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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01 15:20:25瀏覽442|回應1|推薦6 | |
我在想,人們真的有那麼嚮往不丹嗎?我很懷疑。由國家來幫你定義甚麼叫做幸福,還把它化為指數,這何嘗不是一件恐怖的事。舉個比較極端的情況:我們很難想像在不丹謗佛謗僧的下場會怎麼樣。所以就某個角度來看,不丹和新加坡很像,它們都有一些你不能觸犯的價值與共同善,這類國家對於某些事包容的底線可能相當低。 不過有個弔詭的問題,身為近五百年的自由主義之子女的我們,已經不證自明地把多元價值視為國家的最高真理,卻沒有想過多元價值可以被超越、需要被超越。當一個國家,比方像不丹,做到了揚棄多元價值而實踐著共同善,我們會認為那與其說是國家,不如說是一整個靈修道場。如果整個國家變成了靈修道場,那麼我們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那樣的國家最好是別的國家,我們只消偶爾去觀光或來趟心靈之旅即可,但若自己的國家變成那個樣子,那可無福消受。 所以有可能是這樣的,最好的國家我們自認無福消受,而寧可待在次好的國家。共同善我們也無福消受,而寧可待在多元價值的舒適區。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明明都知道最好的體制是甚麼狀況,卻都以次好的體制為最佳選擇。如果沒個參照,我們都久而久之以為次好的政體是最好的政體。情況有可能變成這樣,當共同善以消極的方式表現出來,它反而成為我們攻訐的對象。 舉個例子,柏拉圖在《法篇》第十卷討論了瀆神問題,那裡主張對瀆神的刑罰要比一般的刑罰來得重。自由主義國家以及多元價值文化給我們的反應神經直接是:瀆神連犯罪都構成不了,遑論是最重的懲處了。我們都習於把瀆神抽離掉整個人格結構的脈絡,把它孤立為一個單獨的行為。可是對於像柏拉圖這樣的人最在乎的是:在瀆神這個表象的深層面是怎樣的一種靈魂以及怎樣的一種社會品格與風氣,以及瀆神可能牽涉到一連串的思想與行為。說得簡單一點,對神不敬只是症狀,我們要知道它背後是得了甚麼病,可是今天的我們甚至不覺得那是症狀,更別說有甚麼病了。我認為,會盜砍盜獵的那些人的靈魂品質就是有瀆神傾向的,會虐殺貓狗的、會亂倒有毒廢棄物的、會賣地溝油的大概也是如此。柏拉圖是在談理想的城邦體制,更是在談我們如何看清楚人類的種種面向。 所以有不丹這樣的國家的存在很重要,而古典哲學智慧的存在也同樣重要。 (我如果是古代希臘人,寫作一定是通篇虛擬語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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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