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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24 00:09:29瀏覽1156|回應10|推薦89 | |
晴雨不定的天氣,躲在室內茶敘是幸福…,其實我也無法肯定。香片、桔梗、茉莉、金盞花、玫瑰等風味被盛裝著,宛如六種迥異的性格,環繞白色的餐桌一圈,置放於六名女郎的面前。我默然地品嘗著金盞花茶,聽覺彷彿越過了其餘五人此起彼落的嗓音,飄向窗外去感覺冷雨降臨的旋律。 沒有人能預料這一切都會有成為「曾經」的一天。 「妳們真的沒有打算和好了?」捷運上,和我居住於相鄰兩站的那一位友人,開口問,隱約帶著點桔梗的氣味。 我曾經擁有一個「可以深夜撥電話訴苦」的標準知己,如今倒可以把它視為還願意「容忍」的象徵…但絕非只有她容忍過。「跟妳在一起很疲倦」,這句話透過中介者傳到我眼前時,除了悲哀,我已沒有其他附加的想法,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純粹地悲哀。不如將之作為我真正決定結束的原因,至少對她可謂一種體貼。雖然,沒有了她,我需要學著習慣自己消化心事。 即使有朋友,似乎也是這樣的,面對許多事情的永遠只有自己。張秀亞曾在她的書中寫:「朋友像是美麗的烟雲,偶爾飄到自己的身邊,幻化出一片熱鬧的景象,然後又飄走了。」(1) 記得幾年前,我也曾在信中和她轉述過這句話,在絢爛的生日派對結束之後。那時他們像朵璀璨的雲,而現在只是「雲」,飄來飄去,不影響誰的感覺。 既已來到X站,我打消了再等下一班車返回住處的念頭,不如到外面去恣意漫步吧!應景的雨,肆無忌憚在地平線上的世界行軍,它們整齊劃一,偶爾才因風神的擾動而亂了步伐。我來到出口旁的玻璃窗邊佇立,看著雨滴緩緩沿著表面流下,這一幕不知曾經隱喻了多少人物的眼淚。雨似乎可以稱代無數種藍色的情緒,失戀、失意、失去,但我沒有計劃也這麼從「惡」如流。 自皮包中取出那把橘色的傘,驚覺它的一層風衣不翼而飛,也許是途中遇雨,張傘以前將它的風衣取下,放回皮包時不小心掉落地面。我在原地思考一路而來的軌跡,轉身向電扶梯走去,踏上尋找傘套的短暫、重複的旅程。 在雨中,我踩著適合在積水中行走的高跟馬靴,掃視地面,好似隻身拂過塵世,而周遭的一切都失焦了。低窪處,水流成河,輕快地跳躍其間,我回頭看河面反映的模糊的自己,「妳像是個特別明顯的故事,只是也許不精彩。」大抵人們的習性如此,忽略了失焦處也有其故事。途中,鞋底似乎沾染了異物,到路旁一瞧,是口香糖。取了面紙將它拔了起來,至垃圾箱扔棄。口香糖是種命運乖違的食品,你咀嚼它的滋味,當甜度逐漸消失,終至無味,便棄它於垃圾之中。 捷運站、餐廳、巷弄、人行道,一路走來,沒有傘套的蹤影。我感到很頹喪,從前也將它弄丟一次,猶記得那失而復得的喜悅,橘色的小風衣捧在手中,彷彿你看我、我看你地對望…怎料今天竟實實在在地弄丟了它,想起當初找回它的心情,更增添了現在的悲傷。 此刻只想癱倒在地,我喪失了行動的欲望,靜靜站在尋找傘套旅程的終點。「I’m so sorry…忠實的伴侶。」我在傘下為了自己的行為懺悔,微微側過臉,這支伴我走過風風雨雨的傘便依偎在身邊,銀色的長柄輕倚著我的肩膀。它沒有回答什麼,仍舊持續地為了主人抵擋雨水,只在我頭頂上留下了滴答聲,像是提醒著,別在遺落它的風衣之後,再遺落了它。 「不會的,」我抬頭看看自己上面的小圓頂,再看看外頭,晶瑩透明的大軍持續嘩啦嘩啦地造訪人間。聽那恣意的聲響,怎麼不曾想到呢?雨並不帶來憂鬱,卻彷彿能為人發洩,將心中的不快都傾瀉地面。那麼便用力地落下吧!我要將所有的鬱悶都寄託其中,讓它隨著流水逝去。 我持著橘色的伴侶,再次啟程…,有了它,我將能無畏於路途中所有的憂鬱。 依凡斯 201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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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