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晚上回到家,發現門邊的小桌上有個寫著我名字的信封,看起來不是廣告卡片,寫著名字和地址的字體清秀而陌生,我疑惑的端詳一番,認不出是哪個朋友的筆跡,也想不出有誰會在這個時節費心寄卡片來. 好奇心讓我迫不及待撕開信封拿出卡片,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小貓咪羞怯的攀在木條上,模樣十分可愛,我驚訝的想: "到底是哪個朋友知道我愛貓,特意找了這張卡片寄來?"

急忙翻開卡片,不顧寫得密麻的內文,我直接往寄件人的署名看去,一看便禁不住開心的笑了.

那三個歪歪扭扭的中文字體寫著: "班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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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jamin是Pascal女友Stephanie的小cousin.(沒有細問不知道究竟是堂弟還是表弟.) 去年八月去比利時作客,早上坐在四合院的中庭吃早餐,住對門的Stephanie媽媽和妹妹過來打招呼. 有過數面之緣,也知道他們家只有四個女兒和一個青少年的小兒子,因此第一眼見到跟在她們身後的小男孩,我以為是鄰家的小孩一起來串門子.

模樣害羞的瘦小男孩跟著大家親臉頰道早安,到了我面前,Pascal特地介紹我們認識,促狹的說Benjamin在學校有學英文,可以跟我練習對話,不過我的法文也有待磨練,不如跟Benjamin多多交流. 我看著眼前這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想起在台北九歲個頭卻大得多的弟弟,很自然的以 "How old are you?" 做開場白,想告訴他我有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弟弟.

"Eleven." 他怯怯的用帶著法文腔的英文回答.

我愣了一下 -- 他怎麼也不像是個十一歲的男孩,假如弟弟站在他身邊,一定高出一個頭,身材也會是他的兩三倍壯. "Eleven? I've a younger brother. He is nine years old." 我微笑說道,心裡卻懷疑他是不是弄錯了英文數字,把Seven記成了Eleven? 我還想說些什麼,Benjamin已經一溜煙跑到一旁,把Pascal和Stephanie的女兒Louve從地上抱了起來 -- 十個月大的Louve是個嬌小的寶寶,Benjamin比她大十歲,抱起Louve卻看來十分吃力 -- 但他不以為意,使勁抱著她在院子裡散步,像個快樂的小哥哥.

我轉頭問Pascal和Stephanie: "Is he really eleven?"

"Yes. He is eleven. But he doesn't look like eleven because......." 他們好像已經猜到我會問這個問題,Pascal用老熊般的口吻慢慢的解釋起來,Stephanie偶爾插上幾句話補充沒說到的部分.

Benjamin的父母離異,所以很小的時候就把他託給祖母照顧. 年邁的祖母沒有辦法像母親一樣照料他,因而他的生長發育始終比同齡小孩遲緩. 又因為長期只和祖母住在一起,Benjamin的社交能力和情感表達都出現退縮的徵兆. 前年他的母親因為癌症過世後,祖母也衰老到無力再照顧他,帶大五個孩子的Stephanie父母有空房和親情接納他,決定把他帶回家照料,於是Benjamin變成了Lejeune家最小的孩子.

剛搬來的時候,因為在陌生的環境中和不熟悉的親人生活,Benjamin非常的焦慮和恐懼,有人擁抱他,他不是全身僵直就是害怕發抖,常常連話都不敢說,像隻受驚的小動物.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比較融入新生活了. Louve的誕生也讓他童心流露 -- 雖然按輩分應該是uncle,他卻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疼愛,每天一定要來對門和Louve玩上好一陣子.

聽了Benjamin的故事,我對他產生了無限憐惜. 看著他抱Louve的背影,我在他身上看到的卻不再是九歲的弟弟,而是童年時期的自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