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正 Celine_終須一別(上) Lansing YingZhao 驀然回首 (新納粹的認知戰) 之華 blackmoon(永恆的懷念,空行者) Cendy biosolution.hk 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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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自動失效了 硬硬的磁磚地上鋪著瑜伽墊,躺在上面的她用毛巾擦擦臉頸滲出的些微汗水時,目光正好落在陽臺窗欄杆上掛著的衣架。上頭夾著三個醫用口罩,兩個淺藍,一個純白。時序進入八月,這幾天正好受剛剛離開的輕颱哈格比的影響,氣溫稍微低了幾度,風也給力多了。接連幾天氣候都算相當舒適宜人。對花蓮市區的影響也就是前夜下的一、兩場為時不久的大雨。 今晨,太陽似乎又恢復了它八月應有的威力,那三只口罩被陽光穿透,被風吹拂,躺在瑜伽墊上一直望著它們在風中飄搖,一時之間她的神思竟有點恍惚。「放棄了吧!」她想。就像她目前「棄藝從文」的壯舉那樣義無反顧?! 「網路上能找到關於他的訊息就是那些了,再找下去也不會出現更多實情或其它的什麼。」她還在懷疑能不能找到更多關於他的資訊,網路也不是完全神通的。 自從他對她惡狠狠下過那詛咒後,轉眼十八年過去了!這期間,兩人完全斷絕往來,也從來沒有再不期而遇。現在想起來也真不可思議。可見他那詛咒多麼强而有力,可以徹底抹殺一切。甚至讓人徹底忘記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難道這魔咒自動失效了。他從她記憶的某個小角落眨了一下眼睛嗎?還是翻了個身活動了一下他的小指頭?幾天前,她忽然想到他,徐飛立。徐徐飛翔,著地而立。給他起了這個中文譯名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了。她實在不能相信,應該繼續扮演人生常勝軍的他,竟會如此英年早逝,五十歲不到即撒手人寰。當代藝術的藝評與策展界痛失一位剛崛起的英才。 「剛崛起?」 她當然沒有資格這樣論斷。他後來十多年歲月的成就,她也不便一一搜尋列舉。她更介意的是,他當初為何要那麼生氣、對一個才剛進入藝術學府的藝術初階者説出那種重話。她怎麽都想不透,她怎麼會惹他如此生氣。 場景要拉回慕尼黑市立文化中心的二樓休息座區,那一年是西元2002年,剛邁入二十一世紀不久。 當時,她受邀參加一個在文化中心舉辦的聯展,有幾個朋友相約來看展。她正和這些朋友聊天吧,遠遠看見個頭高大、金褐髮色的馬尾鬆綁在頸上,一副時尚有型的眼鏡架在直挺鼻樑上的那個德國青年,徐飛立。他應該是獨自一個人,看到她和那些朋友在一起,可能想上前打招呼。但她發現那些朋友好像有人認識他,並且對他似乎散發强烈的敵意,或是,他當時的態度也在要不要加入她們的圈子而搖擺不定。總之,當時氣氛的確有些尷尬。她只好就順勢當做沒有看見他,沒有打招呼,以不變應萬變。況且,那次的不期而遇,距離前一次畫室開放展的互動也有三年了。那麼久沒有任何聯繫,對不是很熟稔的普通朋友來説,應該也不是那麼戲劇性吧。 然而,人們永遠不會得知,一個人是怎樣得罪另一個人而渾然不知其所以然。她忘了後來是在另一個機緣下遇到他,應該是一段時日以後他才憤憤表態的,還是他曾經特別打電話給她,在電話中對她下了那樣的詛咒。總之,他重提那日尷尬情景時,大約是這樣說的: 「喂,那天妳和那群女同志在文化中心真囂張,竟然裝作不認識我。記住吧,未來我永遠不會為妳寫任何藝評,不會為妳的作品或展出寫任何一個字的!!!」 請讀者自行想像他臉上充滿嫌惡和受到不平對待的委屈表情,以及她聼到他那樣說以後,所感到的驚愕與不解,簡直就像有人往她臉上灑水又按下急速冷凍鍵,歷時很久很久以後才慢慢退冰。他所謂的那群女同志,其中一個是她當時的同班同學,她帶一些朋友一起看展。他的生氣究竟是因爲她和一群女同志在一起?或是,他認爲她也是她們的一員,才刻意疏遠他?當時,聼他那麼表態和詛咒,她並沒有多做任何辯解,大概就到有點嗤之以鼻的程度,感覺很可笑,又遇到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大人而已,然後,自此不歡而散。 這一散,十八年過去了。三年多前二月的某一天,他或許因病辭世。在他離世的那一刻,所有曾經説過的惡言或立下的詛咒,應該自動失效了吧?他總不會還帶著那些怨念,進了天堂或下到地獄去不成? 其實,那麼重的話對她這種喜歡過斜槓人生的人來說,真的是沒有必要的。他大概不清楚,她雖然熱愛藝術而且堅守初心仍然走在這條不歸路上,卻從未冀望過什麼聲名。她只是不想妥協、不想放棄做自己喜愛的事。就算他不曾下過對她可能的事業來説會是致命的詛咒,截至目前為止她所有的藝術成果,可能也遠未達到任何真正在寫有分量的藝評人的標準吧!像這樣帶著隨性遊走人生的心態和步調到今天,她其實早就斜槓又斜槓了不知多少回合!就算他尚在人世,對她的藝術人生絕對是無法也難以置評的。 明晨,她一樣會躺在瑜伽墊上看著衣架上隨風飄動的口罩。瘟疫年代吹著瘟疫年代的風,從今年二月開始吹,現在正吹著八月的熱風。在另一個世界的他,活在她的記憶中,那臉那神情,像海市蜃樓般扭曲變形著,然後忽然就消失不見了,或者根本不曾存在過。就像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曾經是在什麼因緣際會下認識彼此的,後來竟然還共享了這麼一段不怎麼愉快的軼事。 也或許,他早已把這段微不足道的往事忘得一乾二淨。因為,要是他真像她給他起的那個中文名字「徐飛立」那樣總是慢慢地飛,可能就還能繼續飛得更久更遠,而且可以更穩定地佇立在他的領域中吧?真希望能夠托付意大利神曲作家但丁,在他拜訪地獄、淨界或天堂的途中,給徐飛立捎個信,請他往後一定要記得:慢慢地起飛、慢慢地著地!2021/3/8 文與圖 發表於更生日報副刊http://www.ksnews.com.tw/index.php/news/contents_page/0001464766
有些人,有些事,留給時間處理,只要問心無愧,得罪人純屬無辜,雖然有點介懷,但是又何奈?
年輕的時候我很怕別人誤會我,現在,我不誤會別人就很不錯了!
(頭腦越來越不轉彎,常常自以為是)
這陣子,忙,外也覽。
讀到這篇文,像攪動一潭沉澱已久的記憶。
有些人,有些事,我們不用急著回應或反擊,留給歲月自然去處理。
往事像一捲風,偶爾吹來,吹散了髮絲,我們要做的就只是順一順頭髮,因為,風會過去。
那個人,那些事,歲月已幫妳埋進土裡。
我從來就不信詛咒,不信作法。
如果詛咒有效,有人會死一萬次都不夠。
放寬心胸,讓自己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