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可不可以，先還一點？」用過沙拉，毛毛環顧四周，低聲問。

「妳說什麼？」男人以紙巾擦擦嘴，錯愕的臉直逼前方。

原本這人不難看的，該怎麼形容？就是憨直臉孔五官分明。

濃眉大眼、大鼻、厚唇和七分頭，分開來看完美，聚集一塊變成臺灣頭至臺灣尾隨處可見的親切臉孔。就是那種女孩不討厭的型，男孩覺得可以交友的麻吉，上司倚重的下屬，下屬信任的長官。

原本以為男人似乎可以仰望，誰知交往過後只是似乎。

人不可貌相！怎麼就忘了這句古語呢？

「若手頭不便，五萬十萬也行。」毛毛鼓足勇氣，說出心底話。

男人揮揮手，不耐煩的說一句：「把飯吃完再說。」

「可是，我真的沒錢了。房東催繳房租，爸爸病了需要錢，還有…」

「我說把飯吃完再說。」男人不悅，略略提高音量，制止女方繼續說下去。

飯局吃了四十分鐘，男人不耐煩的看看時間，暗示稍晚還有應酬。

毛毛飯吃的慢，低頭不語急著吃完飯好繼續方才的話題。咀嚼之間總覺怪怪的，原來飯裡的甜薯味道不對，過鹹！

分析過鹹的原因居然為淚珠兒滴落，把甜薯潤了濕了浸泡得鹹鹹的，以至於送進嘴裡的飯菜黏糊糊的，連帶的整人意識不清麻糊麻糊的，將就吞食亦不可得！

「嘖！」男人嫌惡的別開臉，伸進西裝口袋掏摸一陣，數張千元鈔票隨手丟棄桌上，拿起公事包頭也不回的走人。

「林錦榮！」眼睜睜看著男人走出餐廳，發急的毛毛起身追趕，撞偏了桌椅撞翻桌上的瓷盤，盤裡的飯和菜和碎瓷共灑一地，像破碎的情感碎落一地，再也回不去。

腳步稍慢的毛毛讓後頭餐廳員工追趕上，不由分說拉扯手臂，急切說話：「小姐，我們經理說請妳結清帳單賠償打碎的碗盤。」

「我…他…」手指前方，口中的他早已攔輛計程車揚長而去，毛毛心慌意亂的想，「糟了！不知桌上的錢夠不夠付？」盤算若果不夠付就要打電話求救，可是能借的都借了打給誰才好？

經理和和氣氣的出示帳單和賠償金額，不多，刪去零頭剛好台幣一萬而已。

「抱歉，方才妳男友…呃，是妳男朋友吧？」不確定的經理察言觀色，很快做出決定，要女方自己講：「不是，我們不是…我是說，我們只是朋友。」心虛的女人垂下頭，見多識廣的經理暸然於胸。

這種情形見多了。通常男方要求分手女方愛的很，不肯！因而女方低聲下氣竭盡所能的討好男友，男友卻一臉不耐煩，急著甩脫燙手山芋。可說真的，很少見到男方這樣沒品，鈔票用扔的…

「嗯哼，」經理識趣的點頭，和顏悅色的說：「別怕，瓷盤進貨時成本雖高，用了一年多也該折舊。再幫妳打個折，六千元就行。附近有提款機，我請員工和妳一道提領。」

為什麼！這麼廉價的餐廳用上這樣高檔的餐具？

「從前購置的，從高檔餐廳轉型為大眾餐館老闆掙扎很久，可說椎心泣血做的決定。」經理眨眨眼語帶玩笑，可毛毛並不覺得經理開玩笑，像是認真的。

還差三千塊。  　

怎麼這麼倒楣！欲哭無淚的毛毛突然很想仰頭大笑。

這家餐廳自選的，打破碗盤自做的，無法拒絕前男友自找的。一切的一切不都自己招惹？

「小姐，這兒的三千塊是不是妳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