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小品

極短篇 - 愛情原子筆 

 

她從抽屜底下翻到一支原子筆，看似普通的原子筆，對她卻很特別。

與他相識那麼多年，只拿到他這支原子筆，在她生日那天。兩人間的對話，至今記憶猶新，那時她故意問：「這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對吧？」
「哦？原來今天是妳的生日？」
「哈！你少裝了！約我今天出來，會不知道是我生日？我要跟你要蛋糕。」
「呵呵呵……」他先以詭異的笑聲應付，把頭轉向窗外，摸了摸自己眉毛才說：「我沒在過生日的，生日這天並沒有什麼特別，有蛋糕是一天，沒蛋糕也是一天，願意的話，其實每天都能吃蛋糕，不必非得在一年之中的特別哪一天。」

聽來有些奇怪的理論，與生日無關、與蛋糕也無關，這是哪一種過日子的方式？說這話的人，或許在童年時代有些陰影。
她想了想，似乎弄懂了，歡聲大叫：「哦？原來……你想每天請我吃蛋糕，對吧？」

「呵呵呵……呵呵呵……」他又笑了，笑了兩倍的時間，其實他還在思索要如何回應，笑聲才能掩飾答不出話的尷尬。笑完後，他低下頭：「每天吃反而失去了期待，況且，天天吃蛋糕，妳會變肥啦！我才不願意看到妳變肥，呵呵呵……」那時他的笑聲透自內心，帶著魅惑磁性，讓人在多年之後仍可隱約聽得那聲音。

兩人沒牽過手，比較親暱的接觸，是他會幫她拔白頭髮，突來且莫明奇妙的拔法。
「哦？妳不要動，先不要動喔。」
「你……你躲我身後，偷摸我的頭，你是想……啊！」才想著浪漫事，臉上羞怯難掩，突然，從後腦勺傳至全身的微微刺痛讓她大叫一聲。
「好了，妳可以轉過來了，妳看、妳看，這麼粗的一根。」

「白頭髮？你突然拔它幹嘛？」她轉過頭，厲聲質問。臉上羞紅混著惱怒。
他竟一臉無辜：「就突然看到，覺得很突兀，這麼粗的一根，斷斷續續的白頭髮偷偷躲著，它想故意讓妳老一些，我才不願意看到妳變老……」
跟他？一起到老？
可以嗎？他說不願意。
若到老時，肯定遭他嫌棄。
是否想太多，愛情不待此時，豈待那時……

結果沒有結果，那原子筆保存了許多年，從來沒用過。
這日碰巧從抽屜底下翻起，腦中浮現許多過往事，一時興起，拿來寫寫看，筆跡斷斷續續，如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感。

「這是什麼原子筆啊？」她不由自問，一種說不上口的東西，在有與無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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