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春遇孝子   2021-03-01 馬祖日報副刊

　多年前，春節期間，與妻子行遊燦陽滿地的南台灣。妻子的一些師專同學散居屏東高雄等地，她每次南下，都蒙她的死黨好友小唐連絡附近的同學相聚，她們一夥在沉醉在過往求學、教育工作及婚後孩子的點滴情事中，不論多少同學相聚，常聊天到三更半夜不離散，可說有情有義到天涯。而我總是在一旁傾聽她們的生命故事，有時不免感動欲淚。

　話說我的牽手在南下之前，即透過臉書說要到她同學在高雄美濃的家，他們當年在花蓮就讀師專時，全學年三百多人都非常熟稔，雖然師專教育是男女分班，但因住校五年，晨昏相見，求學讀書、辦活動和比賽等等，都融合在一起，彼此的感情相當濃郁，連假日也一起出遊逛街，大家都熟得不得了，所以雖然畢業後到社會工作，二十多年未見，依然保有師專生純真熱情的胸懷。

　在屏東的小唐家度過興奮的一夜，隔日即驅車前往同學星輝的家。二十多年前，他們剛畢業不久，他曾和同學騎機車從新竹到彰化的花壇國小探訪妻子，隨後再驅車返回故鄉美濃，沿路所受的風霜，已雲淡風輕，成為此次閒聊的話題，真是人間一豪傑。令人不忍的是，他服役後才發現自己得到僵化性脊椎炎，經過多年的奮戰，依然無法完全療癒，脖子無法轉動自如，連行動也受限。但他生性樂觀，還熱情的泡茶招待我們一行六人，他聲音宏亮的訴說往事，告訴我們，他最痛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年輕人的青春與豪邁，讓席間不曾冷場，不時的傳出笑聲，雖然如此，孝順的他，十多年前從新北市調職返回故鄉任教，照顧行動不便的老母親，令我們熱淚不已。

　當天中午還到美濃有名的阿海餐館吃吃有名的客家粄條、水蓮，以及入口即化的豬腳等等料理。隨後陪我們逛遊人如織的花海奇景，也帶我們到客家文物館一賭客家文物，更一路指路，從大街到小巷，終能曲徑通幽的抵達鍾理和紀念館，親炙躺在血泊的作家鍾理和的行跡手稿和展示品，也到紀念館的二樓看到反對興建美濃水庫的鍾鐵民一生豐富的奮鬥故事，作家父子已成為美濃的精神指標和文化遺產，我還添購新版的精裝本鍾理和全集，在和大師致敬之後，揮手告別美濃的人文風情與動人的景觀，也揮手告別感謝陪伴我們、孝順有禮、在生活上自強奮進不懈的星輝弟，及他的一家人。

　第三天我們從南部北上台南佳里區，探訪妻子的班上同學孝女阿英，她曾利用三年半的事親假，照顧多年行動不便，無法正常飲食的父親。如今寒暑假期，都與她的母親一起輪流照顧父親。看到她們沒請外傭，一手挑起侍親之責，真是人間孝女典範。當我們在阿英家召集數位同學在客廳閒話家常，而她的父親就閒坐在一旁靜聽我們說話，有時他自己一人扶著桌子邊沿，一步一步的緩慢移動著，阿英除了要與我們聊天，泡花茶、切水果，拿餅乾招呼給我們享用之外，還得注意他父親的一舉一動。但她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和欣喜著我們在新春期間貿然的造訪。當暮色來臨，阿英進到房內不到一小時，不但煮出一碗香菇紅蘿蔔湯的料理，還將她的老爸晚餐餵食完畢，甚至還送上床。

 　我們一面吃著外送的披薩，喝著阿英的用心烹煮的手藝菜，生活如此簡單卻又豐富，讓我心中充滿無限暖意。她們真心相會，無所不談，不因多年不見而生疏，那種真誠與快樂，讓我感到一絲的幸福。雖然我對阿英認識不深，但得知她也是妻子的死黨好友，也為她們能在生活的困境中，毫無懼怕的挺立前行，負起家中生活的重擔而喝采。

  生命難免遭遇困厄，但在逐漸春暖花開的季節裡，我們終會在生活中，感受發覺人間真是有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