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張開台日產轎車停在下方路上，像個老頭子似的顛巍巍地爬出來。

沒錯，就是爬了出來。

原因是，他的右腿斷了，扶著柺杖一拐一瘸慢慢走出車門，建成趕緊上前扶穩小張，問：「怎不喚司機開車前來？」

小張苦笑，搖頭解釋：「敏感話題還是自己開車來比較好。昨晚和老頭通上電話，老頭大發脾氣，說我會場管理有問題！放任槍手跑進跑出任意拍攝兼打聽，萬一發生問題，要我自己看著辦！你說，發生這麼嚴重的管理問題，前方的隅田川是不是要我『看著辦』的最佳場地？」

「沒這麼嚴重吧！」建成露出久違笑容拍拍對方的背膀，示意小張放輕鬆。

做了一整晚筆錄，從半夜三更到翌日黎明黃昏，整整十四小時折騰總算得以步出警視廳大門。

奇怪的是前半夜的調查"重點"居然為本案究竟該外事第一課管轄還是歸屬於外事第二課權責範圍？

「有差嗎？」小張歪著腦門不解問。

「當然有！」建成笑一笑，手指自己道：「外事第一課專司歐美裔外籍人士調查，外事第二課負責亞裔外籍人士犯罪之事。而我，介於一、二之間，請問，該歸屬於哪一課訊問？」

小張不答，耳朵聽到奇怪答案：「最後的結論：歸刑事部搜查一課訊問。」

「最大原因在於，我、毛小姐和槍手都會說流利日語。」

選擇隅田川邊的空地，建成掏出手機聯絡小張到來，討論槍手來歷。

「你怎知曉幕後指使者是誰？」小張問。

「碰碰運氣。人都說『事出必有因』，這是合理推定。」建成矮身拾起地面上的一塊石子，打起水漂來了。

「漂亮！」小張讚歎，躍躍欲試地示意身旁人兒拾起地面上的小石，欲跟進打水漂。

「不好，」建成搖頭，婉拒小張提議：「歪歪斜斜的身子打不好，等你傷好了再來『決一死戰』。」

「說到腿傷這件事，該不會指那人派人幹的好事？」

「無關外力，是我淋浴不小心滑倒造成的傷，倒楣罷了。」

「你還真倒楣。碰上小孩小孩拉屎，遇上賊人賊人自由進出，就連洗澡也不安穩，非跌斷腿不可！」

「還好日本警察不太管事，一路沒遇上臨檢。」

「把台人『碰運氣』的心態發揮的淋漓盡致？」

「我就好運訥，謀你細妹安乍？」小張吐出不怎麼流利的台語，學政客耍無賴。

那賊皮無賴的模樣把建成逗樂了，順手拋出手上小石。

這回運氣不好，石子才彈跳一下就沉進水裡，小張見狀趕忙落井下石：「你的技術跟我一樣－不怎麼高明！」

「運氣，」建成不在意小張奚落，自信補上二句：「氣數有時盡，無關緊要之事隨它去，別放心上。」

「要緊的事呢？」小張問。

「盡力。」

「盡了力天老爺不幫忙怎麼辦？」

「豁達，」建成看看小張，突然以奇怪口吻問：「現在是老、莊教學時間嗎？」

「不是。」小張轉頭，望向河的對岸高聳矗立的東京塔，喃喃自語：「那個傢伙貪婪無度，想成為台灣首富。」

「問題是他太急了，急的無法無天肆無忌憚恣意妄為。」

「誰？」

「派槍手來的那個人。」

「他不是和妻子鬧離婚？鬧了一年半載捨不得豪門排場死活不肯離的傢伙！」

「你想這傢伙把人殺了能如願嗎？」

「有機會。」

「怎麼說？」

「兒子可以認養。」

「當人傻蛋嗎？何不贍養費拿一拿和小三雙宿雙飛！」

「錢財可以解決問題。」

什麼問題？

「嗜慾的問題。」建成笑笑，再度拋出手中石子。

這回石子以完美六連跳的姿態躍過河，激起陣陣漣漪。

「貪慾無藝之人如饕餮兇惡又貪食，聚斂積實不恤窮匱毫無憐憫之心。」小張拍拍建成肩頭，語重心長說話：「你得好好保護毛小姐。」

倘使你想表現的話別放過大好機會！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