛,是向上流的愛。 父親就靜靜的坐在井邊,我想起井底下那條看不見的江。在具象之外,人世間也有一條抽象的遙遙之江呀!三十多年後,我感覺自己代替了父親在井中那個位置。眼力有限,人生有限,而歷史的長河幽幽無涯,就我們所能看到的,向上向下都要照拂。愛父愛母,要和愛子愛女一樣多。 客家人的惜江上、惜江下,其實就在上有高堂,下有妻小的當下體會最深。再遠的幾個世代,如果想得太遠,扯得太多,那就在大化之外了。
【瑜伽這檔事】Phoebe Chang/瑜伽食堂 2017/06/23 10:14:16 聯合報 文/Phoebe Chang(張以昕) https://reader.udn.com/reader/story/7044/2540826?from=udn_ch1014cate7004_pulldownmenu 我寧願你吃肉,但有慈悲和同理心,而不要吃素,卻對他人沒有慈悲和同理心…… 每當跟新朋友吃飯,點好餐後,都會被問起:「你們練瑜伽的人都吃素嗎?」對我來說,吃素是一個自然發生的結果。當瑜伽練習愈深入,身心的感知愈加敏銳,對於食物的喜好自會有所改變。未過度加工、當地當季的新鮮食材、簡單烹調的食物當然最好。 圖/Tank
每當跟新朋友吃飯,點好餐後,都會被問起:「你們練瑜伽的人都吃素嗎?」 對我來說,吃素是一個自然發生的結果。當瑜伽練習愈深入,身心的感知愈加敏銳,對於食物的喜好自會有所改變。未過度加工、當地當季的新鮮食材、簡單烹調的食物當然最好。 後來,我更希望能在日常飲食當中,實踐「八肢瑜伽」(Ashtanga)中「持戒」(Yama)所提到的「不傷害」(Ahimsa)。願能以此善待一切生靈,進而選擇齋食。 在瑜伽的飲食觀當中,認為食物會直接影響人們的心靈意識。肉食被歸類於「惰性食物」(Tamasic Food),攝取過多易令人產生怠惰、昏沉、沮喪不安、遲鈍的感覺。但若我們強迫一個尚未準備好的肉食主義者吃素,或是因病痛而亟需從肉類攝取營養的人茹素,完全漠視他們的需求,便違背了瑜伽中「不傷害」的原則。 瑜伽大師斯瓦米韋達(Swami Veda)曾說:「我寧願你吃肉,但有慈悲和同理心,而不要吃素,卻對他人沒有慈悲和同理心。」 素食對於身心有益,但非絕對必要。我們需要了解如何選擇好的食物,更應培養良好的進食態度,才能帶給身心最大的益處。 排鞋子的故事某年我在印度的瑜伽學院居住時,老師給我一項特別任務:在用餐時間幫忙整理食堂外的鞋子。 因此,每日我都會晚些到餐廳,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鞋子歸位,再去用餐。飯後再巡一次,才回房間。有時見到地上散亂的鞋子很多,身旁的印度好友Apoorva就會說:「唉,妳今天的功課很多喔。」而若鞋子幾乎都整齊排放架上,她就會開心笑道:「今天妳沒有功課了,真棒。」 每當我彎腰排鞋時,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們瞥見了,都會對我點頭微笑,並很有默契地將脫下的鞋子排好。收拾妥當後,望向整潔的地面,我總會感到無比舒暢,這才進去安心吃飯。 