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滾滾風雲～杭州(3)

陳培思會心的笑了，同時向床上看了一眼，淡綠色的緞子被文風不動，章瑩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同時江燕文也想起那時，海光沛突然出現的事來)……

「我追出去時，已不見了她的影子，」陳培思接著滔滔不絕的說著以前的事：妳知道那時候我們住在下二街，那是蕪湖最熱鬧的街道。街燈輝煌，行人擁擠。我真不知向東呢？還是向西？向北，是與下二街成丁字形的中山路，直通到去陶塘。我想我們時常在陶塘划船，或者她去了那裡。

「我剛想向著陶塘走，恰巧一個同學從西邊來。他告訴我，章瑩向西邊去了。於是，我急急向西去追，也顧不得那個同學在後面嘲笑我了。走不多遠，果然便看見她慢慢的在前面走著。我尾隨著跟在後面，她竟沒有發覺。頭也不回的竟走出西門去了。

「燕文姐！妳知道蕪湖出西門便是長江，江岸上許多客棧、貨棧、小飯棚等，破破爛爛的沒有甚麼好玩。但我也只得跟了去。那一條小街比市內低許多，崎嶇不平，又是泥水污溼。她在前面走，漸漸的人家稀少了。她再往前面走一段，前面一片荒野、人家更加稀少。她卻揀一塊大石頭坐下來。那時正是月色如銀，江面上漁火點點。我心很慌，以為她要投長江自殺呢。可是我也深知道她的脾氣，絕不敢在這時去招惹她。只得也揀一塊石頭坐下了，離她大約有一百碼遠……」

「以後呢！以後怎樣了？」燕文急著問。

「過了大約一刻鐘，她站起來了，我也急忙站起，她往回走了，我趕快躲進一家小飯棚裡。等她走過去我再跟著。她進了西門，我緊跟著進來。她慢慢走著，經過宿舍，卻沒有進去，我很失望，只得再跟著。她走進一家金店，把手上一枚小小的戒指賣了，當時我真是心疼的不得了。那就是我們的訂婚戒指啊！本想立刻衝進去阻止。

「但我忍住了。她，從金店出來，又走進一家西藥房。難道剛才沒投長江，現在又來買毒藥嗎自殺？這下子可把我嚇壞了，我再顧不得許多了，急忙三步兩步，跑到藥房門口，從玻璃窗向裡看……啊……」

陳說到這裡，聲音提高，表情緊張。燕文也像是初次似的傾聽著。

「鬆勁！真鬆勁！也真好笑。」陳慢慢的說：「我從玻璃窗向裡一看，她原來買了一盒萬金油。可怕的已經過去了，可笑的還在後頭呢！她從藥房出來，又繼續往前走，妳猜她走到那裡去了？她一路走到陶塘，走進我們曾去過的那家雪園餐館。她在四川住過幾年，很喜歡川味。那晚，她叫了一客紅油水餃，一盤……」

陳培思已經笑得說不下去了，燕文也跟著笑說：「你沒有跟進去吃嗎？」

「討厭！真討厭！」章瑩霍的把被子掀在一邊，便走下床來了，她說：「虧你記得這麼清楚！」

「啊！可把我嚇死了，我以為妳真的永遠不理我了呢！今天一大早就去杭州市，幸而和王萍蘭一起去的。不然，我又以為妳去投西湖了。」陳培思說。

「呸！和你還值得自殺！」章瑩說。

「那麼，和誰，值的妳自殺呢？」燕文湊趣的問。

「我！我！」章瑩「我」不出話來。

「我！我！」陳培思故意的學著她。

「好啦！你們也不小了，老是這樣今天好明天吵的，不叫人家看笑話嗎？而且吵架最容易傷感情。」燕文居然大姐姐似的教訓他們。

「燕文姐！妳不知道他多會欺負人」章瑩說：「當著別人的面，他裝得那麼老實，像是很尊重我似的。其實，這都是假的，他甚麼都干涉我。昨天我買了一個小木魚敲著玩，他說是不吉利的東西，竟給我扔到河裡去了，妳說氣人不氣人？」

「原來是為這個緣故！」燕文笑了：「木魚是出家人的東西，當然他要不喜歡了。」

「迷信嘛！」章瑩說。

這時好些女同學都回來了，王萍蘭跑在前頭。她抱了一大包香榧。香榧，是杭州的特產，形狀像大棗核似的。剝開來，是一粒兩頭尖尖的像花生米似的果實，其味道又香又脆。

「大家吃啊！不要客氣。」王萍蘭把紙包打開，把榧子放在桌子上。

「杭州的榧子脆又香呀！西瓜大又甜。」她們一邊吃著榧子，一邊哼唱著這支流行歌曲：「妳要是嫁人，不要嫁別人呀！妳要嫁給我。帶著百萬鈔票，同著妳的弟弟，開著汽車來……」

她們正吃著，唱著，鬧著的時候，綽號叫做大洋馬的陳曼上來了。她操著一口道地的山東話向燕文道：

「李京梅到處找妳，俺也不知妳到那裡去啦？」

「京梅找我？我沒有出去。她在那裡？」

「大概到總隊部去了……」陳曼一句話還未說完，京梅便走了進來。她向燕文說：

「格老子，妳躲到那個角角頭去了？害得人到處找不到妳。」

「格兒子，妳的眼睛不好用，我今天一整天也未離開這間房子。」燕文學著四川話，但是學的不像，惹得全屋子的人都哄笑起來。

「明天去西湖划船，妳去不去？」京梅說著，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吃榧子。

未完待續

◎作者日記：2008/9/25整整一個月了，被小汽車輕撞，居然一個月了！到陽明醫院去了兩趟；第一次照了X 光片子，拿了一個星期的藥。第二次看X 光片，拿了一個月的藥；一次服三顆藥，早晚各一次。是服藥的影響吧，胃部疼痛，頭昏……停止服藥兩天，胃部與頭昏是好些了，但是，腰部又疼了，只得繼續服藥，加吃「胃乳片」……唉！些許小傷，也經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