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將近一個月，我來回跟母親和小妹溝通，終於搞清楚一件事：其實是父親想搬回國宅公寓，但母親意願不高；於是小妹一家順勢繼續住在國宅公寓 ─ 因為小妹相當瞭解母親，知道母親不會積極搬出 retirement village，他們自行購置的房子裝潢好後，就成為小妹在家上班／大二的小姪女 K 書、或是一家人週末出遊暫住之處。

父母親留在 retirement village 的好處之一，就是餐餐有人準備，並且肯定均衡健康／易於咀嚼。如果不是很挑食的人，安養院的餐食真的有益健康：既不油又不鹹、絕對沒有炸物、而且不但沒有甜食選項，連供應的水果都是特地挑甜度低的。面對這樣的餐食，老人家也吃不多，易於維持身材。

其實自從我有記憶起，家中主要掌廚的就是外婆。父親因為工作非常忙碌，一直到退休後才比較常下廚。當我去國中同學家拜訪，發現她們（我們是男女分班）家都是母親在掌廚時，有點驚訝（我當時天真地以為，因為母親是國文教師，精於琴棋書畫，仕女遠庖廚是很正常的、、、）。

因為父親年長母親 10 歲，對母親相當疼愛。回想母親剛滿 43 歲時，就跟父親商量，因為家境關係從 18 歲開始教書，實在並非自己興趣，想退休改行當作家。父親知道母親以往受了委屈，且當時可以領微薄的月退休俸，就同意了。但一家子 7 口（父母親加上外公、外婆、還有三個女兒）也算是食指浩繁，於是除了公立專科學校副教授的正職以外，另外兼了兩個職務，整天忙得不見人影。雖是如此，父親將當初的「起家厝」以及後來購置的國宅公寓，都登記在母親名下。

（我自小以為，先生對太太就應該像父母親這樣，後來婚後才知道這其實是很罕見的 ～～～）

時間快轉到父母親居住安養院多年，父親身體不好，大部分都是母親在照顧。對母親來說，安養院有許多同齡朋友可以聊天，又可以不用煩惱「下一餐要吃什麼？」實在是一大 relief、、、想想母親確實對下廚毫無興趣，如果搬回國宅公寓要煩惱吃什麼，他們又曾有與看護相處不睦的負面經驗，對母親來說實在難以招架。

此外只要小妹一頂嘴，母親就非常難過；奇怪的是，她對小妹百般的體諒，小妹卻最會跟母親發脾氣、、、？相對地因為我是長女，父母親對我最嚴格、、、回想起當時大學畢業想唸碩士班，母親跟我說好只能考慮前二志願的公立大學；我考上之後，才剛升碩二、母親就跟我講好畢業後的孝親費金額。母親說因為原本只想栽培我到專科、後已改為大學，但我又要唸碩士，當然要有所回饋。

相較之下，父母親對小妹的管教就頗為隨興。小妹不喜歡唸書，公立五專畢業後去就業，母親讓她一直住在國宅公寓，婚後也持續這樣。記得有次我和小妹聊到某個共同認識的 couple，我原本想評論說夫妻雙方要是成長幅度不同，也許會無法繼續。話到口邊就忽然驚覺，雖說小妹夫時常換工作讓人憂心，小妹婚後也少有成長、、、我和大妹因為婆家距離工作地點較遠，不但學會開車，後來還各讀了一個學位，以便找到距離較近、薪資較高的工作。反觀小妹因為母親心疼她，導致一直不曾學開車以外，因為不用煩惱租金，小妹的行政工作穩定，即使並未升遷也足夠家用／存錢買房了、、、

五月中旬疫情爆發後安養院不允許外出，我大概每週都幫母親處理一兩次雜事。然後 10 幾天以前，母親要我幫忙到醫院看醫生拿藥。我跟母親說，因為下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我尚未準備好，不太方便。沒想到向來隨和的母親頗為堅持，我只好商請先生去醫院（我打疫苗副作用大，心有餘悸不敢去醫院），我在外面等待並幫先生跑郵局辦事等。因為先生對醫院的流程不熟，當天又十分炎熱，我在醫院外等了超過一個小時，頭昏眼花出現中暑症狀。後來苦撐著又去幫父親領藥，中午稍做休息，下午趕赴會議，在非常涼的冷氣間開會超過兩小時之後，晚上偏頭痛嚴重發作加上低燒，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轉。

我恢復元氣後跟母親說，因為壓力和溫差太大偏頭痛發作的事，她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吭！妳可不能生病阿，這樣妳就沒辦法幫我跑腿做事了！」反觀我跟母親提到，小妹也可以幫忙做事，母親卻說「小妹住得比較遠，她不方便阿」。母親如此偏心，我又不巧看到小妹一家在 FB 上 po 出假日出遊的相片，害我哭了好幾個晚上。

後來想想，我也只能接受自己被母親視為工具人的處境（不然哩   ）。正面來想，因為幾次幫母親跑腿都是跟財務相關，或許母親也比較信任我吧（苦笑）。我跟母親說，因為我除了正職以外還有兩個兼職，實在太過忙碌，如果是短時間的跑腿任務我樂於幫忙，但若是需要去醫院代為看診，可能要麻煩母親請院內社工幫忙架設視訊看醫生，或是請其他 agent 代為去醫院看診和拿藥了。

我即將開學，接下來只會更加忙碌，經過這些事之後也更不想跟小妹溝通（而且我既沒立場，之前明示暗示也都無效）。至於母親那邊，畢竟是她辛苦照顧父親，她覺得住在 retirement village 比較方便，我當然尊重她的想法。於是、、、也只能這樣，繼續現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