排完一個月的鞋子後,老師問我:「妳有注意到,靜坐大廳前的鞋子總是排得很整齊,跟飯廳前亂丟的鞋子完全不同嗎?」 原來,當我們準備上課、靜坐時,內心會是收攝、恭敬且充滿覺察的,然而準備吃飯時,便即刻失去那份專注和覺知。凌亂的鞋子即是渙散的心,當我們進食時,可能會因分心而不知不覺吃得過多,造成身體及消化系統的負擔,也無從品嘗食物的滋味。 因此,印度傳統的瑜伽傳承在用餐前都要進行「食禱」,藉由唱誦的儀式,讓用餐者擁有愉悅、放鬆且感恩的心情,用心感受與食物之間的美好連結。 老師也經常告誡我們,要在用餐前立誓:我要少吃三口。帶著節制的意念,運用五官專心感受眼前的食物,才能真正享受食物的美味。 靜默中的珍饈美饌2014年的秋天來到印度時,亟需讓自己徹底休息,並希望擁有足夠的時間做自我練習,因此決定不跟大家一起參加師資訓練課程。每天晨起後,獨自拎起包袱,在大街上攔一輛TUTU,駛往鄰近的Sadhana Mandir Ashram,也就是我們傳承的舊學院,進行靜默的練習。 隨身戴著Silence(靜默)的牌子,任何人見了都視我為隱形遊魂,絕不輕易打攪。由於大家都在密集上課,舊學院人煙稀少,我在那裡做體位法、呼吸法、睡眠瑜伽及靜坐等練習,也常在恆河畔漫步、曬太陽,直到下午四點才坐車回去,準備傍晚的團體靜坐。 待在舊學院的時間頗長,早、午餐都在那裡食用。聽聞搖鈴噹啷,便知飯菜已經備妥。來到靜謐的食堂,拿起鐵盤打好菜,再隨意找個位置入座。 每張桌子都放有Silence的標誌,提醒來者保持靜默。沒有太多的人聲,唯有窗外鳥囀唧唧,清風拂過樹梢,枝葉發出窸窣的脆響。金色的陽光鋪灑在餐桌上,在如此靜美的地方用餐,自然升起了舒緩感恩的心情。 印度學院提供的素食餐點很簡單,菜色變化不多,每道菜都充滿濃重香料味,食材也常切碎熬煮成嬰兒食品般的濃稠狀,很難見到食物的「原形」,常常搞不清楚湯裡搗得稀爛的菜究竟是什麼。只能在暗自猜測之後,拌飯或裹著烤餅一股腦兒地吞下肚。 每次到印度,我都會帶許多泡麵、豆乾、海苔、罐頭,因為大概一個禮拜後就會開始發膩,極度想念台灣食物。但當我在舊學院舉箸品嘗那些「吃膩了」的菜肴,不再心浮氣躁,而是細嚼慢嚥,細心感受食物的氣味、色調、口感時,竟別有一番滋味。 我總以為舊學院的食物特別好吃,或許是每當在那裡用餐時,都有一顆虔敬安靜的心。當食物添增了靜默的香氣,便能讓平凡無奇的菜肴成為珍饈美饌。 共食圍爐的快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跟一群人一起共享食物,又是另一種愉悅的用餐經驗。 首次在台灣參加靜默營時,三餐皆是自助餐模式,大家自行取食。不過最後一天的晚餐,民宿主人特別準備了豐盛的火鍋。當大家安靜地圍坐桌前,望向滾燙的湯底,以及一盤盤的食材,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下手。 這真是一場默契大考驗,在不說話的狀況下,只能比手畫腳討論哪樣食材要先下鍋。煮好食物要分配時,也得不斷比畫想吃得多或少。到了後來,竟然激發我們互動的慾望,用手勢溝通實在太費工,唇語氣聲開始出籠。大夥兒身處如此滑稽的場面,不禁憋笑起來,終是打破了靜默。 實驗結果發現,靜默營真的不太適合吃火鍋。沒有言語、笑聲與眼神的交會,怎能稱得上是圍爐呢? 然而,我也忽然能夠理解,為何中國人過年要吃年夜飯。全家人共聚一堂烹煮食材、閒話家常,不僅填飽了胃,也暖足了心。食物不僅讓人不再飢渴,也能透過共食來分享彼此的陪伴與關愛。 靜下心來,專注而用心地進食,食物便不再只是食物,不僅能補足身體所需的能量,也能讓心靈獲得深刻的療癒與滿足。
