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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0 16:46:44瀏覽1620|回應2|推薦5 | |
也許是驟降的溫度讓秋天失去了體溫,憂鬱的陽光吞噬了這城市的光澤,也許是被胃酸腐蝕的食道,警示我這每一個呼吸吐吶間都在消逝的生命,也許是重讀伊底帕斯的悲劇,喚起最原始的悲愴。
是的,我猜想是伊底帕斯,是他,但無關弑父,也非關戀母,他讓我驚覺到,在生命的虛空面前,你所精心籌劃的一切,都變得輕薄易碎,聰明如伊底帕斯,儘管揭開了史芬克斯的謎題,還是逃不過眾神的愚弄。
我想,或許表面上沒來由的悲傷低落,是因為碰觸到生命意義的核心後,發現生命的果核竟空無一物的驚駭。是的,那不是悲傷,那是驚駭,這種驚駭想必,想必敏感的古希臘人都曾親身體驗,然後他們用酒神節的狂歡,讓自己融入生命的狂流中,他們又用秩序井然的多立克柱來抵禦這隻毫無來由亂噬人的史芬克斯,古印度人也曾在恆河邊親眼目睹生命的慘狀,他們渴望涅盤以徹底擺脫這無止境的煩擾與翻攪,無怪乎,無怪乎尼采假借森林中的精靈之口,尖銳的戳破一切意義的糖衣,當彌達斯國王向聰明的西勒諾斯請示,「對人而言,什麼是最好的東西?」西勒諾斯發出刺耳的笑聲:「最好的你不可能耳聞,次好的,就是馬上去死!」
或許、會不會,我們所聽聞的一切,有關生命的意義都只是謊言?我在這裡竟看見宗教、藝術與整個文明發生的秘密 – 努力的填滿生命的荒謬與無意義!
這是多麼駭人的發現!在這漠然不語的神秘深淵面前,你可以選擇別過頭去,給這個深淵以禁忌的名字。倘若你無意赴死,又不想逃避他,興許你可以傑克梅第的眼睛橫眉以對,或者像尼采與梵谷或酒神,一面啜飲生命的苦汁,一面躍入史芬克斯之口,用歡樂頌、搖滾樂、用狂歡的嘉年華會來釋放這種驚懼。
一旦這危險的問題被提出,生命就會被虛無佔據,膽怯的心靈會選擇用幸福的假象來掩藏它,用日神阿波羅矇矓的眼神,與生命的悲劇維繫著安全的距離,然後將它污名以虛無主義。
我們不敢直面虛空因為懼怕虛無迅速蔓延穿透空無一物卻吞噬你辛苦的籌劃。
現在想想,早在很早以前我就認識虛空。初次離鄉,我與他共處了好幾年,每當他鋪天蓋地襲來,我就用尼采、海德格和藝術來充填,用口腔的慾望來安撫餵養他,也養胖了自己。後來就漸漸的,從不敢逼視他演變成對他視若無睹,再後來,神經末梢築起了滿佈的厚繭,他偶爾來襲,皮膚竟觸不到他。 因為莫名來襲的悲傷,因為伊底帕斯,我又記起了虛空曾經留下的傷痕。但是這一次,我希望可以厚實到獨釣一江的虛空來沏茶佐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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