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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9 11:29:38瀏覽1506|回應0|推薦75 | |
「當自己的拾荒者,不停地撿起你的夢的斷片與碎屑,像機械的某個重要零件或什麼陌生的化學元素,留待日後慢慢重組、拼湊或還原它可能的象徵與關聯。」 是的。這回,她有幸撿到一組陰陽的元素——陽在前,陰在後,中間被一個分鏡隔開。前面結束於某個形象腳上的那隻懸於半空即將墜落的鞋子......緊跟在後就是一團不明物體,龍捲風般地穿越一個明亮寬敞的隧道,體積不斷增加,在深邃中游移不定了好一陣子,最終決意疾速離去。 就在它離去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那「隧道」就是夢的「分鏡」——讓那殘存的感受陰陽兩隔,對,就是一種「殘存的感受」罷了。 她對那份莫名的恐懼也恍悟了。為何害怕看清那團東西的原始面貌? 即使那一團旋風般的物體後來還是減速停了下來(依依不捨嗎?),並且在現出原形或是繼續隱形之間搖擺不定......隱隱約約地,她幾乎就要辨識出的人形——難道是某個特定的人嗎,那該不會就是她自己吧?! * 「自我是敵人。自我的根源在鏡像階段。她再次看見母親手中鏡子所反射的鏡像——如此虛幻、如此不可信......」 一團映照在金屬板上的影像,非完全靜態亦非完全動態。據説,那是一種初始的觀念而已。她看見: 一個比較接近目前這個年齡的「她」的形象正在熱情地親吻另一個「她」——兩張臉摩挲探索著彼此——讓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彼時意識慢慢滑入另一個層次,場景來到非洲。她再次看見: 兩個一模一樣的非洲女子——身著寬鬆、色彩鮮艷的裙裝,仍掩飾不了她們姣好的身材。她們頭上戴著與裙子一樣布料的帽子,同樣鮮艷,白底上有紅色與黑色的圓形圖案。 一對美麗的雙胞胎吧?或是從同一面金屬板反射的雙重鏡像。倘若只能有一個是真實的,那另一個就一定是虛幻的嗎?但在那無可言説的相愛氛圍下,她們是多麼快樂呀! 至少,她夢中的意識給出的訊息是這樣的。 * 以透光新葉的綠、眾多直立長方塊和它們的黑色框架為基調,萬花筒般的光影閃爍下,她的意識來到一個沒有明確空間結構的場景。幽幽暗暗的氛圍好似回到從前經驗過的、散場前的家庭舞會。
她的視角一直停留在某個距離外,沉浸在那舞台背景般的魔幻之中。 慢慢地,好似當代錄像藝術的投影似的,就在這個魔幻大舞池中央,升起一對男女巨大的、正在相吻的臉龐,黑白色調的,猶如一幅局部放大、偏向照相寫實主義的大師素描。 魔幻閃爍的光影布幕上,相吻的兩張臉,動作是柔緩的、有時甚至會以為是靜止的。 就在他們似乎即將交融為一體時,影像暫時消失,隨之出現另外兩張同樣正在相吻的男女臉龐。就這樣重複了大約三次。 總在她試著想看清這些臉龐或想認出他們是誰的時候,影像消失,最後她的意識也跟著 fade out...... * 「她睡得很沉,黑糊糊地,油膩膩地,完全沒有圖像,連思想的殘存碎片也沒有。直到她一覺醒來,這才明白自己是在旅途之中;此前只是在空間裡移動,普通的、漫不經心的地點變化。只是夢關閉了舊的,敞開了新的;一個人死一般地睡去,另一個人醒來。這黑暗的空間不分晝夜,是真正的旅行。(...) 她想,在這次旅行之後,再也沒有什麼跟先前一模一樣的東西了。」 按:最末段引號内文字出自2018年諾貝爾獎得主奧爾嘉.朵卡萩(Olga Tokarczuk)的著作《收集夢的剪貼簿》。(大塊文化出版) 2022/8/13 文與圖 發表於更生日報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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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