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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8/02 13:53:44瀏覽1265｜回應2｜推薦24 | |
| 瞭解你的父親，是世上最困難的任務，一直是的……
幾年來的與人相處的經驗，會發現，在認識想要瞭解一個人的過程中，最後，你瞭解的總會是自己。 這不是什麼人生哲理，我喜歡把它當成是另一種思考的方向，通用於情人，朋友，敵人，親人，任何你想花多心思在他身上的人(包括你孩子)，我們常以為隨著時間就會越來越瞭解他，卻發現那人老做些「出乎你意外」的事情，最後，你得鼓起勇氣回頭，看看自己，說不定，你自己都不瞭解自己。 六年前，我第一次與岳父見面，見面的原因很簡單，跟他請求把女兒嫁給我，感覺像是在跟黑道大老談判似的，你可以看到他強壓著怒氣與不滿，要不是與我父親相識，他是連談都不用，怎麼樣都不會答應這婚事。 婚後一年半，結束了安親班，我抱著補償的心情到他的公司上班，工作的內容是鋪柏油路，不騙人，第二天就想要「漏跑」了(當時還有晚上補習班的課)，主要是無所不在的「熱」，常年在室內，就算我是太陽能發電，這兩天也早就把電充飽到破表，再來一天就要流鼻血。 在親戚公司上班，你想辭職得要有相當的勇氣，新婚一年餘，我勇氣不夠，沒膽破壞親家和諧，硬著頭皮，每天上工，克服了熱之後，意外的發現，沒人管我，這工作自由到沒人認為你應該來上來班…… 一直不言聲的父親，找個機會和我長談，他富有有智慧而坦白，我敢說他大半輩子都是在想要瞭解兒子還是女兒，在那次談話中，他說出了對於我「事業版圖」的看法，也道出了許多我不應要有的缺點，懶散，沒企圖心，語有保留，他很認真的思考每一句話再說出口，太認真了，我幾乎可以看到白頭髮在他鬢邊一根又一根的冒出來。 他唯一不瞭解的，可能就是他教出來的兒子是樂天一族，樂天到他需要擔心的地步…… 當你仔細去聽父親的話，很仔細的看他的神情，有遺憾的，或者，有那麼一點自責，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在說他對你的失望，你非但不反省自己，卻一直感覺要「安慰」他，放心吧，你兒子沒你想的那樣，他可能全世界都會責怪，唯一不會責怪的就是父母。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是好父親，父親辛苦是他永遠會記得自己做的錯事，哪怕只是一點點小不拉機的錯誤，回家晚一了沒看到孩子功課，或是，對老婆兇，或是，沒有找出時間回家探望自己的父母親，對兄弟姊妹沒有關照……我看到了父親落默而感性的一面，可以想像，他自己獨處時，花了很多心思在想這些事情，發酵了讓他變得易感。 他的談話其實沒有得到解答，我只說想要做看看，幫正事業重新起步的岳父。 他沒說話了，很快的就把所有的心思從「兒子」放到「孫子」身上。 當一個「不被擔心」的兒子已是困難，當一個「不被擔心」的爸爸是不可能，哪怕你已經有錢有勢，時間精力讓每一個爸爸都得要犧牲某個他在意的人，某件他在意的事情。 我父親已是性情中人，岳父的感性更是有「藝術家」澎湃，他們是綠島人，家族的觀念極深又情感直接，像是黑手黨，只把有親子關係的人當「自己人」，身為女婿，我不得不說，岳父給我的期待與資源是無私的，跟他對兒女的差不遠。 在頭一個月，他只是看，從不要求，他疼愛他的大女兒(也就我老婆)，我一開始就沒給他好印象，像搶匪騙子一樣的把他女兒拐跑，一個人若不是有著太多的感性，是不可能做到把「外子」當「兒子」一樣看待。我後來明白，他對於大女兒的愛是遺憾，在他認為可以和大女兒彌補關係時，女兒嫁人了，女兒愛的他只有付出同樣的關切，他在心中有了如此的折衷，開始接受這樣的事實。 岳父的壞脾氣業界出名，從上罵到下，得罪的人不計其數，有些是他為了保護家人，有些是他為了掙一口氣，他總會找些機會和我聊天「溝通」，多數時間是他說我聽，他認為我只當「好人」不行，他說，真正對得起自己的是一半一半，有一半的人喜歡你，另一半的人厭惡你，你只要做到這程度就算好的了。 在後來，我專心當「壞人」時，才想到他這句話。 在全世界的人都討厭你，看到你就要罵你的時候，我是說真的，到最後，站到工地上，公司罵你沒管好，監工罵你們公司就是爛，工人抱怨待遇不好，公家承認拿一堆申訴文書要你處理，住戶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的找你麻煩，老婆在家帶小孩也煩總找機會罵你。 我於是告訴岳父，這工作我做不下去了…… 沒辦法，我總要選擇，總要發出一點聲音，只好讓另一個父親也失望。 岳父笑了笑，用一種嘲諷的口氣說，這有什麼？ 父親在大兒子長滿四歲，開始強烈不滿，他經得起所有保護家人的痛楚，唯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人害自己人，也就是兒子在害孫子，看似好笑，只是我不想讓大兒子太早就上幼稚園，我是在觀望，不敢讓大兒子去上我所理解的幼稚園生活，多了是保護的心情，我只相信老婆，她是全世界最會帶我兒子的人。 我也驚訝，竟然是爺爺想要孫子去上幼稚園，他不就是最疼愛大兒子的嗎？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不過，他一直不敢帶他們去上學，寧願花時間罵我們太晚帶孩子去上學，人心肉做的，我可以想像他不想再經歷一次，狠心的事情。 我嘗試著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待父親與岳父，前面說了，其實我瞭解到自己許多事情，千言萬語只是父親難為，一個男人你不可以把他看穿，尤其是成家的男人，有太多事情會讓你覺得忿怒，也有太多事情讓你覺得感動，重要的只是，在多數時間中，在你看不到他的時候，他額頭上的紋路，是許多掙扎而來的。 每一個人都有弱點缺點，相信我，當父親一開始時就擁有最多的的缺點與弱點。 有次我提早回公司，岳父與兩個孩子獨處在公司裡，我偷偷在旁邊看，他臉上洋溢著和藹，不是裝出來的動作，小孩怕他，躲得遠遠的。 他沒失去耐心，坐在旁邊一直逗著他們玩兒。 父親節阿…… 對於父親，我只做對一件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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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