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學期休假，除了自己每週至中醫針灸、每月至醫院打補骨針之外，父母親有需要 ─ 陪著至金融機構辦事、陪著上醫院/診所看病 ─ 我都儘量陪同。

以往因為工作繁忙，我不是人在海外、就是在外縣市「為五斗米折腰」；雖然隱約知道父母親看診科別眾多，但並不知道細節。只有回台任職後父母親幾次遇到比較嚴重的狀況，像是 20 年中父親排尿困難、母親同年年底摔傷骨裂，以及去（23）年 8 月開始父親身心憂鬱拒絕就醫，我有儘量協助以外；直到今年   7/8 月開始才能比較專心照顧父母親。

這段時間我才知道，現年83歲的母親、多年無怨無悔照顧父親，有多麼不容易。父親今年已經高齡 94 歲，原本就有問題的筋骨，合併多年前頸椎開刀（印象中是 09 年）預後不佳的狀況，走路原來就不穩；去年底心情憂鬱，長時間臥床拒絕運動的結果，目前走路需要攙扶（最好兩人攙扶才比較平衡）。

並且，隨著年紀增長，父親重聽的情況已惡化到「聽障」的地步；但父親跟周遭的許多老人一樣，拒絕使用助聽器，因此他看診必須由母親陪同。至於為何無法由別人陪同呢？因為有時對著父親較好的右耳吼叫，父親仍會誤會意思，需要母親跟他打手語說明。有鑑於父親走路不穩又重聽嚴重，我告知母親，只要父親有看診，一定要找我陪同，以保障安全。

回想在今年 9 月下旬，在一次例行的電話問候中，母親抱怨下週將去牙科看診，醫生要某科門牙脫落需要植牙，竟然需要準備 8-10 萬元的費用 (!)。我心想植牙手術畢竟有風險，於是告知母親我會陪同。因為先生的學校在牙科診所附近，我們帶母親過去，請先生將車停在校園，我們順道買些現成的點心，等她牙科手術完成後再接她回家。

母親手術的那一天其實是教師節，我印象特別深刻。在赴診之前，母親斬釘截鐵地跟我說她的手術只需要半小時，我雖然半信半疑，以自己經驗比較說，植牙手術至少要超過一小時吧？但母親笑著說，我的牙齒和本人一樣嬌貴，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她向來看牙科都是半小時，要我別鬧了。

後來到了牙科診所詢問時間，跟診護士告知預計母親的手術約要花兩小時或更久（！），我跟先生說，那真的是蠻大的手術（事實上是兩顆牙齒的植牙手術、、、），我們必須要等母親手術結束再接她回家。

（當天我和先生從診所走去買點心時，不巧當天下暴雨，我淋成落湯雞；後來在牙科診間等母親時，被冷氣吹到一直顫抖，出到診間外也是狂風和暴雨，站在外面一樣發抖 ～～～ 真是難忘 的場景  ）

從那一天起，我才發現，母親好像有輕微的認知問題。因為自 9 月植牙母親記錯手術所需時間，後續的牙科約診，我都請醫師儘量排父母親一同過去，我可以共同照顧。這時才發現，母親除了對下次的約診時間毫無概念以外，開始懷疑向來信任的醫師 W 超收費用。最誇張的一次，是母親對醫師 W 說，為什麼今年她已經付了 50 萬（了不起最多 15 萬 ），牙齒還沒有「修好」。

那一次母親問費用，牙醫師 W 似乎不太高興，請櫃臺跟我說明他們收取費用的標準和母親做牙的現狀。我嘗試搞懂之後，接著跟母親解釋，雖然母親還是覺得費用太高，但因為信任我，接受了我「對方收費沒有問題」的說法。在此同時，我請牙科診所跟母親約診時也跟我聯絡，以免母親記錯時間或是誤會費用。

母親似乎也自覺有些退化徵兆，有一天跟父親說，他們搬回國宅公寓，請外傭一齊照顧好不好？父親在 10 月以後吃了輕微抗憂鬱藥，對母親的態度好轉許多，可能也眼看著母親照顧他愈來愈吃力，當時立馬同意母親的提議。

可是當我在姊妹群組裡不經意地提到，兩老有意要搬回國宅公寓並且請外傭時，曾告知我們已經著手清潔國宅公寓，一家四口中、目前僅有大姪女仍借住該處的小妹卻說，為何兩老不在現住安養中心請外傭就好？這時我才驚覺，以往的問題仍舊存在，看來小妹對讓父母回歸自有的國宅公寓頗有意見，還是希望他們在安養中心自行想辦法，彼此照顧。

這、、、安養中心多年以前已經禁止住民雇用本籍或外籍看護，小妹若非佯裝不知道此規定，就是並不關心父母的現狀。眼看著母親頻繁忘記領慢籤、錯過看診或重複看診、、、還有之前弄錯聚餐地址等事件一再發生，我心中擔憂，等到我休假結束，難道就只能讓兩老彼此扶持，萬一發生危險怎麼辦呢？

我跟母親說了我的擔憂。母親說，因為父親最近手腳無力甚至在房內摔跌，目前尚無大礙，但如果真的情況繼續惡化而需要請外勞，根本不用管小妹的意見，他們直接搬回國宅公寓，暫住在客廳裡面也無妨，擠一些就是了。

母親說，她不希望我為他們這樣煩憂。我心想這樣也好，畢竟當初也是母親極力主張、讓小妹一家婚後進住父親購買在母親名下的國宅公寓；如果現在母親能夠改為主張自己的權益，找到解方，比我這個中間人胡思亂想/亂出主意要好多了。

雖然我仍會自問，母親怎麼了？但無論答案為何，我感覺母親對周遭的家人，特別是父親和女兒們，仍舊是滿懷著愛意，就她能力所及，持續無微不至地關心和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