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 12 月中知曉檢查結果到離開，不到 3 個月，比神外醫師預期的還來得早；從開始喊痛到終於離苦得樂約 3 週，我們覺得這對篤信佛教、謹守孝順父母、向來樂觀助人的二姑，應該算是福報吧 ～～～

先生太過傷心，竟然開始出現失憶症狀 ～～～ 我儘量體諒，但剛剛說好的事他就忘記，造成生活上諸多不便。我也難過到難以成眠，加上之前常跑醫院/接著後事安排等也需配合，工作上的事情早已堆積如山。還好過年前接受孩子們的建議開始進行心理諮商，還會繼續；但先生不願去諮商，我只好將兩人的問題綜合起來詢問，可是怕自己「轉述」「轉解釋」不到位，諮商結束還是心情沈重 ～～～ 畢竟我不是專業，不知道「轉輔導」先生會不會造成更大問題？

不用說婆家更是一團混亂 ～～～ 篤信傳統宗教的婆婆，從一年多前二姑開始生病，除了年節更加盛大祭拜之外，帶二姑去各大廟宇祭拜/驅鬼也不知幾次了，誰知仍是這樣的結果 ～～～ 因為婆婆幾乎每件事都能看出缺點，脾氣一來就罵人，全家人都不太敢太接近她。之前除了公公，只有非常孝順的二姑還有辦法跟她同住（有時二姑被罵慘了，擦乾眼淚也只能繼續依照婆婆的吩咐做事 ～～～）；現在由脾氣和婆婆類似的大姑暫住在婆家陪伴，一週下竟然把向來個性溫順、任勞任怨的外籍看護搞到眼淚汪汪要辭職，未來真不知該怎麼辦 ～～～

其實，比較起來我算不常被罵的 ～～～ 部份是因為我台語不好，除了知道婆婆罵我書讀得多卻沒常識以外，其他台語俗諺都聽不太懂（不過看婆婆兇狠的樣子和先生憤怒回嘴的表情，我確定那些不是稱讚的話 ～～～ ）；還有我會非常小心看臉色，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跟婆婆相處一天半日下來，緊張到、、、不是頭痛就是胃痛阿 ～～～   

大家除了傷心難過、準備二姑的後事，也必須討論未來如何照顧婆婆。大伯提議帶婆婆去 retirement village, 我覺得她未必會接受；現在婆婆在住家附近常常以退休小學校長的身份「出巡」，街坊鄰居都認識她、自然會以禮相待；如果住進 retirement village，那兒有社經階級也不錯的醫師和大學教授、更有錢的退休經理和國寶級表演工作者等、、、婆婆要述說她過去的豐功偉業，別人也不一定（天天）洗耳恭聽阿 ～～～

不然呢，就是請婆婆到大伯大嫂家/我們家輪流居住了（大姑雖恢復單身許久，因住在沒有電梯的舊公寓，婆婆上下樓梯會不方便）。先生一提起我就知道未來變化會不小 ～～～ 之前只是住在婆家附近我就很不習慣，大嫂也差不多，曾因婆媳問題而提出了「那兩個字」，後來我們都搬離婆家，以維持距離換取感情。那、、、如果之後要同住一個屋簷之下 ～～～ 我很想跟先生說，我學校那麼遠，可以比較常留在宿舍嗎？但是看到先生心事重重的樣子，我還是先別杞人憂天，增添先生的煩惱了；或許過一段時間，大家就能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共同照顧婆婆了。

環顧家中，不經意看到二姑贈送的日常物品，還是會忽然難過起來（唉 ～～～ 這麼善良、處處為人著想的人 ～～～）。或是想起某事脫口跟先生說，唉呀這件事問二姐就能搞定嘛！才驚覺到二姑已經到天上/佛國去了 ～～～ 其實我和先生都蠻感慨的，原先二姑提前退休，是希望能多些時間發展自己興趣。但回顧起來，她退休將近 10 年當中，前 5 年主要在照顧公公 ～～～ 公公走後，又全力配合心情不佳的婆婆進行各類活動。一輩子發光發熱照亮別人，就這樣蠟燭燒盡仍毫無怨言 ～～～   

疫情而中斷，不如請先生帶我去各地走走。二姑感嘆地說，還好她之前擔任公務員時，每年趁年假出國旅行，沒有遺憾了。她像個小女孩一樣地眼睛發亮、提起去某些國家旅遊的特殊經歷，那美好的畫面，我將永遠珍藏在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