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引用自明倫月刊第412期因果律)

　　滄州高官村有一農家，畜養一頭牛，主人的孩子常與牛一同嬉戲，攀扯牛角，或用手抓住牛尾巴，這頭牛都很沉著鎮靜。有時用鼻子嗅小孩的頭、用舌頭舔孩子的手掌，小孩也毫不畏懼。孩子漸漸長大了，主人就讓孩子放牧這頭牛，孩子出門牛就出門，回家時牛也回家，孩子走動牛就走動，孩子一停下來牛也靜止不動。小孩睡覺休息，牛就側臥在他身旁，這樣持續了好多年。

　　有一天，孩子如往常般放牧，這頭牛忽然發狂似的奔回家，頭頸沾滿鮮血，腳步不穩又大聲咆哮，還用牛角猛力撞擊家門。主人一看，馬上跟著牛走，到孩子放牧的地點去。他知道必定發生變故了，所以全力追趕牛。到了郊外，看到孩子頭破血流斷了氣。又見一人橫臥在道路左方，腹部裂開，腸子裸露在外，有一根棗木棍丟在地上。仔細一看，原來是三果莊（三果莊，回族人所居住處，也是滄州盜賊聚集之地）的盜牛人。才知道兒子被盜賊殺害，牛用角猛力撞擊，使盜賊置於死地。這牛也有和人一樣的心腸啊！

　　又，西商村的李盛庭買了一匹馬，十分柔順馴良。如果在路上遇見白馬，必定站立不動，一直注視白馬，即使用馬鞭鞭策也不肯前進。有時候遠遠看見白馬，一定奔馳追趕，即使勒住馬的銜勒也無法停住。後來，李盛庭和原飼主提到這樣的怪現象，原主人說：「這匹馬是由白馬所生，經常尋覓牠的母親。」可見這匹馬也是具有和人一樣的心地啊！

　　我八歲的時候，曾聽保母丁媽說，某一戶人家有一頭雌牛，跛腳無法耕田，主人就賣給屠宰舖。這頭牛剛剛斷奶不久，小牛親見母親被宰割，牟牟地悲鳴了好多日子。後來每次看見屠夫就奔跑躲避，如果來不及躲避，就恐懼顫抖的趴伏在地，好似請求饒命的樣子。屠夫有時故意追逐，引人大笑。

　　這頭牛，漸漸長得十分健康壯碩，卻仍然和往常一樣畏懼屠夫。當牛角已經長得堅硬又銳利，便探察情況，趁著屠夫側臥在板凳上，用力一刺，牛角貫穿屠夫的心臟，然後急遽地奔馳而去。

　　屠夫的夫人大聲號叫，請人捕捉這頭牛。眾人哀憐這頭為母親報仇的牛，所以都延遲追趕，最後不知牛往那裡去了。（見《閱微草堂筆記．灤陽續錄六》）