登高之樂/小百岳,我來了! https://udn.com/news/story/7272/2534016 爬山使人親近自然,高聳的山峰,彎曲的山路是對體力和意志的考驗,也可轉移繁重的工作壓力,使身心更健康。 圖/陳完玲分享 對於一個自離島漂泊來台的年輕人來說,爬山是打小不曾想過的。在我童年的故鄉馬祖南竿,最高峰雲台山不過兩百四十八公尺,而且驅車可至;我總認為爬山是無聊、吃苦且無意義的事。 直到結婚並有了孩子後,整天悶在家,想起在馬祖經常徜徉於山野,身強體健、心胸開闊,總覺得都市生活對孩子的身心靈少有益處。恰巧,那時「MIT台灣誌」節目熱播,介紹台灣山岳景色,令人嚮往,便決定帶著孩子走出戶外親近山林。 我們的行動劍及履及,規畫兩年內全家四口齊心協力要一起攻頂五十座台灣小百岳,從兩年前的秋天開始,只要天候及時間許可,就會利用休假時間攀爬,目前已完成五十座小百岳,比預定的目標提早了半年,一路走來也看著孩子成長茁壯。 戶外運動品牌歐都納推出的「玩登台灣小百岳護照」裡,將小百岳分為一到五級,級數愈高難度愈大,四、五級的山岳具有挑戰性,攀岩拉繩、垂直陡上、步道漫長,難度較高時間亦較久,但因為山勢高,遠眺視野極佳,幾經汗水費盡辛苦攻頂的心得,常常可以拿來說嘴稱英雄。 我印象最深的,是攀登苗栗最高峰加里山,標高兩千兩百二十公尺,山高路長,屬小百岳五級山。當天不到早晨八點就從登山口出發,中後段碰到巨石需攀岩,由於孩子尚小,一手拉繩一手抱子,驚險地騰上躍下,到了三角點已是人聲鼎沸了。 與山友寒暄打氣、補給體力後,原路回程,越過驚險路段,漫長步道伴行,快回到登山口前竟誤判路徑,走至河床。 看著湍急的河流,小心翼翼帶著孩子爬過堆疊的岩石,石面潮濕滑腳,又要保護孩子不受到傷害,走來戰戰兢兢。走出登山口已近傍晚六點,來回走了快十小時,但那分感動至今仍在。 爬山使人親近自然,高聳的山峰,彎曲的山路是對體力和意志的考驗,也可轉移繁重的工作壓力,使身心更健康。尤其攀登風景秀麗、空氣新鮮的山巒時,有君臨天下胸懷大略的暢快。爬山也是不錯的有氧運動,除了可改善視力,增強心肺功能,還可以減肥瘦身,有為者亦若是,大家一起出門爬山去。
【文學台灣:台中篇】賴鈺婷/母親的阿罩霧抒情 https://reader.udn.com/reader/story/7048/2536189?from=udn_ch1014cate7007_pulldownmenu 2017/06/21 09:41:11 聯合報 ◎賴鈺婷 文˙圖片提供 T形路右轉,是一間迷你小學,峰谷國小。我記得操場上鐵製的盪鞦韆,濕濡的手心緊握著鏽蝕的鞦韆鐵鍊,足下蹬起黃土,鞦韆一擺盪,揚起一陣茫茫沙塵,身體盪行於半空,空氣中草葉和泥土的氣味。