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算

分類：隨性歷史

                                                  2006/07/30 14:46

廟算

廟算一個詞現在都被誤寫為妙算。這其間的差異在於廟算含有一種謙虛和誠心，後者是浮誇的認為自己聰明，有計謀。所以我不從用妙算兩字。決策不可知的結果時。尤其是死生之地，生死存亡時，我願意廟算。

商代國家有大事都要卜筮。叫作國有大事，問諸於龜。也就是用龜甲來問上天和祖宗的意思。到了孫子的時代，這個習俗就成了入廟。面臨戰爭時，將領要到廟裡(神祇依然是上天和祖宗)請教祂們的意思。然而孫子的時代，廟算還有個積極的人為意義，那就是到廟裡冷靜的思考怎麼去作戰，怎樣客觀評估敵我的實力。在廟裡面對著祖宗，心裡有了敬畏，不好好算清楚，就把族人直接送到地獄裡了，想必祖宗氣得七竅冒煙，還要降禍。有這樣的誠心，出了廟就有了決策，這叫做廟算。謙虛的問神，因為理解人的計畫往往敵不過天意，誠心的算計包括了：根據神的意思，用自己的頭腦去決定該怎樣做。所謂的誠心用在理解這是生死一線的決策。成功固然可喜，失敗那就是把整個國家搞垮了。搞垮了是對不起人民的。人民在那時就是族人。今日語言稱為同胞。

廟算用在今日企業界一樣通用。一個好的企業家要的是廟算，而不是妙算。用在國事上，我們看到執政團體有很多妙算，卻沒有廟算。那些小聰明的妙算，遲早累積起來就會輸掉所有同胞的生死存亡的勝算的。

人人愛談孫子，更多人愛誇耀自己很多妙算，比孫子還厲害。卻很少人看到孫子之所以為武聖，在于廟算的謹慎和出廟後根據廟算所堅持勝利的信心。我彷彿看到孫子出廟時眼中散發的信心神釆。歷史記載，在孫武的領導下，新興的吳國兩度攻破大國楚的郢都。打得楚王抱頭鼠竄。

以上的敘述在孫子兵法裡看得到，加上一些上古歷史的背景，成了今日的教訓。只是沒有一些指引，讀孫子兵法時，未必能夠看到這樣深刻的智慧結晶罷了。孫子被列為兵家，但是道理卻和儒家相通。萬流歸宗，這些都是中華先人留下的生活經驗吧。

西洋歷史中的希臘也有問諸於龜的習俗，通常是戰神和太陽神廟裡面求神意，神意叫做Oracle。我想也是有廟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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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說明：

此處補充一點：

假設孫子入廟，占卜不是他可以做的，有卜官在做。這是規矩。殷部落的卜龜也有卜官，稱為貞人某某。

占卜結果，由國君和將軍來做決定。有時不吉，也不能不開戰。我想反而有好處。戒慎絕對比驕傲有利。敢於開戰，要的是勇氣，不是驕氣。周武王和殷決戰前占卜不吉。武王決心要戰，口號是以有道伐無道，殷王不肯好好祭祀兩部落共同祖先--天，是愧對人民。他認為如此可沖退不吉。當然，這是兩部落之戰，周武王的理由未必合乎正義。這是後人的評斷。他當時是這樣當做口號的。

殷周共同祖先是天，根據學者考證，天就是舜。其他祖先也是神，稍小於舜。了解這點，就不難知道占卜和祖先的關係。占卜是問祖先的意思。只有天子可祭天，將軍入廟，那個廟是除了天以外的祖先祭壇。大致倫理觀念如此。占卜含有神聖的意義是在這裡，並不是後人講的愚昧和迷信。燒香因為香往上飄，秉告祖先的意思。

占卜靈不靈，我持開放態度。個人經驗中，有時候是很靈的。占卜要求心誠，那和入廟心情是一樣的。籠統講的鬼神，其實就是祖先神祉。

廟算從古至今，固然是在祖宗廟中卜問。更深的涵義是審慎做生死的決定。至誠感天的精神涵義從無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