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B牌後背袋傳來簡訊鈴聲，看一眼手機，毛毛發現只剩一個半小時可以閑晃，晚宴於不久後即將展開，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愛妳。」

毛毛注視那三個字，愣了十秒鐘，下意識地儲存訊息，爾後攏起一頭微亂捲髮，強打精神走進購物中心，預備為自己買兩件搭配性質的背心，好於晚宴後會見買家時能輕鬆自在卻又不失莊重沉穩，得體地為公司挣些面子－花大錢得訂單的實質面子。

「攀登上嚴副總等於攀上聖母峰，這個毛美芸學歷不怎樣人倒機靈，賣乖賣巧的結果等於一路坐直升機升上採購部協理。」

「所以我說讀書讀到哈佛東京帝大又怎樣？於權貴面前等於屁！」

「就是，苦幹實幹不如旁門左道。看樣子毛協理升上經理的位置指日可待。」

「可憐小皮，同為嚴家人不如外來的，還得回頭求前妻尋求翻身的可能。」

廁間的閒語美芸聽的很清楚，卻不急辯解。

辯解無益，紛亂的世道就像二頭馬車，你說你的我選擇想聽的，治絲益棼毫無交集。那麼，辯解何益？

「歡迎光臨，需要幫忙嗎？」店員露出誇張笑容，熱情招呼進店的顧客。

「隨意看看，不麻煩妳。」一口流利日語說出，美芸婉拒店員的好意。

「找什麼特定款式的衣服嗎？」店員聽見流暢日語熱情加劇，迎上前款待，不打算棄守服務守則的規定。

「這個…我可以自己看看嗎？」美芸東張西望。

略過銀座國際名品，巷弄裡純日製的衣服不打算再棄守，否則晚宴過後的搭配背心很難再找出空檔覓尋。

「看看這個，妳擁有一雙修長美腿，褲裝搭配背心很適合知性的妳。」店員將一件駝色背心貼在美芸肩膀前，要她看看身前的鏡子：「瞧瞧，若再搭配淺色長褲，看起來多出色！」

「是不錯。」美芸點頭，「這件背心多少錢？」

「打完折日幣二萬元。」

「阿，」美芸驚呼，「這麼貴！」

「不貴不貴。」店員笑開來，指指客人的後背袋：「這個品牌，少說八萬起跳？」

「這是…這是…」美芸臉紅了，囁嚅解釋：「這是朋友送的。」

「朋友？」店員瞇眼，諂媚地問：「親密愛人送的？」

「喔不、不是。」美芸慌忙搖頭，意圖澄清這只後背袋只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友人送的，絕非店員所想的那樣。

「我明白了，」女店員笑笑，回復公事公辦表情，拿出計算機按壓開來：「請問，妳是中國人嗎？」

「我來自台灣。」

「台灣？很感謝311地震時台灣捐助的熱情。這樣吧，這件背心除了打折還可退稅，我們店長說來自台灣的客人還可再打九五折去除尾數，如果妳肯再帶件長褲的話，還可以給妳更優惠的折扣喔。」

毛毛心動了，源於一路走來飯店對於台客的莎必司和司機的熱情，加之女店員的熱心遊說，不買似乎對不起自己。

其結果走出店外的毛毛一共帶了二件背心、二件長褲和一件大衣。

司機幫忙提貨時眼睛一亮！「這是川島家的織物呢。」

「織物？」努力擠進後座的毛毛一副興奮表情，這是所有女人購物後心滿意足的表徵，美麗間透著一股傻氣。

「是的，川島家的織物向來不便宜，不過品質保證地，來東京不帶回幾件別說來過東京。」司機驕傲地說。

「奇怪，那個男人好像見過。」司機指指窗外，順手將車子發動，緩緩駛離停車場。

「男人？」透過半面霧面玻璃毛毛看見了，看見一雙帶著憂鬱的深邃眼眸定定注視車窗裡的自己。

毛毛迅速別過頭，令司機搖下車窗駛離停車場。

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將最後的光擠出視野，「笨女人！那人只是不捨曾有的情感就此煙消雲散，如此而已。犯什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