單槓、溜滑梯、跑道、籃球框……好幾個夏天,我在這裡跑跑跳跳…… 親愛的寶寶: 都說新生兒六個月之前因為有來自母親的抗體,不易生病。然而此刻,雙胞胎的你們正經歷人生的第一場感冒。你們不過是剛滿三個月的小嬰兒,初來乍到這混濁又溫暖的世界,看著你們因劇烈咳嗽而漲紅的小臉,我又不禁默默思念起我的母親,你們的外婆,她總是身體一顫一顫,虛弱咳嗽的身影。 初為人母,初次守在病兒身邊,想起的竟是身為一名女兒,守在母親病榻旁的往事:我記起母親懸念的山林,她是霧峰山區峰谷村的女兒,不論在醫院或在家休養期間,她提了許多次,或者哪天好些了,要回去走走看看的娘家。 不過是車程不到一小時之處,對於一個重病之人卻像個迢遙的心願。母親的身體沒有再變好,就像後來我所牢記的病容,她蒼白的臉因咳喘而漲紅,孱弱病鬱的氣息緊緊纏繞著她,奇蹟和盼望顯得那麼遙遠,沉重拖沓的病情令人傷感悲觀,而我總想像著她在病榻上一遍遍模擬回想:少女未嫁時的自己、和丈夫胼手胝足養育四個女兒的青春。 未嫁時,她身為大姊協助父親種作山林;成家後,和丈夫回到她的出生地,買地開墾。土地與汗水,愛與被愛之所繫,母親腦海中的家鄉印記是和家族的山嶺連結在一起的。那裡有她身為大姊,要替父母分憂解勞照顧五個弟妹的責任。她有四個妹妹,唯一的弟弟盛年早夭,她時常想著如何安慰山居的老父母,擔憂老父母無力種作後的山林。一如後來她病重時,掛念她和丈夫照看一生的土地,這一處的香蕉園、那一處沃土下的竹筍,漫山向陽的龍眼樹、須除蟲噴藥的荔枝園…… 病榻上,她精神好時總和女兒們說這些。一遍遍,像是在確認自己的記憶,又似對人世,對這一生,對所愛之人的依戀不捨。切切懇懇,叨叨絮絮,深怕自己來不及說,傳承不足,難以為繼,那麼或者她將有愧於世,帶著憾恨而終。 親愛的寶寶,你們這一生的第一場病,讓我憶起母親一生最後的病容。關於對親族與土地的牽戀,她告訴我的,我都想告訴你們。 記憶的路線,從通往山頂上她的娘家開始。我還記得幼時一幕幕車窗風景,父親開車,後座是三個姊姊,我坐在副駕駛座母親的腿上,五人座的白色福特轎車,載著一家子,遠足郊遊似地往外婆家去。 先是途經草湖,橋邊路旁是著名的芋冰城。小人兒念盼著母親買一袋芋仔冰當伴手禮。大里草湖的芋冰全台知名,聽長輩說,那可是當年蔣經國先生三番兩次到訪品嘗的最愛。早期的芋冰,大小如四方形冰塊,沒有單獨包裝,除了芋頭外,各種口味如牛奶、花生、百香果、鳳梨、綠豆、紅豆……混搭秤斤兩賣。母親總是指名:芋頭口味多一點,其他各色平均。我年紀小,挨黏著母親腿畔,努力仰頭看著高高的冰櫃,眼饞嘴饞盯著被舀出的各色冰體,分辨那一塊塊一勺勺的口味。 我記得一口含入芋冰,那冰顫得麻舌凍齒的快感。那是母親對么女的疼愛,她代我向老闆指定:先來一塊百香果的。剛從冷凍庫取出的冰體方正有型,用牙籤叉取,將融未融還冒著煙一般的寒氣。我小心翼翼雙手持捧,儉省地含一下、舔一下,冷吱吱甜滋滋,通往外婆家的路上,這是一幕甜甜的風景。 車行穿越熱鬧的霧峰街市,過台灣省議會高大的牌樓。寬闊大路旁民居漸少,行至圓環往上,有個市場,周邊綠樹層層疊映的磚瓦眷舍,喚之為光復新村。那一處經過規畫配置的宿舍聚落,彷彿是另一個世界,是電視劇裡的場景。