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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6/02 17:15:01瀏覽1663｜回應1｜推薦20 | |
| 記憶中，我只吃過一次外婆做的麻油腰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腰子就是指腎臟，而漂亮的腰花需要一刀一刀地刻出。
在阿姨坐月子的時候，我和媽媽一起回阿嬤家，那是個涼爽的黃昏，阿嬤家的廚房很大，但是因為阿嬤是個很節儉的人，所以她沒有特別點亮廚房的燈，而是就著夏日午後金黃的陽光在廚房裡準備食材。 我站在她的背後，好奇地盯著她手中那一大塊，跟手掌差不多大小、呈現帶紫的暗紅色的肉。 說肉其實也不太像，不過，的確就是所謂的「腰子」，腰子應該是台語對豬腎臟的稱呼，但那個時候的我，還傻傻地以為那是國語的發音。 「媽，腰子好吃嗎？」我問著在旁邊幫把手的媽媽。 她沒有轉頭看我，只是繼續忙著清洗老薑。 「等一下給你吃一塊就知道了。」她說。 於是，我就蹦蹦跳跳地上樓去找表弟表妹玩，順便偷看一下電視。 那個時候的外婆家還是別墅型的房子，內部構造聽說是大舅舅自己設計的，他以前和我一樣都是中工的學生，只是他那個時候念的是建築科。我跑到外婆家位在二樓的客廳看電視，躺在寬大的黑色皮質沙發上，嗅著從廚房裡傳來的香味。 阿嬤家不像在我家裡，吃飯之前我都必須先端菜上桌，然後幫忙盛飯排碗筷，還要叫弟弟和爺爺來吃飯，等他們都來了，我才能開始吃飯。在阿嬤家，都是阿嬤叫我吃飯的，所以我很喜歡回阿嬤家，總覺得有股被疼愛的感覺。 空氣裡飄著薑的味道、還有濃烈的酒味，融合在一起時，會讓人有種被灌滿了氣的感覺，胸腔熱熱的，彷彿吸進肺裡的不是空氣，而是武俠小說裡說的真氣，滿滿滿滿的滿溢心頭。 其實阿嬤那時候的臉，我已經不太記得了，總覺得記憶中的那張臉起了霧，想不起來，但食物的香氣卻異常清晰。 後來我真的只吃了一塊腰子，因為其他的是阿姨要坐月子吃的。 阿嬤煮的麻油腰子香氣非常足夠，鹹度也很剛好，灰褐色的腰子裹著金黃油亮的湯汁，裊裊上升的熱氣，看起來十分誘人。 咬下的第一口，只覺得湯汁滿溢，麻油和老薑的香氣直衝腦門，後韻卻是熱呼呼的酒氣，整個人都暖起來，口感爽脆，好吃得我覺得自己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現在想起來，雖然是那樣平凡的麻油腰子，卻是阿嬤滿滿的愛心。走在路上看到賣麻油腰子的攤子，我都會停下來，用力地呼吸，希望能夠聞到記憶中的味道。 今年五月初的時候，外婆離開了，自從做了罩口，她就多年臥病，母親說她的離開是一種解脫，畢竟在身上插滿管子太折磨了，阿嬤又是那麼怕痛的人，個性堅忍溫柔如她，在彌留之際，都會因為插鼻胃管的痛楚而掙扎，所以我就相信了母親說的話，她走了，卻是解脫。 我也相信外婆在天上過得很好，她那樣溫柔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她、對她好...... 從前，我要和媽媽回家的時候，阿嬤總是對坐在機車後座的我說：「愛乖捏，愛聽媽媽ㄟ話。」 雖然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不過，我會學著做這道菜，有一天，也做出了阿嬤的味道的時候，我想，傷痛也會被滿滿的暖意和香氣治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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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