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門前建成特意拐到巷口，左看右看無人跟蹤，沒入巷口理髮店，指定3號阿姨打理儀容。

「唷，少年郎，透早出門約會喔？」3號阿姨送走前一位客人，拍拍坐椅，示意建成往上坐，邊問：「洗不洗頭？」

建成靦腆地點頭，立刻引來隔鄰阿姨笑聲不斷，

「就說他要約會。」

「阿哈哈，轉性柳。是說少年人火氣大憋不住，早該交女朋友。」

「就是，我說這麼好的『漢草』無人『見識』，可惜嘍。」

噗，哇哈哈…

大笑聲中建成感到困窘，索性不回答，飛奔至洗頭檯坐定、彎腰、低頭，任憑3號阿姨澆水、倒洗髮液、再澆水、搓揉起泡、洗頭，像個小媳婦似的大氣不敢吭一聲。

3號阿姨微笑著，慢慢說話：「好啦，少年郎好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幹嘛破壞人家的好事？缺德！」

建成的臉像著火似的熱辣滾燙，困窘之中期期艾艾辯解：「還沒，我是說我們倆還不是…」話說到一半感到頭頂被強壓，一陣水柱狂噴，滿頭滿臉的泡沫同雪花般降落，再不閉嘴恐滿嘴泡泡水，於是下面的話生生卡住，沒了下文。

這家巷口理髮店一開三十年，因位置好價格便宜，坐落繁華都會區也算奇蹟，因之生意不斷，好的不得了！

店內理髮師從小姐到結婚生子再到歐巴桑的年齡，手藝佳加上態度親切，許多顧客一試成主顧，死忠的很！顧客群也是，從學生到結婚生子再到歐吉桑的年齡從沒跑過。

因之租賃此地的建成打從第一天光顧這間店開始，從沒想過更換理髮店，即使前一陣子百元美髮店大興，還是不做第二間店想。久而久之雙方熟識，許多「秘密」早不是秘密，被店內厲害的阿姨們套出來了。

節省的學生很少加價洗頭，今日出手「大方」肯定有鬼！

「才不是！這是實際不是節省。」

「少來，寧願自己洗不願加價五十塊讓阿姨賺零花，這不是『當森』嘛！」

「我…」

「你什麼你？算啦，學生嘛，省點錢也好。」

「我不...」

「放屁！阿姨見的學生多了，還會看走眼？」

建成索性閉上嘴，任憑阿姨訓導。

「讀哪間學校？不要亂交女朋友喔。要挑，現在學生跟以往不同，

好。 

「說真的，等會兒是不是約會？」

也、也算是。

「什麼叫也算？跟你說，跟女孩見面出手大方些，不管成不成，第一印象很重要。就算當不成男女朋友當朋友也行，拓展人脈從第一印象做起，知不知道？」

不想跟直腸子的阿姨糾纏下去，建成苦笑，一會兒說要挑，一會兒叮囑出手大方，倘對方嫌貧愛富，到底要不要裝窮＂嚇跑＂女方咧？

「好，記住了。」建成決定虛應故事，好讓阿姨覺得自己受教，不枉每回理髮自動打八折的美意。

等建成走遠，1號阿姨望向少年郎精實魁武的身型，酸溜溜地說：「還是玉蘭年輕，合少年郎的意。建成不肯讓我們剪，八成嫌我等手藝過時了。」

「知道就好。」店內最年輕的玉蘭阿姨笑容滿面，回了幾句：「黑狗兄年代的髮型不流行啦，少年郎愛趴哩叭哩，有型才是王道才能跟上時代，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