筆直齊整的街道、黑瓦紅磚森森庭園的圍牆院落,有一種不屬於外界光陰的距離光影,在車行途經的時刻,映入眼簾。 圓環邊的熱食小攤爐火大滾,大紅桌鋁椅凳臨街擺設,一碗麵、一碟滷味小菜,這邊落坐,那邊起身,鋁椅腳摩擦路面,匡啷匡啷的聲響成為一種節奏。 市場也是繁鬧的。不同於市區霧峰市場那種派頭規模,卻也是肉菜米糧蔬果俱足的補給場。宛如門界,車過光復新村市場便開始攀行山路了。 假日早上途經這鄉間山腳下的市集,總可見從山裡載運出蔬果,自產自銷的農民,農用貨車斗上一整車鳳梨,或摩托鐵牛車上,長落成串,一掛掛,新採青綠的香蕉。蔬果盛產期,收購價太賤不符工錢時,這樣流動的蔬果車攤便多了起來。販售者的身影,有時是臉色黧黑、身形佝僂,顯然勞動了一生的老者,有時是頭臉頸覆著花布防曬帽巾,僅露出眼鼻口的村婦,也常有跟著大人出門做生意的男女小童,有模有樣幫著叫喊、秤斤、裝袋。 地勢攀升,路形彎轉,當年的光復國中校址經地震肆虐後,已改為地震教育園區。緊接著山路左側、右側,夾道迎面而來是一大片臨路墳塚,腳下眼前層層漫漫。錯落雜陳的墓塋間,墳草搖曳,一種荒蔓陰森的氛圍遍地籠罩,我總緊閉雙眼,怕得不敢亂瞟。路途時而顛晃,有時便這麼迷濛糊塗,睡著了。 忽而轉醒,車行於彎窄旋繞的山路上。分不清那河那溪的名姓,後來查閱,莫非是乾溪?山壁險峻,山道綿狹。蜿蜒纏繞於山嶺谷地。村落的聯外道路,沿途是漫山分不清有主或無主的山坡果樹。連接溪谷和險峻坡坎的路段,是外公外婆的獨子,我的青年舅舅,深夜下班返家,駕車不慎墜落溪谷的喪命之處。 親愛的寶寶,那是幼年的我初次理解死亡。我們在舅舅魂斷的返家之路燒紙招魂。記憶的焰火,灼目熾熱。意外驟生,無常無情。他們說,那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無可告解的運命悲哀。舅媽懷中抱著嚶嚶哭泣的男嬰,手上牽著剛會走路,不識悲愁的女娃。一個完好的家,突然就崩解了。從此之後,這條山路的風景中,多了一個掉淚的故事。 沿山路蜿蜒而行,路旁漸有零星屋宅。或水泥平房、黑瓦土角厝,或形制簡單的兩樓半透天厝。過教會、綠蔭林道,外婆家是這山間聚落中不可或缺的雜貨店。山間雜貨店,除了零食、飲料,還賣內衣褲、學生帽制服、雞蛋、米糧、豆腐、蔬菜……亭仔腳有個站牌,候車的、路過的,常常當街聊起來。山裡的公車時刻固定,幾小時一班次。住在外婆家的夏日,坐在門前數算公車來一趟、去一趟,悠忽之間,便是寂寂無事的一天。 T形路右轉,是一間迷你小學,峰谷國小。山上的孩子,學校是最好的遊樂場。那自然也是到山裡作客的大人小孩,最常散步遊憩的地方。我記得操場上鐵製的盪鞦韆,濕濡的手心緊握著鏽蝕的鞦韆鐵鍊,足下蹬起黃土,鞦韆一擺盪,揚起一陣茫茫沙塵,身體盪行於半空,空氣中草葉和泥土的氣味。單槓、溜滑梯、跑道、籃球框……好幾個夏天,我在這裡跑跑跳跳,感覺奔放舒暢的快樂。有著比我自己就讀的小學,還要親密親近的情感。 親愛的寶寶,這是日後一定要帶你們去的地方。縱然在我記憶中僻遠樸質的小學,在大地震後重建,已是個嶄新現代化的校園;外婆的雜貨店,結束營業多年,她去世後,阿姨將透天厝租人,如今亭仔腳擺置大香爐,是間民宅宮廟。 