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網友說：在大陸待過十年的台商常講一句話：「在大陸的總結經驗就是大陸沒有總結經驗」。

我只能半猜測地回應他的話。關於對大陸的總結經驗就是沒有總結經驗這個說法，我認為可從兩方面來申論（但是我暫時只簡單泛論）。一是大陸的事情非常複雜，所以難以做總結。再則，人們普遍拒絕深入思考問題，而比較是直觀式的、甚至是情緒性地做反應。而在這當中，人們很自然地撇清了自己的責任，而將責任歸於少數特定對象。官員、領導者當然是最容易被歸責的對象，所以，他們就得承擔無比的壓力。弄得不好，許多官員都得狼狽下台。像韓國的幾任總統下台後下場都很難看。日本的首相則是根本沒法在台上站穩，就被轟下台了。

另外一種人也是很容易被歸責的，那就是企業主。所以，在大陸上，企業主的形象恐怕普遍也是醜惡的。

我不是說這些企業主個個都被委屈、被污衊。但是，我強調這是個整體結構的結果。最後，持續而普遍的醜惡或貧困的循環就成為集體共同的宿命。

我們要營造的是普遍的自律與理性的歸責。這不只是「官不貪、民不刁」，而是要大家都養成理性、自律的習性。這樣，當某些人成為官員、成為企業主的時候，他們才能繼續秉持這種理性、自律的習性。如果他們從來不曾培養過這種習性，等到做了官、成了企業主，再說要做到理性、自律，那就是強他們所難了。做了官，不但不能臨時培養出自律與理性的習性，而且，很可能在各方的壓力與誘惑下，格外容易出現出格的舉動，好比像前教育部主秘莊國榮那樣。事實上，阿扁也可能陷入這種困境之中。總之，如果沒有成為習慣，在複雜而巨大的壓力情境下，人們通常只會表現得更加荒腔走板，而不是因為有了特定身分就自然能表現得有板有眼。

再說，一般的民眾如果覺得自己不需要培養理性、自律的習性，認為這都只是官員、企業主的事。那麼，如果他們有幸而成為官員或企業主時，他們恐怕也無法表現出理想、合宜的舉止。在民主化而且變動甚巨的時代，人們超乎預期地獲得升遷的機會並不小，這時候人們很可能反而陷入困境，不知道如何是好。

即使他們並不成為官員、企業主，他們也可能成為壞事的一群。所謂「民不可刁」，如果缺乏理性、自律習性，要不成為刁民，可也不容易。尤其在動盪的時刻，這些民眾的行動很可能更是驚慌、失措，並且容易錯怪領導者。他們將注定無法享受好領導所能帶來的幸福，因為他們不知道誰是好領導，誰能帶給他們幸福。

要對中國進行經驗總結，想來不是易事。但是，當民眾習於依賴，而又過度歸責於政治、經濟的領導者時， 最後，人們不免還是可能會陷於失望中。這或許是一點可歸結的經驗通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