傍著山間溪水,昔日停放機具、鐵牛車的黑瓦平房,隔壁半露天的磚造焙窯都還在。那傳統磚造窯,有幾張雙人床那麼大,龍眼大出價賤之際,是外公外婆將龍眼剪枝帶殼烘焙為龍眼乾的地方。以龍眼木為柴薪,頂著悶熱暑氣,火烤煙薰,看顧柴火不可太熾旺,不宜太虛微。手持大耙子往復耙動鐵網上的龍眼粒,使之均勻受熱收乾,不濕霉、不焦黑。 我腦海中,父祖輩在龍眼窯前揮汗勞動的景象,依然如此鮮明。星移物換,這土方屋宅,蛛網密布,黑蚊嗡嗡。人事星散無繼,荒荒窯濕灶冷,空餘一室頹圮森冷的陰鬱。 親愛的寶寶,成為你們的母親後,我常默默思念我的母親,思念一家人往返聚首,彼時親近,而今遙遠的阿罩霧山林。母親一生掛念的果林山嶺,還守在那裡,猶如記憶的根,牢牢抓著泥土。如今這也是成為你們母親的我,悠悠的心事。想著:要用一生,帶你們細細辨認、嗅聞,來自血脈、土地,守護與愛的芳香。
曹銘宗──滷肉飯是文化也是產業! https://reader.udn.com/reader/story/10241/2533079?from=udn_ch1014cate7011_pulldownmenu 【讀‧書‧人 專欄/曹銘宗】 台灣前陣子有一場大數據vs.滷肉飯的論戰,其實兩者各自發展並不衝突,但不要小看滷肉飯的文化內涵和產業潛力。 此一事件始於媒體人洪雪珍的臉書及媒體報導,她看到貴州在舉辦「國際大數據博覽會」,而台灣經濟部卻在舉辦「滷肉飯節」,就在臉書發表看法:「對岸在談大數據,我們在講滷肉飯」,「台灣,注定要被時代遺忘」。 事實上,經濟部的工業局輔導數位內容產業,商業司則輔導民生相關產業。經濟部商業司共有11科,其中第9科以「商業創新研發與餐飲科技應用推廣」的業務,為了「促進台灣餐飲業國際化」並「促進我國服務業創新研發」,首度舉辦「2017台灣滷肉飯節」,並有國際行銷活動,值得鼓勵。 有關大數據,台灣官產學也一直重視數位典藏、數位人文的發展。中研院自1984年就展開「史籍自動化計畫」、「漢籍全文資料庫計畫」,在1990年代成為國際漢籍資料庫的領導者,至今仍在維運全球甚具規模、資料統整最為嚴謹的漢籍資料庫之一。自2006年擔任Google台灣董事總經理的簡立峰,就是中研院培養出來的中文搜尋技術人才。 科技部(前身為國科會)自1998年至2012年更以國家力量推動「數位博物館專案計畫」、「數位典藏國家型科技計畫」、「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並自2013年開始每年徵求「數位人文主題研究計畫」至今。 此外,中研院設立「數位文化中心」,承擔推動台灣數位化工程、發展數位人文學的使命。台大也設立「數位人文研究中心」,每年舉行「數位典藏與數位人文國際研討會」,今年已是第八屆。 針對媒體報導大數據與滷肉飯的爭議,經濟部長李世光回應說,兩者「都是台灣的重要產業」,但洪雪珍在臉書質疑:「滷肉飯,也是產業?」結果又再引起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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